美丽江南 深夜。杭州某一家招待所。收音机里传来浙江文艺广播电台的呼号“美丽的江南, 美丽的声音……”深邃,绵长,有无限的温柔在心里流过…… ────黑白《美丽江南》 旅途的第八天,我的脚步从苏州的园林里停留在了江南水乡小镇周庄。夜晚九点, 独自坐在周庄标志性建筑双桥上,冷月如霜,时候已是深秋,周庄不到八点就空空荡荡, 再也难找到一个人。青石桥和水乡都在冷月下静得可怕。瞑思中,心里盼望着从古老的 水乡小巷或者河边上,一个头带毡帽的水乡人手提马灯走出来,或者就是一个水灵灵的 江南少女从古老的青石桥上款款走来,吴语呢喃,那才是我心里所渴望的江南水乡。 夜晚的水乡,少了白天的喧闹和船娘温柔的船歌。有的是安静,平和。双桥安静了, 江南水道没有了船浆声,没有了游人凌乱的脚步声。顺河而建的古民居,没有了灯光。 睡了,900年的水乡睡着了。看着冷月下的水乡小镇,时光仿佛凝固了。我还是第一次 这么深入如此古朴的江南。 旅馆就在双桥边上,临河。白天我还在河边的青石桥上躺着,还走到河道里,掬一 手的水,就仿佛把精致的江南捧在了手里,捧到内心里。因为还不到周末,游人少,整 个旅馆里就我一个客人。从床头边上的窗户,就可以看得到古老的屋檐和水巷。青色的 屋檐在深夜里散发出历史的深邃和厚重。在这样的深秋夜晚,江南在内心里是如此的温 柔和宁静。 对于周庄,我喜欢那些河道和水巷。窄窄的河巷两边是有几百年历史的阁楼,推开 窗,就是河了,河里有船划过,运气好的话可以听到船娘用温柔的吴语唱的船歌,你会 惊叹怎么还会有这样天然原始动人的声音? 一个白天我都在水乡的小巷里穿行。小巷很小,两边阁楼的人可以互相握手,楼下 大多都是卖纪念品的商店。周庄有一些很有特色的纪念品,我就花了200元买了四块有 上百年历史的木雕,是旅馆主人卖给我的,在周庄其他地方起码要400元。木雕是江南 特有的床棂,上面有手工雕刻的人物和景色。一百年来,应该有几代人在这床上抚摸过 它,而今,到了我的手上。 周庄虽历经900多年沧桑,仍完整地保存着原有的水乡古镇的风貌和格局。全镇以 河成街,桥街相连,依河筑屋,深宅大院,水镇一体,呈现一派古朴、明洁的幽静,这 应该就是江南典型的“小桥、流水、人家”吧? 清晨,我独自上了躲在小巷深处的三毛茶楼的二楼。茶楼就我一个顾客。来一壶龙 井,一碟花生,一碟老板特制的青豆。香烟袅袅里有《橄榄树》的歌声,有江南小调, 有旅客的留言。十几本留言本上全是游客的留言。三毛曾经来过周庄,还很喜欢周庄。 茶楼主人和三毛是老朋友。墙上复制有三毛和主人的信件。我注意到北京一个叫赵音 (?)的网友的留言,对三毛的怀念让人心动。三毛,真的很多人想念你呢。茶楼窗外 就是河道,有船娘的歌声飘来…… 夜晚,一个新认识的女孩陪我逛夜晚的周庄。很精致可爱的江南女孩。 第二天中午,我租了船要到同里。临上船时才知道还有一个同伴也去同里,原来说 好了就我一个人租船的,船老大收我60元,现在好了,多了一个人,省了20元。 很多游客都是从周庄坐车去同里。到了江南,坐船才是好主意。船出了河道拐入一 个不知名的湖里,冷风吹来,不敢把脚放到湖水里。坐在船头,迎着江南的风,在江南 水乡腹地里,欣赏着江南的风景,不禁陶醉了。出了湖,又拐进里河道里,船从桥下驶 过,河道两边是民居,河边还可以看到几条狗和在吃草的羊儿。江南河道纵横交叉,河 港浜密如蛛网。一个小时的航程就到了同里。 假如拿周庄和同里相比,我个人更喜欢周庄。同里比起周庄,历史的厚重感差远了, 建筑的古老也稍差一点。周庄的人情味也远比同里好。中国第一水乡的美誉,周庄当知 无愧。 同里的小巷要比周庄的大,顺着河边走,走到无人处,同里的魅力终于出来了。没 有游人,甚至没有一个当地人,在桥上坐下,独自品味江南。同里的百分之四十以上的 民居都是明清建筑,房屋多是木楼、木梁、椽子的框架结构,砖墙瓦顶。看着流了千年 的河水和残旧的古老民居,真有一种不知身在何处的感觉。 傍晚,风大了,还下起了小雨。不到四点半,天就全黑了,行人都消失了。只好早 早的回到旅馆,诺大的旅馆,一个楼面就我一个人住。打开收音机,天气预报说只有三 度,还有雨加雪,看来明天去不了另外一个水乡小镇路(音)直了。在旅途中,我还从 没有在 下午四点钟就躺在床上的经历,也很少见过四点多就天黑。冷风从关不严的窗户吹 近来,冷得我直打罗嗦。拿起背包里的红星二锅头猛灌了几口。 在独自旅途中从来没有过的孤独、无助,在同里,在这个江南的深秋雨夜,把我吞 噬掉了。 江南,美丽的残酷,孤独。让我刻骨铭心。 第二天早上,在冷风细雨里坐班车赶回了杭州。 深夜。杭州某一家招待所。收音机里传来浙江文艺广播电台的呼号“美丽的江南, 美丽的声音……”深邃,绵长,有无限的温柔在心里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