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中人语三:人生最难,是学会放弃 我愿意做个思想的麦客,在中关村的田野里捡拾着熟黄、抑或涩绿的“比特” 的果实。我感到荣幸,因为我完全是一个半路出家的新耕农,是凭着对这片村庄的 良好印象冒失地闯了进来。 一个很不忍心的举动,我离开了曾热爱的西部,离开了生活十多年的老地方。 失去了连绵不断、毫无意义的饭局和呼朋唤友的豪醉。 失去了整日里浑浑噩噩如丧身无底湖的无望的企盼。 好在也失去了更多的精神重负和无名压力。 也无须谄媚奴颜去换取向你递来的暧昧的暗示…… 从生命的意义讲,失去了这些个不该有的病疽,重返健康的感觉会更好。 在一个清冽的暮冬的下午,笔者独自站在景山的琉璃顶亭,对着行将模糊的紫 禁城、对着那个古老帝国的中轴线,也追忆起那个缢死在此的皇帝,环视脚下这片 随时都能叫人生出无限慨叹的滚滚红尘,回首来路,不禁隐约感动。 历史竟如此诡谲和脆弱,令浩浩往事、千年勾连都如云消烟散,况乎匹夫些须 腹底喟气?笔者也曾是个主导张扬人性,飙著思想自由的朦胧诗人、一个农民记者, 一个原本善良的淳朴文人,也是一个常读史却不悟道的人。不意也曾跌落尘埃十几 年,在黄土漫卷的西部边陲,曾也充满了幻想…… 日子就这样在幻想中消磨掉了。回头看,原来什么都没有变化:陈旧的意识、 不古的世风。端着公家饭碗、懒于也怯于动弹一下,整日里高谈阔论走出去吧、走 出河套天地宽,却惟恐革命革到自己身上。记得有一年,笔者曾写有一篇《去厦门 卖面筋,你干不干?》的杂文,鼓噪大家都出去闯闯,就有一个海燕集团的年轻人 写信给我,问怎么去?你去不去?笔者十分哑然。当时笔者还是个混的不算太差的 电视记者,当然不会轻易放弃。当记者恐怕是许多人梦寐以求的美差,何况是电视 记者,这好象是涂了一层“看上去很美”的色泽,这种浮华虚荣对于每个年轻人都 是充满了诱惑的,相比封闭的教师行业,媒体更像一个社会,也像个大染缸,在这 其中,只有少数人能保持清醒。笔者也曾沉醉于此,心想人生就搭上这趟车赶路吧。 于是,抱着干一番的想法,设想了无数采访提纲,什么为民请命的、什么揭露时弊 的、什么赞美风情、什么历史钩沉、什么大事追踪、似乎正义和真理皆化身为我, 还开列了一串效仿的榜样:邹韬奋、范长江、斯诺、里查。总之,发誓要为这崇高 的事业奋斗终身…… 然而,人总是不能左右自己的欲望,人总是不自觉地被名利场上的虚形幻影的 东西所诱惑,如同跌入一个美丽的陷阱,人可以回顾过去,却不能展望未来,前面 一切都不知晓,无人知道哪些是身外之物,哪些不该属于自己,哪些是当弃则弃的。 整日的虚度使得原有的知识基本耗尽,新的知识无从补充,当真正走出河套,面对 市场经济时,方觉自己早已是“文盲”一个。 选择了一次次的放弃后,才看到了一片片新的风景。 当一家著名杂志约一些文字时,笔者随意写出了一个题目:“当流动成为最平 常的景观”,这恐怕正是我的写照,从教师到记者,从记者到自由人……到选择离 开西部,生活变得越来越简单、透明。 文中写到:“在封闭落后的当地,人们普遍认为这太冒险,然而,人生活剧就 是这样云诡波谲、难以预料,一切都在发展,流动成了最平常的景观。我相信,人 只要努力,今天的经历都可能是明天的传奇。从哲学观点看,求变求活是人类发展 历程的原旨,只是许多人不能够完全掌握自己而已,因为多数人常常属于社会、属 于环境,唯不属于自己。在冒险历练最压抑难过的时候,有人一句话激励了我,他 说:树挪死,人挪活,你看北京城,连树挪了也活……于是,我挣了过来。还活的 挺好。” “开阔的视野、跳动的思维、信息时代的先进意识刺激了我希望进取的脉搏, 让我从浑噩骄满的幽闭中警醒。在与计算机、与互联网的接触中,我明白了人的学 习本来就不该停顿下来,而应终身接受教育。我也深刻理解到一个人只有跻身前进 中的事业才会更加充实和高尚。” 逃出名利场,遁入中关村,围绕在以北大、清华为轴心的园圃里,以图在这个 民主思想的摇篮里和科学精神的清源中去寻觅失落的家园。因为你能看到这里每一 块芳草凄凄的园地上,都插着显有个性张扬徽标的旗帜。如果你没有更多的奢望, 只是奔波在生活的最简单需求之上,你也会活得十分自在,因为你干活就有饭碗, 付出也就有所得。 中国人喜静不喜动,自诩“仁者”,其实内含了东方人一种不愿轻易改变固有 生活状态的慵懒的自解。其实,没有不动的,正如变是绝对的,不变才是相对的。 变则通,则活。 不管怎样,有一点大家是共同的:我们都是追求着一个理想的目标,即人生的 成功。 成功有着各种各样的标准,这个标准只是在个人的内心里。通向成功的路也有 许许多多,而有一条路是成功者必须具备的:那就是永不满足于现状,永远有着获 取新知的欲望。 还是那句话:选择了一次次的放弃后,才看到了一片片新的风景。 ---------- 中国读书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