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水爱情 作者:红玫 颖长得不漂亮,她是我们“四人帮”中脾气最好,成绩最棒的女孩。颖在四 年的大学中竟然没有谈过男友,但却以优等生的好成绩进了一家著名的电脑网络 公司,做了一名软件编程员。 颖有一头长长的头发,但面色却很灰黄,很粗糙,象一只怯怯的小鸭,大学 毕业后,“四人帮”很快就分崩离析了,都先后走进了围城,但颖,一晃就30岁 了,还形单影只。我们象所有婆婆妈妈的人一样总张罗着给颖介绍朋友,开始时 还不想委屈了她,总挑条件好的男孩安排他们相亲,但往往是媒人与对方说笑成 了一团,颖只是淡淡的隐藏在角落里。我知道,颖也想显得活泼大方点的,但她 总有点自卑,甚至不敢看对方一眼。如此三番之后,颖更加对自己失去了信心, 到后来,年纪一年年大了,人也慢慢麻木了,挑选的余地更加小了,我们到后来 干脆只要是单身男人都一股脑儿推荐给她,结果不是你看不上我就是我不中意你, 如此轮回往复,也许,这样更加伤害了颖的自尊心。 颖不善言辞,我从来都没有见过她喜形于色的样子,但我经常听她漫不经心 地谈起一个同事,同事其实也很普通,人长得高大瘦削,象王志文,就是嘴碎得 很,办公室里老听见他在高谈阔论,其实我倒并不喜欢这样的类型,很肤浅,把 什么都流于表面,但沉默寡言的颖却对活跃的他很有好感。那一阵子颖也淡淡化 了妆,桌上也插了美丽的盆景,但颖不敢表露,她最大胆的举动就是在无人的时 候漫不经心地问他:“你喜欢吃什么?”在他生日那天,颖特意买了一只大蛋糕, 还买了一盒他最喜欢吃的蒲式蛋塔,通过邮递方式寄到了他的家里,当然,颖不 敢写上自己的名字。第二天上班的时候,小喇叭把这匿名礼物的事情在公司里着 实宣扬了一番,看他得意的样子,颖也觉得很开心,好象自己过生日一样。颖就 这样悄悄地表达着自己的温柔,从来不向他说明。 “我也知道自己不漂亮,所以,喜欢我的男孩一定是同单位的,日子长了, 就能真正看到我的内心,真正懂我,这样的爱情才天长地久。”,颖不止一次这 样对我说。我不想打击她的梦想,因为男孩的肤浅也许根本不能理解颖的蕙质仁 心,但我又不能说什么,因为颖在感情上太脆弱了。 每年公司照例在春天的时候要组织大家去春游,在颖27岁那年,一大帮年 轻人去爬惠山,几个人说说笑笑,颖看着身边的他心头就感到很温暖。春天,柳 枝儿抽出了嫩绿的枝芽,暖风泼啦啦地击打着颖的心房,安静的湖面上有几个孩 子在划船,静静的没有声音,颖很少说话,眼角里带着一点他的衣服与移动的脚, 她很希望他能牵她的手,哪怕只是一瞬间。那天颖一直跟随在他的身边,走过那 窄窄的绚丽的长廊,她一直在笑,听他说了一天的话。 日子就这样轻柔地过去了,但到公司后他与颖又回到了原来的轨迹,因为他 并没有再次约会颖,只是偶尔间对她有了淡淡的,探询而关切的神情。那一天, 我去找颖,我们在外面说了很久,在颖回去的时候,听到他的办公室有笑声,他 的声音在笑声中显得格外清晰:“颖,当然是个好老婆,但她那样子真是可惜了, 我怎么会与她谈?女孩嘛,当然首先应该是上得厅堂的。”颖打了一个冷战,突 然有一样东西“砰”的一声,碎了,撒满了一地水晶般的碎块。 她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走到自己的座位,又开始编电脑程序,在虚拟的电 脑世界里,颖永远是如鱼得水,但此刻她觉得自己是一条孤独、冰冷、会流泪的 鱼。 今年1 月7 日,颖刚过了自己30岁的生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