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心力焦瘁,希望泡影,柔弱红颜命赴黄泉 一大早,哥哥打电话来,说他们把小秀接了回来,刚好倩倩逢了大礼拜也回来 了。哥哥还很自豪地说,昨天下午谢南开了车子一直把倩倩送到家门口。今天中午 一大家子团圆,要我务必回家,不要扫了气氛。我当然立即答应。 吃过早饭难得偷闲溜达一路走回家。走在半路上,手机响了,我看看表还不到 8 点,是小梁的电话,她在电话里很着急地说:“霞姐大出血进医院了,情况紧急, 请你马上到医院来一趟。”我问:“哪一所医院?”她答道:“人民医院急救室。” 我在路边上拦了的士,告诉司机到人民医院人命关天,司机一路加速,速度放 到120 码,还好大礼拜一路没人,桑塔拉一直冲到急救室主楼前。 急救室门口小梁见了我,迎了上来,恐惧和孤独的她稍稍得到一丝安慰,她哭 红了眼,我们在旁边的位子上坐下,小梁一边哭一边说:“今天早上就是刚才不多 久,霞姐上厕所,她进去后左等不出来右等不出来,大约有半个小时,我不放心进 去瞧瞧,推门进去把我吓了一跳,霞姐摊在卫生间里昏了过去,两个大腿都被血染 红了,我被吓傻了,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幸亏小周冷静下来打了‘120 ’,我跟了 过来,小周留在茶楼看店,霞姐刚刚才抬进急救室,还不知道情况怎样呢!”正说 着,急救室出来一个从头到脚一身白,只露出两只眼睛的护士小姐在门口喊道: “哪位是张玉霞的家属?”我跑到她面前说道:“我是。”“病人子宫外孕,立即 手术,不能耽误。”她拿出一张单子,“你在上面签名吧。”我没作考虑,按照她 的要求签上童大志的名子。刚把“志”字写完,一群白衣天使推着担架车,拿着盐 水瓶冲了出来,我跟在后面,问其中一个中年男子主治医生模样的,“医生,病人 情况怎样?”他很不耐烦地说:“要尽快做手术,好不好,做过手术才能知道。你 们家属要耐心等着就是啦。”他们一路小跑。我没有忍心再看张玉霞一眼,在我眼 的余光中,她的脸惨白得如同一张纸,我没有勇气再跟下去,站在长长的走廊处, 看着他们把张玉霞推向远方。 生与死的搏斗,就隔着一扇门的距离,我和小梁焦躁不安地等着,我的脸埋进 了双手里。 一个熟悉的身影站在了我的面前,我放下手,从她的腰部向上看去,是阿云。 她疲劳、憔悴、内疚的脸上,挂着还没有完全干涸的泪滴。“出来啦!”我说, “霞姐怎么样啦?”“刚刚进去。”她坐到我的身边,似乎在等待着我大声严厉质 问,我没有再说什么,也没有必要再说什么。她抓住我的手哭了起来。 也许是很长一段时间,也许是瞬间,我脑子一片空白,没有了时间概念,那个 中年主治医生走了出来,摘下口罩,最坏的结果写在了他的脸上,我和阿云还有小 梁冲了上去,阿云抓住医生的膀子摇晃着,问:“张玉霞怎么啦,医生她到底怎么 呢?”医生停顿了一会,然后内疚地答道:“实在报歉,病人失血过多,导至心脏 衰竭,我们尽力了。”阿云和小梁冲进了手术室……。 一切来得是如此之快,没有让我来得及反应,没有让我过多去想什么。空空荡 荡的长长走廊里显得阴森恐怖,我一人坐在手术室外的长凳上,细细地揣摩这一场 恶梦。里面哭泣声,让我回想起第一次和大志在德喜茶楼与她初次见面的场景,带 有互相嘈弄戏谑,无所顾忌,那是一种荒诞的男女之间的故事,没曾想惹来了拼着 命去爱对方,甚至不惜以生命作代价,然而命运捉弄得他们死去活来,没有半点怜 悯。我看到了孩童吹出停在半空中五彩斑斓变化莫测的肥皂沫,虽然短暂,但很缤 纷光芒四射,它令我这个局外人感动、惊愕为之泣下,扼腕于长长的走道,为他们 呐喊:让有情人生离死别,为什么上天这么不公平! 天边的晚霞泛着紫金色的光芒,落日的余晖挣扎着最后的辉煌,一撇残阳斜照 着墓地的碑林,公墓的一角又增添了一个年青的新坟。我坐在她的坟前,默默地回 想着她最后一次那惨白惨白的脸庞,这是一个充满不幸而又短暂生命的结束,再没 有亲人来安抚她受伤的灵魂。看着划着休止的年月日,这么静静地离去消失,没有 留下任何印迹,这世界依旧太平详和,这世界不会因为她的消失,而有任何变化。 阿云在静静地烧着纸,嘴里叨唸着为死者来生的祈福。她也许有过多隐藏在内心的 愧疚,希望死者能包容她的过错。一片片的冥纸化为了灰烬,在微风中旋转飘向远 方。来年清明又有谁能为这新墓扫墓焚纸进香!? 茶楼这摊子,我将义无反顾的承担下来,经验和教训不得不让我回到现实中来, 那是用血和生命换来的,从今天起德喜茶楼一列做正当生意,捐弃一切色情,那怕 只有一个客,我们也要坚持做下去。 我已经为大志请了律师,其实律师在他的罪名成立上是无关痛痒的,至少律师 能给大志一个心里安慰,再则他也是我们与大志的信息桥梁。 王律师是我做生意期间认识的,他虽然精通法律,能言善辩,与我志趣相投, 但毕竟大环境下让他无所建树,被曲于法官,过于锋芒毕露,得罪了法院,只会处 处碰壁,连律师这饭碗都很难吃得安稳,他也是个精明人,很会适应潮流,公检法 的关系平时用心去处,专心谋于关系,也只能空有一身功夫,英雄无用无之地,委 身于一个小律师事务所,收点律师费用凭着关系给人打官司。 王律师告诉我大志已经刑拘5 天,他在治安科的同志陪同下,与大志见过一次 面,他说大志比我们想像得情绪稳定,还不知道张玉霞的事,他对茶楼的事放心不 下,写了一封委托书,说明由我或张玉霞任何一个全权可以处理德喜茶楼房产。对 于他的这个案子,情况比较复杂,批捕是肯定的,就在一个月内的事。 王警官虽然为房子的事盯过我几次,都被我因为老母不同意而婉言谢绝了。 今天不知道他又在什么地方喝了二两五,跌跌撞撞地冲上了楼,吧台里的阿云 看见他上来,吓得阴得连影子都看不见的地方去了。小梁接了班,给他上了茶。他 坐到我的对面说:“那个阿云呢,我来了,她居然连鬼影子都不见了,快把她喊过 来,叫她陪我坐坐。”小梁说:“对不起,她身体不好,今天没有来上班。”“妈 的,怎么这么巧。”我摔了一包烟在他面前,他也不客气地拆开,抽出一支自己点 了起来。我说:“大志的案子有劳你费神,现在办得怎么样了?”“这个童大志嘴 他妈还挺硬,我提审过两次,枝支花茉莉花的跟我瞎捣胡,你看我非把他往死里办, 再过一阵子材料就差不多全了,送检察院批捕。哎!听说老板娘张玉霞完完了,我 准备办她包庇窝藏罪,死得都很是时候啊!”我笑了笑,说:“我搞不懂,你们抓 住了那个变态狂,怎么会把大志给搞出来,真有本事。”他得意地仰着头斜靠在沙 发上抽着烟,说:“妈的那个老色魔,小姐不肯跟他干,他来个霸王上宫,又是捆 小姐又是折磨小姐。”我说:“那就是强奸了!”“很难定,他捆小姐折磨小姐, 不是想跟小姐干,是满足他的征服欲,真正小姐卖了,给他干了,发泄过了,他也 不会这么变态了。”“那你们怎么处理?”“能怎么处理,拘留个十五天好得很了。 你们阿云啊,进去以后,我说她介绍色情服务,要坐大牢的,她吓了半死,我说有 个办法可以不做大牢,还是个立功赎罪的机会,就是把张玉霞躲童大志的什么地方 说出来,她先是硬撑着不肯说,扬言不知道,后来在我的再三逼问下,她考虑了半 天,才像挤牙膏一样说出可能藏在她住的地方,我们当即就扑了过去,果真抓得一 个正的,还缴获了现金三百万,真是大获全胜。我一生中还没有看见过那么多现金, 这次还是头一回长了这么多见识。”我说:“阿云立了那么大的功,又缴获了那么 多的现金,你们应该奖励奖励阿云才是。”“这个小丫头片子,人长得不错,可缺 心眼,三下二下被我一吓,直接就说了,其实她也不能肯定大志是不是住在她那。 今天酒喝多了高兴,讲了酒话,你不要告诉她。”他拍了拍我的肩膀说:“老弟, 俺们才是兄弟们啦,如果看得起,你这个茶楼我参一个股。我保你三堂六面搞得定, 马大队长那头你不用烦,现在都是弟兄们,一根绳子上拴的蚂蚱。”我顺势说: “你老王警官这么抬举我,真是让我受庞若惊了。关键这个茶楼的户头是童大志的 名子,他占了60% 的股份,如果他判了刑,我会把茶楼的事跟他好好算算的。” “你就不要烦了,童大志15年往上跑,他忙坐牢都忙不过来,还顾得了茶楼那么多。” 我说:“总归给人家有个良好的交待。”他点头道:“也是,也是。”我问道: “大志那三百万你们打算怎么处理?”“这些钱一分钱都不可能上我们个人腰包, 这属于公司债务的钱,移交到检察院,检察院再移交到法院,法院最终要交给银行 作债务处理。”我举起大拇指说:“老王这次立了大功,又抓了人又缴获了那么多 现金,真是可喜可贺啊!”他笑得眼睛都开了花,说:“每次分局开会,局长必提 这个案子,分局简报头版头条,这都是我们全体治安科的光荣。”他喝着茶抽着烟, 得意之情溢于言表。 他所提的三百万,让我心里犯起了嘀咕,给大志多少钱,我有数,三百五十万 一分不会少,怎么经他一口变成了三百万,还有五十万到什么地方去了。那箱子里 装了到底多少钱,只有大志最清楚! 酒精也许在他体内作怪,烧得他坐也不是,站也不是,一水瓶茶都喝了,还是 不能解决问题,他干脆躺在双人沙发里,小梁拿了枕垫帮他把头枕高,他才觉得舒 服些,不一会儿鼾声大作,整个大厅里荡漾着他夯实的打呼声。 我随及拨通了王律师的手机,他已经上床,在床上看着电视。我说:“你能不 能有机会提审大志单独问问他,被治安科没收的那只皮箱里到底装了多少钱。”王 律师说:“我听说治安科的说三百万现金,现有刑拘期间,还不能找他单独谈话, 要等到批捕后上检。”我问道:“大概要多长时间?”“最多不会超过一个月。” 我说:“记住一定跟大志把这个情况核实清楚。”王律师说:“你放心,我一定会 按照你的办。” 老王警官这觉睡得没天倒数,到了凌晨三点,客人已经走得空无一人,他的鼾 声仍然不减,俨然他已经把这张双人沙发当作他家的温床了,不到明天早上是不肯 罢休了。小梁怕他晚上受凉,拿了毛巾毯替他盖上,阿云关了店门,和小梁小周上 了楼,只留下老王警官一个在大厅里自由自在地睡去。 回到家里,心里总是不踏实,希望这个老王警官一觉睡到大天亮,不要再找什 么麻烦,出什么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