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记的指示 我们正处在一个大变的年代。年过六旬的老人一辈子都没体验过的事情,如今 却像感冒一样在社会上流行。大走后门便是其中之一。这种风气在工作调动中盛行 尤甚。如果一个人身处微职而又无一亲戚、朋友居于党政机关要位,为了调动工作, 那他就得想出一些令人咋舌的手段。一些人大行礼贿,非物即财,有时双管齐下。 这种办法果然有立竿见影之效,不几天就大功告成。这当然是对那些兜中有钱的人 而言。而对于那些不名一文的穷光蛋来说,特别是处于这种窘境的年轻姑娘,她们 就只好采取一些下乘策略。一位恋爱中的姑娘为和情人团聚,不得不向那握有公章 的人投吻送抱。这样的实例我们在党报上难得见到,然而在一些街头小报上却遍处 可寻。以上那些事情见得多了也就不足为奇,如下这类的事情才真真让我们瞠目结 舌。夏季炎热的晌午,空气干燥,树叶打蔫,几根冰糕下肚也难消一身暑气。地委 书记正悠然躺在自己的家里,张大鼻空,尽情吸着从豪华电扇上吹来的清凉空气。 这时人事局调配科的赵科长恰巧进来,只听着地委书记说: “把小舅子调来.” 科长做着立正的姿势,怯生生地问道:“调到什么地方?” “地区招生办公室。”科长想:这无疑是书记对自己器重的表示。 他知道,为书记效犬马之劳是十分一个难得的机会。像三岁的孩子接受了一件 心爱的礼物,他没多说什么就出去了。 科长半路上忽然想到:书记的小舅子在哪里工作?当时也没问个清楚。可既然 走了出来,也就不便返回再问书记了。万一被书记认为缺乏办事能力,这将对自己 今后的晋升大大不利。他打听了几个知情人,终于知道了书记小舅子的一些基本情 况:他在乡下一所中学教书,因为不认真教课又经常体罚学生而声名狼籍。他想: 怪不得书记的指示那样简短呢!如果能把这件事顺利地办妥,无疑就可以让书记认 识到自己的才能了。他独自一人穿梭于有关部门之间,三五天内就完成了使命。 我们这位科长忽然感到成了书记眼中的红人儿。这天刚一上班他就来晋见书记, 汇报他在执行这项任务时所遇到的艰难险阻,以及自己克服它们的经过。 书记听后怪不高兴地说:“小赵,我绝没对你说过要把小舅子调来啊!我知道 他在那个中学影响不好,我担心把他调来后丢我的面子。” 我们可怜的科长憋了一肚子闷气:自己明明白白听他这样说的,可现在他却矢 口否认。看来那些大人物也并无多高的水平,为了保全自己的面子,他们也常做些 不负责任的推卸。但他又不能把这种心迹表露出来,只好假装平静地为自己辩护说, 是书记他本人某日亲自告诉他的。书记虽然记忆力不佳,但因相隔时间不长,终于 回忆起了那天中午他在干些什么。书记握住科长的手哈哈大笑说: “真是错怪你了!”书记解释说,他从小就养成了说梦话的习惯,直到现在还 保持着这个传统。每觉无论长短,必说梦话。少则三两句,多则数十句不等,而且 每问必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