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教练!你的饼!”蓝野然果然买回了脆酥饼回来。言懿抢过蓝野然的饭盒, 打开一看,什么都没有,空空如也,他不满地叫道:“兄弟,我的呢?!” “我可没有说要请某人的!是某人自己孔雀开屏的!”蓝野然拿回饭盒。言懿 听了这话就像抓到了勺柄一样“嘿嘿”笑着说道:“说我自作多情?!还不知道到 底是谁呢!”他说着伸手就要去抓游挽手里的饼,“这么多,你一个人怎么吃得完, 来,哥哥替你担着点儿!” “滚!”游挽狠狠地吐出一个字。她知道自己在路上看到的是事实——言懿在 临近中考的这个节骨眼儿上,放纵了自己的感情。这个家伙的心态一直不太好,努 力了那么久,他不想稳定情绪了?!他还想不想中考了?!游挽越想越来气,提着 装着饼的保鲜袋跑到了连廊上,对着天空大口大口的喘气。 “喂,不要扔了啊!饼挺好吃的!”蓝野然在教室里狂呼道。 “她肯定把饼毫不留情地丢尽了垃圾桶!”言懿打赌道。 “言懿,你是不是紧张得脑子坏掉了才会在这个时候去恋爱?!而且,选择的 竟然还是苏茗的好友?!如果,你的心态因此而乱掉了,中考你考砸了,我怎么面 对苏茗啊!我又怎么面对自己这么长时间所付出的心血啊!”游挽嚼着饼,狠狠地 嚼着,嚼得脸颊都是生疼的,根本不知道饼是咸的还是甜的,她尝不出今天的饼到 底是个什么味道。 “小挽!”郝连银翔拍拍游挽的肩膀,“没有吃饭吗?游挽张着嘴巴看着弟弟, 惊讶得忘记了嘴里还有饼的碎屑。 郝连银翔乐了:“见到我这么吃惊啊!饼都忘记咽了!”游挽这才回过神来, 连忙咽了饼,“你怎么又回来了?!” 郝连银翔扯了块儿饼塞进嘴里,咽了后叫道:“哇!哇!Wonderful !Delicious!” “那我再去帮你买些!”游挽听弟弟这么夸赞,索性蹬蹬地跑去买了一大袋子。 郝连银翔边吃边和游挽走着:“绅士也来了,在大哥的办公室!” “你怎么不早说呢!哎呀,到大哥办公室再吃,没人跟你抢!”游挽跑了起来, 郝连银翔则仍是慢悠悠地走着吃着,急得她一把扯回保鲜袋拉着他跑向最高的楼层 ——董事会办公室。 何止是夏轩,赵完放,靖高津,季领海,平亚北也来了。绅士看到推门奔进来 的主人就乐得扑到了游挽身上,游挽“咯咯”笑着任由绅士舔着自己:“绅士,我 还给你买了些好吃的呢!”说着便打开保鲜袋,诱人的香气一下子飘散在整个办公 室。靖高津几乎是飞奔过来抢在绅士准备展开“啊呜”吃势之前拿走了袋子:“这 么香应该让哥哥们先吃嘛!” 游挽不乐意了:“六哥,要吃自己下去买,这本来还是我为银翔买的呢!” “嗨!嗨!六哥吃了又怎么了嘛!回头去Home,我专门让厨师做一模一样的给 你家银翔和绅士吃怎么样?”靖高津坐下来津津有味地吃着,还不忘给几个兄弟一 人撂过去一块儿。季领海一伸胳膊,从他的手里将保鲜袋抢走放在地板上,又冲绅 士打了个响指,绅士马上高兴地跑过去“啊呜”起来。 赵完放吃得意犹未尽,他踢了下瞪着季领海的靖高津:“老六,下去再买些回 来!” “好嘞!”靖高津接过游挽的饭卡,“看你们几个大男人那没出息样!回头都 得请小九吃饭!” “银翔,你怎么又过来一趟?”游挽问吃着饼的弟弟。郝连银翔做了个森林泰 山的招牌动作。 “健身,体育?”游挽一哆嗦,“为我体育达标测试的事情?” “不愧是我们家小挽,和我最有默契!”郝连银翔竖起大拇指自豪地赞道, “哎呀,你不要那么紧张嘛!没有那么恐怖的,真的,不信,你问大哥他们几个!” 游挽看着狼吞虎咽的几个哥哥,紧张兮兮地问道:“为什么没有那么恐怖?只 要不让我再吐到最后只剩下胆汁可吐就行了。喂,不要再吃啦,听到了没有?!” 夏轩率先擦擦手,用力清了清嗓子,其余几个人也变回了正形。季领海说道: “体育考试的内容变了。” “没有八百米了。”平亚北说道。 “有握力测试!”赵完放说道。 “有立定跳远。”夏轩说道。 “有身高体重测试!”郝连银翔绕着游挽走了两圈,“这项测试我比对了一下 标准,小挽你有点危险啊!” 游挽就那么坐在正吃得兴奋的绅士旁边,抚摸着它的头没有言语。夏轩叫她也 没有反应。靖高津用力敲了下桌子:“瘦得太厉害,又高的太离谱的郝连游挽,银 翔说的你有没有听到啊!” “听到了!”游挽没好气地白了眼六哥,“那我也不可能在这三天时间里变矮, 更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吃胖!你有办法?” 靖高津一摊手:“是没办法改变你,不过,改变别人倒是很好办的!” 游挽一听就满了:“那怎么能行?!作假的成绩我宁愿不要!”赵完放抽着烟, 看着慷慨激昂的小九,忍不住乐了,她熄了烟头烟头,起身来到小九跟前,拍拍她 的肩膀:“小九啊,不要把什么都看得那么分明。有时候还是难得糊涂得好一些。” 游挽摇摇头:“我只想让我们四个人公正竞争。” “小九,六哥告诉你一条生存法则,而且,也是你早已领会到的——你想要的 公正,公平,爱恨分明,从来都是会在你最虔诚地信仰它们的时候坍塌在你的心灵 里。” 游挽指着靖高津的鼻子气呼呼地说道:“六哥最会揭伤疤!” “那就是还没有好喽!”靖高津小心翼翼地拨开她的手指,指向站在窗户那儿 的季领海,“那些,都是他的原话!” 游挽愣了。 季领海炯炯有神的一双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游挽,他冲她招招手,指指自己面 前的软椅:“坐这儿吧!女孩子老是坐冰凉的地板对身体不好!” 游挽坐在绅士身边没有动:“我很想离开衣原镇,永远都不再回去,可是,那 里有逝去的妈妈,有渐渐苍老的奶奶,还有刚刚回来的银翔。那些关于过去的一切 一切,都是一望即会生动活现的存在。想忘都忘不掉的。 可是,你们知道吗,如果,没有那些欺骗与不公正,如果没有那些期待,我不 会变得对感情这么苛刻。因为,不想再难过。不想再失望。甚至,是绝望——那种, 当所有的可能突然间都变为了不可能的绝望……“ 郝连银翔也坐了下来,挨着姐姐:“小挽,等你考试结束了,我们就可以离开 一段时间了,去环游中国,好不好?” “好啊!”游挽与弟弟挨肩坐着,绅士乖顺地卧在旁边舔着自己的爪子。很温 馨的画面,很亲密的一家人。 “叮铃铃……” “上课了,小挽,”郝连银翔摇摇游挽,“走吧!”游挽不舍地拍拍绅士的头, 又看看大家,摆摆手,下楼了。 季领海摇摇头:“唉,这丫头……”郝连银翔毫不客气地打断了他:“这丫头 怎么了?!再怎么说也有你的原因!” 季领海毫不介意郝连银翔对自己的不满,他拿着警帽,冲他笑笑:“所以我请 战友帮忙记她的成绩。” “小挽说了,她不需要作假的成绩!”郝连银翔对季领海可谓是恨得不行,根 本就不理会他的笑脸。 夏轩听罢,打了个电话,挂了之后说道:“银翔,成绩不计入总分的,所以, 无所谓作假与否。何况,小挽并不知道是谁给她打分的。” 因为SARS的缘故,体育测试的内容删去了八百米测试,增加了身高体重这一项, 并且测试的地点也由原来的市体育馆改为学校各自的校园内。 测试前,周眉将班上已经分好小队列的学生带到了操场上,她看了眼分好的场 地,又让游挽和苏茗换了下队列,搞得两个人到开始测试时仍然十分摸不着头脑。 第一个测试的内容是握力,班上看上去臂力最大的那个女生握了36牛顿,苻欣 握了32牛顿,轮到游挽时,她摇着嘴唇,用力握下去,指针便指向了36。5 牛顿, 旁边的苏茗紧张地为她打气:“加油,再用力!”游挽“呼”地长出了一口气,松 开了握力器,冲苏茗摇摇头:“这已经是我的最大限度啦!” 苏茗莫名地紧张起来,接过握力器后呼吸更是骤然急促起来。游挽握握她的手 :“用力,然后一次把力用尽就可以了。”苏茗定定神,深呼吸,用力握紧了握力 器,指针转到了32牛顿就再也不肯前进了。 “这个成绩已经是满分了同学!”听负责记分的武警这么说道,苏茗这才放下 心来。 第二项便是身高体重测试。 苻欣稍微踮了下脚。 游挽不习惯地夹紧了双臂站在了仪器上。 “同学,不用紧张。”武警说着看了下名册,“游挽,你叫游挽。嗯。”记下 了成绩。 苏茗冲游挽招招手,笑嘻嘻地要回东西,悄悄夹在了双臂下。她见游挽盯着自 己,便安慰道:“放心啦,这是周老师教我的,那些记录成绩的人不会发现的。” 游挽心里仍是别别扭扭的,可是想到之前大家要么踮起脚,要么弓腰以达到成 绩标准时,也不好再说什么。那么大一块儿砖,一定是周老师老早就准备好的,她 还能在说些什么吗? 体育成绩公布下来后,大家都没有太大轰动,只有苏茗,看到自己的成绩比游 挽少了六分,就纳闷儿了:“游挽,你说,咱们两个为什么分数差这么多呢?” 游挽也很困惑,自己和苏茗的握力成绩相差4 。5 牛顿,身高体重不知道如何 比较也就不说了,立定跳远是一模一样的,怎么就差了那么多分呢?在她们都丈二 和尚摸不着头脑的时候,初三年级的班主任已经开始着手中招考试的填报志愿的工 作。 周眉先是将游挽叫进了办公室,递给她一张志愿表:“第一志愿,一高。代码, 01,填吧!”游挽也没有反对,直接填了上去。 “第二志愿,你自己决定吧!不过老师相信你不需要保底儿志愿的!”周眉对 游挽一直以来都是这么的信心满满。游挽咬着笔杆想了想,合上了笔:“不用填了, 一个就够了。” 周眉点点头:“好了,你上去吧,把野然叫下来!”游挽放下笔,想了想,开 口问道:“体育成绩……” “哦。体育成绩不计入总分,放心好了,你上去吧!”周眉适时截住了游挽的 问题。她不想让游挽知道太多关于成绩的事情。周眉太了解自己的这个学生了。倘 若让游挽知道成绩背后又那么多的猫腻,这丫头说不定连中考都放弃了!她太容易 较真儿真真实与虚假的界限,可是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是绝对的。真实的,有时 候换个角度就是虚假的;虚假的,反过来,反倒是对某些人某些事情有利的真实。 蓝野然来到办公室,一听周眉说是来报志愿的,接过笔便不假思索地说道: “游挽报的也是我要填的!”周眉指了指第二志愿那一栏:“可是,她这一栏是空 白的哦!你想清楚了!” “她竟然不给自己留一点后路!” “是啊,她来这里就没有给自己准备后路。” “我也不填了!”蓝野然决定赌上一把。 后面的苻欣和言懿则是在第二志愿里填上了代码02,是在全市排名仅次于01的 重点高中。 越是临近中考,越是又许多事情要做。刚刚交上去志愿表,学校又通知要照毕 业合影。因为全校初三年级一共有十二个班级,七百来号人,所以,学校决定空出 一天来照相。 先是整个初三年级所有师生的合影,需要先站上架子,排好位置。当然,很乱。 大家都很想和自己一直想要走得更近的人站在一起,留下一生中永不被改写的纪念。 所以,直至早上十一点,这张合影才进入预拍摄阶段。 苻欣隔着弧形的几个人叫游挽:“游挽,你能换到我旁边吗?” 苏茗扯了扯为难的游挽:“已经站好了,还是不要动了。”游挽想了想,也是, 人家摄影师工作也挺辛苦,好不容易排好了七百来号人的位子即将拍照,假如自己 这么一动,那得让他多恼火啊!她便仍是站在苏茗旁边没有动弹。 到下午,轮到周眉班上合影时,周眉看看班上的人数,比之原来要少好多,有 些是被她劝说回家复习的,周眉打电话给这些同学,却没有人回来,反倒是丰夏那 几个学生,一听苏茗打电话说要照毕业合影便兴冲冲地马上赶了过来,顺便,一人 拿过来一本同学录,发给了班里同学。鲁尔东边发还边说道:“哥们儿们,姐妹儿 们,相识一场不容易,能相处一两年也是缘分啊,该分别了,有什么要说的,尽管 照实了写啊!” 游挽瞪着桌上平摊的几张同学录:“怎么感觉像是耍把式卖艺的喊街呢?!” 已经一个月没有和她说过话的言懿接了句:“可不是嘛,就是只差真功夫了!”游 挽看都不看这家伙一眼,又让他碰了一鼻子灰。 别人的私事,自己无权过问,这点游挽当然谨记妈妈的教诲,她不理会言懿, 是想让他冷静下来好好处理自己的感情饼调整好自己的心理状态,可是,这个男孩 子倒好象周身的血液被煮了一样与水盈照旧上上下下教学楼——热血沸腾地根本不 在乎苏茗的眼神和周眉老师的微愠。 游挽一直记得,有天晚上熄灯后,水盈照旧姗姗归来,苏茗只问了她一句话: “水盈,下课后一直在自习吗?” 水盈毫不犹豫地“嗯”了声,苏茗失落地再也没有问什么。游挽却很清楚,水 盈下自习后一直和言懿坐在草地上,她和苏茗经过的时候,那个一直那么纯真的女 孩子,就那么轻轻靠在那个男孩子肩上。 苏茗已经对自己和言懿的初恋放手,所以,她并不是吃醋,只是,她希望,那 个男孩子能在游挽的帮助下,以平和的心态去参加中考,她只是希望那个男孩子的 初三不再有遗憾。所以,她无论如何都无法接受眼前的事实:最好的朋友欺骗自己, 心中最美好的男孩子若无其事地将调整好的心态一点一点地毁掉。 作为局外人,游挽选择沉默旁观。感情的世界里,人来人往,只有来来去去的 局中人晓得个中感受。欺骗,背叛,承诺,期望,一切的一切,都到六月二十六号 下午六点以后再说吧!那些,是不会在这十几天里风化的。这么想着,游挽的心情 也随之轻松了不少,拿笔填起了同学录。 鲁尔东忙活完了,在光华的地板上顺势一溜便到了游挽的桌前停下,趴在那高 高的一摞书上,鲁尔东一一指着那几张同学录说道:“这张是我的;这张,是丰夏 的;这张,知翔的;那张,可恩的,嘿嘿,教练,是不是只有我的同学录选得最有 特色?” 游挽头大地指着自己的书本:“你再歪一下我的书也跟着倒地上了!”鲁尔东 挠挠头,比划了一下厚厚的一摞书,索性帮她码起书来,嘴也不肯闲着: “教练,这么多书,还有宿舍那么多东西,你怎么拿得回家啊!” 言懿大嘴巴似的插了句:“会有人来接教练的,对吧?” “关你什么事!”游挽毫不客气地回了句,冲得言懿再也不敢接她的话了。鲁 尔东抱起其中一摞书掂量了一下重量: “嚯,很重的!教练,要不,到时候我们来送你回家怎么样?” 游挽摇摇笔杆:“不用了,到时候会有人来接我的!:她的弟弟早就说过考试 完了就过来接自己的。 “谁啊?”帮主也想小八卦一下。 “银翔!” 鲁尔东在脑子里将有关游挽的一切信息翻了个底儿朝天也没有找出一个叫“银 翔”的,他挠挠头:“银翔是谁啊?不会是知翔的弟弟或者哥哥吧?可是我记得知 翔只有一个哥哥,还是叫知志啊!” 游挽听了不由笑了,并将他的同学录递给他:“好了!” 鲁尔东一看相片那儿空着,便伸手叫道:“大头贴一张!”游挽一摊手:“不 喜欢照大头贴,所以,没有照片。” “要不,考试结束那天,我们在假山那儿汇合,照几张合影,顺便,也让我们 见见那个‘银翔’?” “好啊!”游挽爽快地答应下来。 -------- 流行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