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在成都的城头上举起白旗的时候,孟昶就傻掉了。不知道又过了多久(应该不 算很久),孟昶便死掉了。 关于孟昶的死因有很多种说法。所有的人在嘴上都说他死于脑瘫,一个傻掉的 人死于脑瘫一点也不奇怪。当然没有人去做尸检,因为就算查出来不是死于脑瘫, 也会死于心梗或中风,所以死于什么并不重要。而且所有人都认为,谁要是查出了 真的死因,那么这个人离死也不远了。所有的人在心里都认为是赵匡胤或花蕊夫人 把他毒死了。就算不是毒死的,也是被气死的。这也很合情理,因为孟昶活着实在 是太碍他们的事了。赵匡胤觉得是花蕊夫人毒死了孟昶,他对这个结果很满意。这 说明花蕊夫人对自己很来电,也说明她想尽快摆脱掉孟昶这个累赘。只有花蕊夫人 知道孟昶真正的死因,不是毒死的,当然也不是气死的,而是自杀的。 孟昶死掉的时候已经完全变成了一个绿色的人,头发、脸和手上已经长满了青 苔,以至于好多人以为看到了一个大盆景。他死掉之后,也像个盆景一样被仆人们 抬了出去。在孟昶平发呆坐的地方,仆人们看到了一个油污的印记——“四?”于 是,他们得出了孟昶被毒死的结论。道理很简单,四和死谐音,问号的意思是“为 什么”。这就是说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死,或者说明他认为自己死得冤。这些仆人 们觉得孟昶死得确实够冤的,看着自己的女人被别人搞,连傻子也受不了啊。 花蕊夫人也看到了这个印记,也只有她明白这个印记的真实意思,那是孟昶在 问她:“达到第四层的感动了吗?” 孟昶死掉之前一直在回忆,但并不是回忆第三层次的感动,而是第一次看到花 蕊夫人的脸。那天孟昶一把扯掉了花蕊夫人的面具,看到了一张天使的脸,上面满 是惊慌失措,然后他告诉这张脸:“你真美。” 在孟昶的回忆中,他看到花蕊夫人的脸后,就去撕扯包在她身上的银丝锦缎, 但这种布料确实结实,怎么撕也撕不破。于是他就拿剪刀剪,但剪刀只能剪断布料, 对里面的银丝却无可奈何。直到他忙得满头大汗,才想起可以通过解扣子的方式打 开这些布料。 在孟昶的回忆中,花蕊夫人的身体是凉的,皮肤非常滑顺,手指从上面划过时 沙沙的。乳房是充满弹性的两块,摸起来紧绷绷的,感觉很舒服。她的手紧紧攥住 身下的锦缎,可以看到手背上青色的血管。在平坦的小腹正中,是一枚圆圆的浅浅 的肚脐。两条修长的腿紧闭在一起,在小腿的地方交差着。整个身体躺在牛皮木床 上,反射着白色的光。当他进入花蕊夫人身体的时候,她的喉咙里发出一响闷闷的 声音,然后就咬紧了牙关一声不吭了。她皱着眉紧闭着眼睛,一幅很痛苦的表情一 直保持到孟昶从她的身上离开。 孟昶还记得,当离开花蕊夫人身体的时候,看到了她在流泪。伸手擦拭却被她 挡开。泪水顺着眼角滴到银丝锦缎上,把锦缎本来的颜色染得更深。自己问她: “为什么哭?”得到的回答是:“不是为你。” 孟昶死掉之后,花蕊夫人总不自禁地想起那个惹她讨厌的矮胖子。而当她想起 那个矮胖子的时候,心里就特别不是滋味。她总想起矮胖子看着自己的眼睛发呆 (当然通常只能看到眼睛)。想起当她想要紧紧抱着他脖子做爱的时候,他却傻乎 乎地看着自己的脸。想起成都变成了一只大礼盒,又变成了一个大花圈…… -------- 虹桥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