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具爱情---校园童话 作者:挥情天涯 刚刚冲好的牛奶,袅袅的热雾中还看得清杯中仍未平静的旋涡,我用双手捧起 茶杯,凝视着杯中的牛奶,思绪却也如这牛奶般涟漪阵阵:我不知道,该不该这么 做,这样做是不是一个错误!? 好久没用它了,几乎都有些淡忘了。自从小学那次使用它教训那个常欺负人的 坏小子,揍得他鼻子出血后,我就决定今后不再用它了。可是,这次……唉!先拿 出来再说吧!这么多年过去了,也许都不能用了。 我欠起身,从床底拖出放衣服的皮箱,然后从皮箱的底部的暗格中掏出那个包 得很严实的布包来。不知为什么,事隔多年,再次打开它时,手竟不觉有些颤抖。 这是一幅很神奇的面具。不知道是用什么面料做成的。软软的,很薄很薄,似 乎是透明的,却有着皮肤般的肉感。说它神奇,是因为,你戴上它,会变成另外一 幅模样,而别人从外观根本看不出来! 说来,你也许不信,会说:“也太荒诞离奇了吧!天方夜谈,骗傻子吧!”可 事实就这样,世间无奇不有。这是一个秘密,一个深藏在我心底的秘密。 这副面具是我七岁的时候回老家在祖屋里找到的。它当时正放在我已过世的祖 母的梳妆盒里的暗格里。除了这副面具外,还有一张发黄的纸片,上面用小楷写了 写字,这些字在我长大后才读懂,大概是得到它的人不要拿它去做什么坏事,否则 会自食其果的意思。 我戴上面具,走到镜子前,镜子里是一个眉清目秀,唇红齿白的英俊少年。我 不知道,我这回的计划是对还是错。“都怪那天喝多了!”我用拳头重重地打了两 下头,“干吗逞英雄揽”冰山美人“那嘛子事呢?” “冰山美人”是我们对同班的一个来自上海的女孩起的绰号。这个叫姗的女孩, 很是孤傲清高,一年多来,拒绝了我们好几位仁兄的求爱,让他们的一片落花心意 随流水付之东洋。害得兄弟们在宿舍里,一天到晚嚷着她的名字。“啊!我的美人!” “让我摸摸手也可以啊!”“我昨晚又梦见姗向我示爱了!”…… 昨晚,两个宿舍的男生聚会。席间,谈起一年多来的恋爱史。自然而然又扯来 了“冰山美人”,几位仁兄无不同仇敌忾“谁泡上姗,我们包他一月伙食!”我当 时许是醉了,竟反应道“此话可当真?”结果,惹祸上身——“反悔的话,可要包 我们哦!”最后,好说歹说,才更改为“只要能让”冰山美人“恋爱,不管谁都行!” 我只好说,让我的一位老乡帮帮忙,夸口说是个超级大帅哥,超级大火球,任她多 大的冰山,都会被融化掉,限期为两个月。 其实,我哪有什么老乡,就算有,谁揽这嘛子事?只好亲自出马吧!当然,这 个“我”是戴上面具的我,我给那个“我”起了个很好听的名字叫“楚天”! 门“吱溜”开了,钻进来的是罗宾,他是我在宿舍里最好的朋友。“阿星啊! 还在苦恼呢?你那个老乡答应了没?”我一面应着,一面慌忙地摘下脸上的面具。 “你怎么了?”他看出了我的慌乱,目光直盯着我的手“咦!那是什么?”说着就 来抢。哎!这家伙,老毛病不改,什么时候都那么卤莽,我赶忙松手。 罗宾把面具拿在手里摆弄了半天,还是没个头绪,我松了口气,却决定把计划 告诉他,我一本正经地对他说,这是一个能让人改变形象的面具! 罗宾听了,大笑,说面具当然能让人改变形象了,故作玄虚干吗? 我直起身,正儿八经地宣布:“这是个神奇的面具,可以让人变成另外一个人!!” 我故意将“人”字读得很重。 “你准是科幻片看多了,没发烧吧?!”罗宾过来摸了摸我的头。我捋开他的 手“你自己戴上照照镜子吧!过会你就会明白的。” 罗宾戴上面具,将信将疑地走到镜子旁,只听得“哇”一声巨喊,接着又是一 阵“希哩哗啦”,罗宾惨叫一声,跌倒在地,镜子旁书架上的书也被碰到散落一地。 “到底怎么回事?怎么会这样?”罗宾莫名其妙地盯着我,嘴咧得像西瓜那么大, 眼神里一片恐惧。 接下来,我用最简洁的话把面具的来龙去脉讲了一遍,又把我的计划说给他听。 好长一段时间,我们都在沉默中,我注意到罗宾的手在颤抖。 “罗宾!千万不要泄露出去,这个秘密只有你知我知,必要时,你要掩护我, 怎么样?……乘他们还未回来,收拾一下吧!”罗宾应了下来,可是,手脚明显不 如以往便利,看来还未缓过神来,我把他吓得不轻! 我们的爱情攻势就这样展开了,第一部计划就是如何接近姗。 捧着本《爱情方程式》折腾了半天,递纸条,NO!罗宾直摆手;请看电影,太 老土;电台点歌,早无新意……在无数次的摆手后,罗宾语不惊人誓不休“写情书!”。 一句话,差点没把我弄晕过去——这才是“老土”的祖宗的祖宗呢!弟兄门屡试都 不“爽”! “哎!一听就没谈过恋爱吧!?写情书要声情并茂,最忌三天打鱼,两天晒网! 要持之以恒!”罗宾得意地说,“看过《红与黑》吧!于连的二十封情书就把元帅 夫人骗到手了!” “可是,我不会写啊!”我无可奈何地摊开手,“我对她并没有什么感觉啊!” “这事交给我,上网我帮你找!”罗宾拍拍胸脯“不过,可得麻烦老兄你的手了!” 于是,署名为“楚天”的“我”便天马行空般闯进了姗的生活。我每天自修都 得花上20分钟去抄写罗宾给我复印来的不知哪儿搞来的火辣情书。一开始,还看看 内容,有些话肉麻得都让我脸红,不过以后,也就麻木了。毕竟,我还有自己的功 课,而罗宾也闭口不谈面具的事。只是每天都逼着我写信,然后负责将信送至我们 班的信箱。而每次,末尾都约姗见面,而姗每次都不赴约,“冰山美人”的绰号果 然名不虚传。 这天中午,我正在床上休息,罗宾神秘兮兮地叫我出去,说时机已经成熟,该 是现身主动出击的时候了。 午后的阳光透过窗棂,懒洋洋地照着图书馆里大片大片的桌面,闪着镜子般的 光泽。除了满桌满桌遗留下来的占位置的书本外,人已是零星点点,而姗必是其中 死守的几个中的一个——姗是个爱泡图书馆的女孩。 姗果然还在那儿看书,我闯了进去。若不是戴着面具,我是决计没这么勇敢的。 说实话,平常我是个一见生人就脸红的人,碰到女生更是吱吱唔唔。可如今不同, 这不是我,至少在外人看来,这决计不是我!感觉就像网上聊天一样,选个帅哥的 头像,跟美眉瞎侃一般,什么话都敢说。 我走近她,在她身旁坐下,我问她:“在看书?”她点点头,眼神里满是疑虑, 我笑着说:“你好!我叫楚天,哦,我的信,你大概都收到了吧!”她说了声“是。” 脸刷的红了,却低下了头,神色间有些慌乱。 “你最近很忙吗?”我问道,“不,就这样……”姗抬起头,我想她应该发现 我正死死地盯住她——至于,眼神里有什么,天知道!罗宾说,你必须用在显微镜 里看细菌的目光盯住她,死死盯住就行!这点后来在姗那里成了“深情的目光”, 让我现在想来就有些哭笑不得。当然,这是后话了。 我冲她笑了笑,说:“今晚六点,我在校门口等你,好!你就不要再推辞了, 我知道的,你有空的!”没等她答话,我便大步流星地走出自修室,“我走了,记 住,不见不散!”我回头,发现姗正用奇怪的眼神瞪着我。 走下楼梯,摘下面具,我的腿一下就软了,幸好罗宾扶住了我,我长吁了口气, 我说,这辈子第一次演戏,好惊险! 罗宾却对我的演技大加赞赏,连说了七个“够酷!”“够帅!”,说:“冰山 美人”这回一定上钩,然后拍拍我肩膀“老兄,晚上要看你了,成败在此一举!”。 而我的嘴却咧得像个苦瓜。 那天傍晚,我犹豫了好一阵子,总想悬崖勒马还来得及,终于,还是在“没人 认得我”的幌子下鼓足了勇气和姗见面。出乎我的意料,待我到校门口时,她早已 在等我了,她冲我笑,又看了看表,说:“刚好六点,你不算迟到。” 那晚,姗一身浅兰色的连衣长裙,长发分两缕结成辫子,淡雅得似株幽兰。我 心中暗自喝彩“好漂亮!美人之名果如其然!” 沿着长长的街道,我和她信步往前走,她说现在很少见有像我这么执著和坦爽 的男孩子了,姗说,本来不想见面的,中午的谈话吓了她一跳,觉得我这个人很特 别,又怕我真的“不见不散”下去,于是便想来看看我的真面目,了解一下我的底 细。 我暗自吁了口气,心里直佩服罗宾,这家伙可真神! 说着说着,就扯到了文学上,“你的文章写得很棒呀!”她似笑非笑地看着我, “哪里,瞎胡诌呗!”“蛮好的,就是肉麻了点!”她“扑哧”一声笑了“不过, 还好啦!看来,你满腹经纶嘛,连”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 “我随口应道,”你的情感蛮丰富的嘛,可横看竖看,你都不象是个忧郁的情种啊! “她笑着说,”我只会写,不会说。“我赶忙应道。 忽然,她记起什么似的,说“你是不是该作个自我介绍啊?” “哇!天那!自我介绍?我是谁?我是这个学校的,没错,可楚天是谁?每人 认得他!总不会说,他是天上掉下来的,哪天又会象雾般蒸发掉吧!”我紧攒眉头, “嗳!好丫头!怎么问这个问题,自己怎么当初没想到?”豆大的汗珠已从额头溢 了出来。 我想我的脸应该是惨白惨白的,尽管戴着面具,她显然发现了我的异常,关心 地问:“怎么啦,不舒服?” 我吱吱唔唔地应着,脑里正盘算着该怎么办时,抬头,我看见罗宾了。好小子! 这家伙正拿着根冰棍佯装散步呢!于是,我计上心头,象抓住救命稻草般,大叫一 声“罗宾!”然后快步走上去,拍拍他的肩膀,一副很亲热的样子,这下没把罗宾 给吓死,雪糕“吱”的就掉了,他一脸的惊恐,以为发生什么事了,我想,他一定 以为是穿绑了! 我使劲地向他眨了几下眼,姗很快就跟了上来。我对姗说:“这是罗宾,我老 乡!”姗的脸一下就红了,小声地说:“我们认识,一个班的。”罗宾见她这样, 向我扮了个鬼脸,嘻嘻哈哈地走了。 可是,罗宾只能证明“我”这个人是存在的,还得有个身份啊!我只好胡编说 是计算机系99级的,好在计算机系人最多,大几千人,而且我们系又与计科系相距 甚远,她应该不会心血来潮,去劳师动众地搜寻我吧!? 待到分别时,已是八点过一刻,姗说:“你的表现大大超过我的意料。”我说 “是吗?”姗“恩”了一声,说“我还以为你很轻狂呢!”说到这里,她笑了起来。 顿了顿,又说“好了,我对你印象很好,也许,我们会做好朋友的!”我笑着说 “好哇!我期待那一天会尽快地到来。”姗说“如果你以后表现更出色的话!”我 说“我相信自己!”姗笑,我也笑,末了,我给她留了我的联系方法,电话号码定 是没有的,我只说,在南楼顶的天台上或者319 ——那是我经常去的教室。看来, 以后自修还得到卫生间戴上“脸谱”! 第一次的见面,就以这样的结局告终,隔了好多天,我们没有见面。而罗宾却 背着我悄悄地实施着另一步计划。 我每天都会来顶楼的天台,我喜欢坐在天台的栏杆上,俯瞰这下处的种种。每 天下午五点,在自修了三个小时后,我便会爬上这楼顶,去看那天边的行将下落的 夕阳,看远方层层叠叠的山峦,看山脚下的美丽的校园,看校园中熙熙攘攘的人群, 看这些美丽的风景,让风搅乱我的头发,让思绪在这苍茫的暮色中飘荡。 自从与心仪的大学失之交臂而进入这所大学后,我的心情一直很郁闷,只有在 天台上,才能得到一丝快慰。这是我很久的习惯了,只不过,现在经常来的不是原 来的我,而是“楚天”! 又是一个无限好的黄昏,我照例坐在天台上看这远方的风景。“你好!”耳边 传来一声轻柔的呼唤。 我别过头,竟发现姗站在不远处。 我向她点点头,她走了过来,说“我看你好半天了,你在想什么啊?” 我勉强笑了笑,说:“人有时候会苦闷的,只有到空旷的楼顶才能发泄一下情 绪。” 她笑了笑,“你,不开心?”“没什么,习惯了,就这样。” “好漂亮的玫瑰!”我忽然发现她手里正拈着一支纸做的玫瑰。 “你可真是王婆卖瓜!”姗“扑哧”笑了起来。 “什么?”我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了姗笑着说:“自己送的东西自己说好! 不过,是挺特别的,不送真的,送纸的,也有你的!” 姗自顾说着,全然不顾一旁不明所以的我,“不过,以后,不要再送了,不管 什么环保,还是永不凋谢的原因,形式上的东西就罢了吧!” 我好半天才缓过神来,八成是罗宾那小子干的!我定了定了神,问一旁摆弄花 朵的姗“那你,今天找我,什么事啊?” “哦!”姗却一下慌了神,“我们班后天要去集体滑旱冰,都要有男伴的……” 我一下明白了,“那你们班的男生呢?”我故意逗她。“他们都有女友的,所以才 想找你。”我赶忙笑了起来“好的,好的。我一定去!”见我笑了起来,姗却严肃 起来,“不要得意忘形,只是看你一本正经的,还像是个好人,才想到你的,不要 以为会有什么好事!我走了!”说完,便逃也似的离开了。 直到现在,看到《流星花园》这部电视剧,我才觉得当时的景象好象杉菜见花 泽类的那出戏。我想,我的样子应该也是那样迎着微风,长发猎猎的COOLBOY 吧。 当然,姗是决计没有杉菜那么多情的 ,而我也似乎没有类那般忧郁。 于是,后天,原本生龙活虎的我从起床后就茶饭不思了,一连如厕好几回,一 副病怏怏的模样。 兄弟们直问我是怎么了,我说,昨晚许是着凉了,病了,滑冰肯定是无缘了。 他们直替我惋惜,只有罗宾知道,一个劲儿朝我鬼笑。 好不容易送走一帮舍友,我赶忙行动起来,换上衣服,戴上面具,一路小跑。 在校门口,姗和同学们早已在那儿了。 姗冲我招了招手,“我还以为你不来了呢!现在是八点欠五分,再过五分钟不 来,你可要被开除出局啦!” 我赶忙解释说,昨晚听广播睡晚了,所以早晨起床迟了。姗没说什么,我暗自 松了口气。环顾四周,才发现我早已成了众人眼中的焦点人物。隐约听见女生们 “够帅。”“好酷。”……的小声议论声。罗宾自然奔了过来,拉我去男生堆里, 眉飞色舞地向他们介绍说“我”是他和我的老乡,叫楚天,99计科的,是姗的朋友 ……罗宾说话的时候一脸的怪笑,而我分明看到一群“舍郎”脸上的灰暗表情—— 不知道,是为赌输了而垂头丧气,还是为我的一个月伙食而伤心。 可是,不妙的事还在后头,我不会滑冰。我原以为滑冰是件挺容易的事,结果 一离开栅栏,不动还好,脚一伸,便跌倒,结果,反而是姗扶着我,,可是仍不中 用,我们俩老是跌成一团,衣服乱了,头发乱了,帽子也歪了。姗笑,我也笑,我 们俩笑成一团。 那天唯一的收获是学会了滑冰,尽管跌了无数次的交。而我也真的有些入戏了, 我想,我是真的有些喜欢她了,姗说“早知道你不会滑冰,就不叫你来了。”我调 侃道:“早知道做你的朋友这么苦,打死我也不做了!”姗幽幽地问:“怎么,后 悔了?”我不明所以,还在开玩笑地说:“真的,有点了。”姗的脸一下就白了。 回到宿舍,躺在床上,插上耳机,听听班德瑞(BANDARI )的音乐,舒展舒展 跌得够呛的筋骨,舍友们正兴高采烈地谈论今天的滑冰的事,自然而然,焦点仍是 “我”! ……“真想不到,冰山美人也有男友!”“可惜不会滑冰!”“不过小伙子长 得挺帅!”“什么?有你老哥帅?”……哥儿们又再抬杠了。 我打住他们,插嘴问道:“我老乡怎么样?是不是,有些像我?……” “像你?哈哈!”几个家伙一起笑了起来,“比你可差远了,一个天上,一个 地下,不过,你老兄可是在地下!……” 不知为什么,尽管他们谈论的那个人也是我,可是我的心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因为,那,毕竟不是我,我还是男生堆里的一个不起眼的丑小鸭。 “嗳!”罗宾叫了起来“冰山美人有老公了,你们几个可要履行诺言哦!” “一个月的伙食!哈哈!阿星,有好口福哦,你们可别天天弄些咸菜什么的犒劳我 们阿星!” 我赶忙打住罗宾的话,说那话那能算数,算了吧。不过,他们倒也爽快,至少 结果,我赢了一顿麦当劳! 按理说,打赌打赢了,心思也该了了,可是,这边的局面却不可收拾了,这个 危险的游戏还该不该继续?我无言以对。 月凉如水。躺在床上,戴上耳机,拨至收音位,耳机里传出的是陈百强的《偏 偏喜欢你》。顿时,眼前仿佛又见她清澈专注的目光,又见她灿若朝霞的笑魇;耳 边仿佛又聆听到姗那清脆而富磁性的声音。不!不要再想了!我关上随身听,可眼 前分明还是出现她的面容,那么熟悉,那么亲切,“那不是我!她不属于我的!” 我无力地对自己说,并且竭力地甩头,想把她的影子从我脑海里赶走,可是,我, 办不到。 “我是怎么了?我当真是恋上她了?不,不可能!我只是在演戏!”我对自己 说。 一夜无眠。 我已经好几天没戴面具了,我想从这个世界蒸发,从她的世界里蒸发,因为 “我”是个多余的人。我要彻底地把她从记忆里抹去。 不知不觉的,又上了顶楼。夕阳仍是无限好,夏日里的晚风带着一天的热意吹 来,拂在面上,暖暖的,柔柔的,像姗柔软的手,我有过那种感觉,滑冰的时候, 她手把手地教我,她的手一直一直地放在我的手心,那份感觉真好! 我就这样呆呆地坐着,漫无目的地萦想,让时光毫无知觉地从手指缝里溜走, 密密匝匝的思绪在身体里游走,难以说清会在哪儿喷发。 “你在这儿?”一声轻柔的呼唤打断了我的思绪。 我回头,发现竟是姗,而姗一见是我,原本脸上欣喜的表情一下又恢复了平常 的冷清,“哦,是你啊!”姗迈开步子,转身要走了,我叫住她“什么事啊?” “没什么,看错人了,你的背影很像……”姗一下打住了“没事,不打扰你了,我 先走了。” 按以往的规律,半个小时内,我该背完5 页单词的。可是如今,一页都没看完, 而且,一页仅有的几个单词也没记住,情愿让宝贵的时间在思绪上空耗。环顾四周 或奋笔疾书或埋头苦读的同学,心不觉有些焦,“我这是怎么了?” 也许,这就是上天对我的惩罚吧!谁让我做了这么一件不光彩的事呢!我问罗 宾,该怎么办时,罗宾也没什么办法,只是说,过一阵子,心平静了,就好了。 可是,我的心却怎么也平静不下来。 我想,我应该对姗有个交代,说个清楚了。 又是一个落霞满天的黄昏,在通往楼顶的楼梯上,我邂逅了折返的姗。 姗见到我,眼里写满惊喜。第一句话便是“这些天,你,没到天台吗?”轻轻 的一问,却震响我的耳际。 我想告诉姗“其实,楚天根本就不存在!”然而,我说不出口,喉间像被一个 无形的物件阻住似的,想说,又说不清。 姗应该是那种秀于外而慧于中的女孩吧,我的一举一动,她似乎都能瞧出什么 端倪来,她拉住我的手,问我“你好象心事重重?” 我说:“没有的。” “你骗不了我,”姗平静地说,“我知道的,你的眼神已经告诉我了,你逃不 过我的眼睛,你这些天,没来天台,一定有什么事。”然而,她又对我说:“有什 么事,不要闷在心里,告诉我,也许我能和你分担一点呢!能告诉我吗?不说,我 也不勉强你,有些秘密,你可以保留的,我只是以一个朋友的身份来说的。”说完, 姗走近天台,眺望远处的景色,忽然,像个小孩似的叫了起来“你看!大雁在云彩 里飞啊!王勃的诗句也不过如此吧!” 然而,我却没有这份好心情。从天台下来,我和姗并肩散步。 姗突然问我:“听过‘冰山美人’的绰号吗?” 我疑惑地说:“不就是你自己吗?怎么,你不知道?” “不是——怎么,你也这么认为?”姗歪着头,两只眼睛死死地盯着我。 “哦!以前是,或者说至少外表上看来,不过现在又不象!……” “那你以为我是个怎样的人呢?”姗又问我。 “你?,说不上来,以前以为你是‘艳若桃李,冷若冰霜’”姗“扑哧”笑了 起来“我有那么厉害吗?那现在呢?”“我也说不上来……”我直直地说。 一阵静默,只有风声从耳旁轻轻拂过。 姗突然开口了“其实,冰——也可以融化的!”姗说这话的时候,把头别了过 去。我愣愣地看着她,姗侧面的样子很好看,轮廓分明,长发从耳畔垂下,很是美 丽。 可是,正如一首歌中所唱“只怕我是真的爱上了你,不敢让自己靠得太近。” 我不是“楚天”,姗爱的是他!而我,永永远远地成不了他! “谎言总有一天会被戳穿,何苦到那时?留给她一个美好的回忆吧,老兄,不 要执迷不悟了!”好几天,罗宾的话总在我耳边萦绕。 于是,我决定离开姗,然而命运决定我走错了棋,我没有选择像雾般蒸发掉, 而是选择逐渐疏远她。 当然,这样做,与其说是一种选择,还不如说是我心底的欲念在作怪“我还想 和她在一起,多呆一天算一天。” 我还是每天与她见面,可是,有时,只是走走路而已,没有谈笑,有时候连半 句话也没有,就这样静静地走着,沉默着。 我觉得脸上的皮肤好胀好胀,象要撑破面具一般,同时,我的心也好沉好沉, 此刻,我才真的明白:违心做事真的好累好累。 终于,姗似乎忍不住了,又一次缄默的徒行后,姗突然问我:“楚,有好多女 孩子喜欢你吗?” 我赶忙挥手“没有,没有!” 姗却严肃地说:“我们该好好谈谈了……” 我说:“姗,其实,我一无所有,我没有什么优点的……”姗却先说话了“这 是我的初恋,我是认真的……。” 我默默地听着,一时之间,我们谁也没有说话,我分明想说:“姗,这也是我 第一次恋爱!”但我只觉喉间一阵干涩,罗宾的话又一次在我耳边回响“长痛不如 短痛!” 我分明听见自己在说,我已经移情别恋,另有所爱了……姗伤心极了,含着泪 跑开了。 我想,她永远也不会原谅我了,永远不会了,这段故事也永远只是“故事”了。 凄清的晚风习习吹来,我摘下面具,感觉每一个毛孔都在流泪,我伤害了一个 善良女孩的心,可是我的内心又何尝不在被啃噬着? 日子如流水般逝去,我努力地试图将姗忘却,却总无济于事。姗仍是那么冷冷 冰冰,而且,似乎比以前更加冰冷高傲了。而现实中的我,懦弱自卑,又怎么跟她 攀上半句话! 姗临走时,咬着牙哭着说“真的无缘,好吧……”的样子总在我脑海中盘旋, 挥之不去。 然而,事实却出其不意地发展,上天注定我们的“缘”还未尽! 那天,刚上天台,便看见了天台门上贴的字条,上面是娟秀的字迹:“楚天: 有空吗?我找你,我们谈谈,星期六上午操场见。” 没有署名,可是我知道,那是姗写的。 我不知道,那几天充斥内心的是怎么一种情感——欣喜与害怕,希望与恐惧并 存交织在一起的滋味。 周六的清晨,我便早早去了操场,没过多久,便等来了姗。姗一脸严肃,见我 的第一句话就是“你到底是谁?”我一惊,赶忙答道:“我就是我啊!我是楚天啊!” 姗没有答话,我想笑起来缓缓气氛,却怎么也笑不出来。 我抬起头,面对的是姗冷冷的眼神,“我查过了,计算机系99级,不!整个计 算机系都没有叫楚天的!” “你——究——竟——是——谁?”姗一字一顿地说。 一阵难堪尴尬的静默。 “我——不是楚天,”我握紧了姗的手,“真的要我告诉你真相吗?”“不过, 说出来你会失望的,你会恨我的。” “在说之前,能够看看我的眼睛,好吗?”我决定对姗说出真相,“我只是想 让你知道:我的眼里只有你!” 我感觉一种湿润的东西在我眼中微微颤抖。 我撕开面具,摘下面具的刹那,姗惊呆了,那双不算大的眼睛,此时瞪得老大 老大。 “这不可能!这不可能!……”姗突然挣脱了我的手,踉踉跄跄地往远方跑去, 我冲上去,一把拉住她,“就是这样的,这是真的,这——才是真正的我!……” …… “你为什么要骗我?”啪的一声,一个巴掌过来,重重地打在我的脸上,一阵 痛彻心底的火辣辣的感觉。 缓缓地抬起头,我分明看见站在面前的姗在不停的颤抖,姗的眼里泛满了泪水, 长长的睫毛上挂满了晶莹的泪珠…… 姗仍在哭着,而我,已决计离开。我拖着沉重的步子往远方走去,脑中一片空 白…… …… 突然间,我听见了姗的呼唤:“我喜欢的是人,不是面具!” 我回头,看见,姗月亮般的身影在阳光下朝我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