弹吉他,不拨弦 一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夏天的深夜,热,但有少许的微风。星期六酒吧的门 口,柔和的白色月光掺夹在红绿的霓虹中斜斜地照亮了一个红衣女孩。 “阿KING,你别走啊,都算是我的错好不好,你别走啊……”女孩一脸的痛苦 表情,上前两步双手拉住一个与她年纪相仿的男孩的手臂。 叫阿KING的男孩侧着头不耐烦的嚷嚷道:“我不是跟你说过了吗,我们,不合 适!”说完甩开女孩的手,骑上停在一旁的摩托,绝尘而去,留下女孩一人站在马 路边。 眼眶中,泪水在月光下闪着晶莹的光,女孩看着男孩离开的方向默默地哭泣。 晚风轻轻地拽着女孩的裙摆,抚弄着女孩短短的碎发,晶莹的泪水划过面颊,随着 微风碎成许多的小水滴飘散开去。女孩木然地看着远方,许久,许久…… 从女孩的身后递过来几张纸巾,女孩歪过头顺着拿纸的手臂看了过去。是个中 等个子的男人,乱乱的头发,消瘦的脸,看上去很年轻。女孩将头转回来,接过纸 巾擦了擦被泪水弄的一塌糊涂的脸。片刻,从她身后传来那男人的声音: “很晚了,快回家吧。” “你要说,‘小姐,我们好象认识,我送你回家好了’,这样追女孩,老不老 套啊?我认识你吗?”片刻的冷场之后,女孩忿忿地说着,猛地回过头来想对着这 个男人发泄自己的情绪,然而那个男人却已经沿着街沿走出很远了。他似乎没有听 见女孩在说些什么,头也不回的消失在黑夜中。女孩愣了一下,心中泛起一丝下楼 梯却一脚踏空的感觉。她脸上露出一副尴尬的表情,默默地望着男人离去的方向出 神…… 两天后 在星期六酒吧的吧台内,陈默正穿着吧员那套衬衣、西被、领结的行头忙碌着。 片刻,一个女孩坐到了吧台前。碎短发,粉红色的T恤,深色休闲裤,背包,松羔鞋, 正是那晚的红衣女孩。 “喂,那天晚上你怎么就走了呢?”女孩对着陈默微微一笑,陈默就是那天递 纸巾给她的男人。 “喝什么?” “恩,橘子汁儿吧。喂,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 “对不起,小姐,我不想在工作时间聊天。” “好吧,我等你下班。我叫安芬,喂,你叫什么啊?哎,我问你呢,怎么老是 不说话啊?” “我叫陈默,我下班可是很晚。” “没关系,我坐在这等你。” 陈默轻轻地叹了口气,把一杯橘子汁放到了吧台上…… 已经是深夜了,和那个晚上不同,安芬和陈默从星期六酒吧出来时,没有一丝 月光。 “好了,你可以讲了,等了我一晚了,有什么话想对我说吗?”陈默理理刚换 上的T恤。 “没什么。就是想找个人聊聊。” “噢,我可想早点回家睡觉了,明天我还要工作呢。” “你这个人怎么老是想着工作啊,陪我聊聊不行吗?我可是等了你一晚上啊。” “不工作我哪来的饭吃啊?好了,我陪你走走吧,走到前面那个车站我们就分 手。” “那好吧,对了,那天,那天谢谢你了。” “现在好点了吧?” “恩,心情好多了?” “不再伤心了?” “不了。” “哦,那就好。” …… “好了,到站了,我该回去了。”陈默转过身背对着安芬,准备穿过马路到对 面那条小巷去。停了停,他突然转过身对着安芬: “喂,你不觉得我们从前在哪见过吗?” “我还以为你不会问那么老套的问题呢。” “那--算了,再见,你也早点回去吧。” “好,再见。喂,还会再见到你吗?” “或许吧。”说完,陈默转过身,匆匆穿过马路消失在那黑暗的小巷之中…… 次日 晚上,安芬换了身连衣短裙有来到了星期六酒吧。在吧台前坐了许久,也没见 到陈默的身影。 在喝完第二杯橘子汁儿之后,安芬终于按捺不住了。她找到了个胸前挂经理牌 的人。 “请问,陈默今天没来上班吗?他是不是病了?” “你找陈默?他今天一早来辞了工作。” “什么?他不干了?为什么?”安芬听到这个消息,惊得从椅子上跳了下来。 “我也不知道啊,本来他在这里做的好好的。而且这个月快结束了,过两天就 结算这个月的工钱了,他只要了半个月的工钱就走了,或许找到更好的工作了吧。” “那你知道上哪儿可以找到他吗?”安芬急得想上前拽住经理的衣服。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抱歉了小姐,我还得工作呢,失陪了。”经理转身走 了,剩下安芬一个人呆呆地站在那里。 安芬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星期六酒吧的,象个大病初愈的人一般,她感到自 己身上一点力气都没有。她表情漠然地在熙熙攘攘的街道上走了一会,一头扎进了 一个不知名的小网吧。 在网上,安芬和一大堆人聊着无盐无味的话题,心情乱乱的并没有好多少。当 安芬正准备走人的时候,oicq的好友名单中一个刺猬的图标由灰色变成了彩色。她 才想起,昨天约了人聊天的。都怪该死的陈默,安芬忿忿地敲击着键盘,将massag e发了过去。不是道歉的话语,而是一句: “我们见面吧!” 安芬托着下巴,在屏幕前等待着回音…… 安芬和那个网友约好在她家附近的一个快餐店见面。她没想到这个网友的住处 和她的住所只隔几条街而已。网友迟到了一会,是个面露菜色的男孩,看起来不比 安芬大几岁,一副很斯文的样子。经过一番自我介绍,安芬知道他的真名叫吴言, 是个推销员。吴言是个很幽默的人,时不时的把安芬逗笑。安芬笑起来就停不下来 了,她也不想停下来,她想忘记那些不开心。到了最后,安芬已经忘记了自己笑的 是什么,而想忘记的却还分毫不少的印在脑海里。 出了快餐店,和吴言分了手,安芬独自在自家附近遛了几圈。直到临街住户的 窗口都熄了灯,安芬才上楼,悄悄打开门,走进自己的卧室,衣服也不脱便一头倒 在枕头上睡过去了。 一个星期后 在闹市的街道上,安芬一个人,手里拿着个甜筒冰激凌左顾右盼地压着马路。 正在百无聊赖的时候,安芬猛的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她心里一紧,仔细看过去。 此刻,在车站边一部黄色IC电话旁打电话的正是没了音信的陈默, 显然,陈默也看见了她。陈默匆匆地瞥了眼IC电话的液晶显示板,挂上电话朝 安芬这边走了过来。 “好久没见了,我还以为你蒸发了呢。”安芬先开了口,随即露出可爱的虎牙。 “是啊,……”陈默停了停,然后说到,“你还好吧?” “还好,我,我去找过你。” “噢,是吗,我没在那里做了。”陈默缓缓的偏过头避开安芬投过来的目光, 看着远处的街道。 “怎么,我……” “对了,我该去上班了。”陈默看了看表,打断了安芬的话头。 “又是这样,”安芬急的想哭,猛的拽住陈默的手,“哎,我以后怎么找你啊?” “我的电话是:655D88,想找我的时候给我的打电话好了。”说完,陈默上了 一辆刚刚驶进站的公交车。 “我记住了。”安芬往前追了两步,对陈默喊到…… 当晚 已近深夜,忙碌了一天的陈默回到了自己的家中。没有开灯,在屋里的沙发上 默默地坐了片刻,然后起身去浴室冲凉。从浴室里出来,陈默用干毛巾揉搓着自己 湿湿的头发,走进卧室,拧亮书桌上的台灯,一手用毛巾擦着自己的头发,一手从 桌上拿起个小像框。像框中嵌的是张有写发黄的黑白相片。上面是两个六七岁的小 孩,一男一女,手牵着手,都背着书包。女孩,笑的很开心,露出好看的虎牙。照 片的一角,有一行小字: “小朋友安芬、陈默入学留念某年九月” 陈默,慢慢地用毛巾擦干脸上的水,看着相片出了会神,然后长长的叹了口气, 随即将像框放回了桌上。他坐在床沿,将毛巾打在椅背上,伸手取过放在床边的吉 他,抱在胸前,左手手指慢慢地按动着钢弦,右手却不拨弦,吉他在寂静的小屋中 发出轻微的旋律…… 与此同时,在深夜的街边,一个车站旁,一部黄色的IC电话突然响了起来。 铃,铃,铃…… …… -The End-- human 2000.8.7于成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