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徐明川又开始天天给我发短信天气预报,每天晚上六点半准时响起。让我再次回想 起上学时的快乐时光。 这段时间,我们经常发些短信,全是些琐事或逗乐子信息。 有一天晚上,徐明川突然发来一条短信,当时我就有点晕。他在短信上说:我想让 你把我变成一个真正的男人。 我不清楚这是我们住在一起时他的一种遗憾,还是他对未来的一个愿望。我想更倾 向于后者吧。 我回他:大脑进水了?还是喝多了? 他说:我爱你。我想把自己的第一次留给你。 我没想到他会这么直白的说出自己的想法,让我很尴尬。 我回他:这么多年的兄弟了,你了解我,我也了解你,我们彼此太了解了。我已经 习惯了像亲人一样的跟你相处了,还记得上学时你也跟着同学叫我“青姐”吗?很温暖。 我们这样挺好的。 他又说:我一直不明白为什么。 我不知道该怎样回答他,向同学求助,同学给出了个招儿,我照做:我的心里已经 有了人,容不下其他的人了。 他不再说话。我则陷入沉思。我想自己最不喜欢的是他对生活的态度吧,随遇而安, 没有什么人生规划,走一步算一步,让人没有安全感,也看不到未来生活的模样。泉哥 会有一些麻烦,跟彪哥他们在一起,其实也没有安全感的,不过泉哥偶尔会让你觉得特 有安全感,他的态度还让人觉得生活是昂扬的,是活跃的。 我不再想这些事,踏实地找了一份工作,开始认真上班。 这时,爸爸突然被确诊为脑膜瘤,妈妈告诉我这个消息时,突然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然后马上从家乡转院到我这里,到了省医院进行病理化验。在等待结果这几天里,我有 点心神不宁。其实爸爸一直有头晕的症状,有几次我在家的时候,爸爸突然晕厥过去, 倒在了地砖上,我听到沉重的响声,但是我却呆在屋子里没有出来。我认为他所承受的 疼痛,是由他自己造成的,他赌博,而且天天喝酒,特容易喝多。看着他喝多的样子, 我有点恶心的感觉。但是这一次,却没有了以往的感觉,我知道肿瘤有良性和恶性两种 的。 最终爸爸被确诊为良性。这才稍稍放下了心。以前与他的那么多隔阂,就在这个时 候突然缓和了下来。 爸爸需要马上做手术,但是手术还缺一万块钱。妈妈已经向亲友借了一部分,再也 找不到可供借钱的亲戚了。妈妈哭了,跟我说:“不管咋说,他也支起了一家人家,这 说病就病了,这病咋能耽误呢。” 我知道她怕我撒手不管,因为此前他得病,我从来不管不问的。我认为他的病都是 他自己一手造成的,他不懂得珍惜自己,我没有必要去为他着想。但是现在当我看到躺 在病床上的时候,心里一阵阵难过。我一个人站在医院大门口,回望住院处爸爸病房的 窗口,不禁泪流满面。一切都已烟消云散,唯有生命才可以令某些情感复活。 我急忙四处借钱,准备手术的事。 自从住院之后,爸爸问了两次怎么没看到泉哥呢。我谎说他出差了。 我为了手术费而发愁,怨恨自己平时没有存款。我想过向泉哥借钱,但是无法张口。 这时,泉哥却突然找到我。 “找我有什么事啊?”我问他。 “你走的匆忙,把戒指落下了。我收拾房间的时候发现的。” 我一看,原来是小时候妈妈给我的那个银的戒指,样子是老式的,但自己一直戴在 身边留作纪念的。 “你瘦了。”泉哥说。 “嗯。” “怎么了?是不是过得不好?” “还好。” “你还嘴硬,瞧你那小脸都瘦成啥样儿了。逞强。” 我笑笑,说:“我还有事,得先走了。” “上哪儿啊?我送你。” “不用了,我办点事去。” 泉哥直接把车开到我身边,我只好上了车,告诉他去医院。 “怎么了?谁生病了?”泉哥不禁问道。 “我爸。” 他追问我得知这件事后,下了车就买了一堆水果,非得跟我去了住院处。 爸爸看到他很高兴,他们又像上次一样聊了好多的话。我则有点尴尬地在旁边听着。 末了,爸爸对他说:“你以后多包容她,这孩子脾气大,不过该管你也得管,不能 宠坏了。” 泉哥笑起来,顺势抓住我的手,说:“我知道,我知道。” 我尴尬地动了动手,但是没敢抽出来,怕被爸爸发现我们分手的事。 泉哥出来时,我装作亲热的样子,送他出来。刚到走廊,护士就过来催问我手术费 的事。泉哥二话没说,扔给我一万块钱,我再三推辞,他眼睛一瞥我,说:“命重要? 还是钱生命?还是面子重要?”我无话可说。 爸爸如期做了手术,手术很成功。 事前我没跟泉哥商定不让他透露我们分手的事,不过我们倒像很默契似的,谁也没 提过,居然在大家面前还大体上像以前一样。泉哥也经常到医院看望爸爸,陪他说一会 儿话。 这个场景令我产生一个幻觉,就是很多年以前泉哥是不是也陪着他自己的父亲这样 聊天。我突然发现和老人们这样聊天居然是那么幸福,那么令人羡慕。 泉哥离开的时候,我悄悄地落了泪。其实自己一直盼着有个领着逛街、陪自己玩的 父亲,自己可以撒娇,自己可以在他跟前流泪。父亲应该是一座大山,有他,自己永远 是安全的,永远是幸福的。每当万家灯火时,看着一处处灯火繁华之处,总在猜想那背 后的幸福故事;每当看着父母领着孩子从跟前经过,眼中都充满了无限的期待与艳羡。 在我的记忆中,是从来没有过“父亲”的概念的,上学时学朱自清的《背影》时,里边 的父亲送孩子上学及给孩子买橘子那段时,一直深深印在记忆中,那时就在想“父亲应 该是这样子的”。然后自己就开始回忆,开始将点滴的事情与文章中的“父亲”进行对 照,但仍然没有一个具象的概念。 俗话说女儿才是妈妈的贴心小棉袄,其实反过来也只有妈妈最了解女儿。我和泉哥 的事早都被妈妈看出来,妈妈没有细问,只是提醒了我几句。妈妈不想给我太大的压力, 我也没有解释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