座位 作者:忽然如何 傅昌盛和郑漱洪都是从农村学校的校长调入县教育局机关的,傅昌盛担任人 事科科长,郑漱洪担任教育科科长。他们俩深交已久,趣味相投,很能谈得拢。 傅昌盛早几年被任命为教育局副局长,虽然他们尚有交往,但是没有像以前那样 随便。不知底细的人是很难发现这一微妙变化的。几经努力,郑漱洪过了两年也 当上了副局长,如愿以偿,可以与傅昌盛平起平坐了,长了志气。 老局长在任的时候,郑漱洪管教学的,傅昌盛管人事的,各做各的事,井水 不犯河水,相安无事,嘻嘻哈哈,非常默契。后来,机关实行机构改革,凡是年 龄已到五十周岁的局长一律退居二线。老局长已达到年龄的警戒线,只好退居二 线当了巡视员。 这下可好,两位副局长狗急跳墙了,明争暗斗,双双使出浑身解数,为了坐 上局长的宝座,削尖脑袋四处活动,忙得不可开交。毕竟郑漱洪胆大艺高,闯三 关,斩六将,战果辉煌,被县政府任命为局长,坐上教育局的头把高椅。郑漱洪 这下扬眉吐气了,走起路来带着一阵风,目不斜视,呼风唤雨很是威风。表面上, 正副两位局长客客气气,和和睦睦,一旦商量起事情来,各抒己见,一个说东, 一个道西,争得面红耳赤总是合不拢。每每决定事情,傅副局长都要从中作梗, 闹得会议不欢而散。 郑局长大为恼火,堂堂的局长怎能忍气吞声?有道是,无毒不丈夫,郑局长 一气之下,快刀斩乱麻,名正言顺地让傅副局长分管教学,自己兼任人事工作, 断了他的生财之道。傅副局长心中老大不快,牙齿咬得格格响。可惜是郑局长大 权在握,傅副局长只能干瞪眼,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打落了牙齿只能往肚 子里咽,束手无策。 有一次,局里召开廉政建设动员大会,全体机关干部必须参加。时间过去了 半个小时,左等右等,始终不见郑局长的身影。干部们眼巴巴地看着主席台,望 眼欲穿。会场里烟雾缭绕,人们交头接耳手舞足蹈,好奇地看着主席台上正襟危 坐的傅副局长,发出絮语声,一阵骚动。傅副局长高高坐在主席台的正中,悠闲 地品着茶,笑嘻嘻的,一脸的和蔼。他不停地扫视着会场,看看身边的空座位, 掏出手机接二连三地看,动作有些夸张,露出一丝难以觉察的诡秘。在这样重大 的会议上,作为一局之长,不守大会纪律,自由散漫,出尽洋相,丢人现眼。傅 副局长不免有点得意。 这下可苦了办公室主任,他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团团转,找遍了机关大 楼,甚至连厕所也侦察过了,音讯全无,万般无奈,只好拨通了郑局长的手机。 “局长,您在哪?等您开会。”办公室主任上气不接下气,一接通手机就迫 不及待地叫开了。 “开会呀?我坐在哪?”郑局长虽然慢条斯理倒也开门见山,“我在传达室 给你们守大门呢!”郑局长话里有话,不阴不阳的,出乎意料。主任觉得蹊跷, 局长今天究竟怎么了,尽说些不着边际的话。他急急匆匆地来到会场,往主席台 上定睛一看,目瞪口呆,半晌没有反应过来。大事不妙,这是一个天大的疏忽, 郑局长和傅副局长的座位搞颠倒了。难怪郑局长不肯上主席台主持会议。 主任前去问刚调入的小百秘书:“座位牌是谁放的?”小百不知官场里的规 矩,大大咧咧地说:“是我放的,怎么了?这些鸡毛蒜皮的事也值得你大惊小怪 的?”“你……你犯大错误了。你是真糊涂还是假糊涂,你把郑局长和傅副局长 的座位调换了。”主任气不打一处来,狠狠地批了一顿。 小百不明就里,感到莫名其妙,自言自语:“真是怪事,我明明白白地问过 傅副局长,这样安排座位行吗?他一个劲儿点着头说,可以,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