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谢夏蕾是梅瀚的初中同学。据梅瀚说她们那时互有好感。高一时因为梅瀚父亲 的工作调动问题,梅瀚转学来了海南。两人便分开了。梅瀚就在我隔壁班,但中学 时期的我是一个十分羞涩的人,虽然隐约感到梅瀚和我是同类,却没有马上和她勾 党结派。我们一直到高三才混在一起。具体为什么混在一起已经不记得了,就知道 是一个阳光很好的下午的体育活动课,我们一群人在一起聊天,两人彼此之间确定 了对方和自己一样且发现双方对很多事的看法都臭味相投,便那样聊开了。 我们那所高中是省级的重点高中。周围的同学全是一帮整天埋头苦读希望有朝 一日可金榜题名的穷学生,他们因为穷而且终日苦读,许多观点和想法都是令人无 法忍受的俗不可耐。 我和梅瀚相互觉得对方脱俗极了。当天放学我就推着自行车边走边聊地送她到 公共汽车站。以后很长一段时间我都是如此才回家。我们真正成为铁杆是这之后她 不停地将她父亲从日本或韩国带回的最新电器借给我,那些电器都是当时在国内的 一些大城市都还见不着的家伙。她一借我就随我玩到腻为止。包括一次我为了偷偷 给简柏拍个专集,也是她弄来的最新款索尼摄像机。而我也从不吝啬将当年整个海 口市最棒的那辆摩托车与她分享。 我觉得她不小气,她也觉得我够意思。 因为频繁的无所顾忌的接触,很快的就被年级里的老师发现了,在他们眼里, 我们纯粹是一对狐朋狗友,后来因为临近高考,考虑到升学率,各班的班主任便开 始强制我们分开,不许交往,还各自在班里安插了不少眼线,只要我们一在一起就 给我们开纪律处分。那时我们年龄都还小,又没什么胆子,当然最主要还是没什么 人权观念。被老师吓两回后就没敢再那么嚣张地在校内接触了。 我考到北京后,梅瀚让我去替她照顾谢夏蕾,希望能借我之力使她们的感情得 到延续。95年冬天在她生日那天,我倒了四次车花了将近两个半小时的时间以梅瀚 的名义买了一束鲜花去了她们学校。谢夏蕾非常热情地接待了我。吃完饭后我们一 起看了看照片,我看见她在雪地里和一男孩拍了张亲密照片。 “谁呀?”我问。 “我哥。”她说。 “你亲哥?”我又问。 “我干哥。”她又说。 离开了她们学校后我迫不及待地给梅瀚打了一电话:“别操那个鸟心了,她已 经有人照顾了。” 我再看见谢夏蕾时已是第二年开春了。 那天,春天刚来。 和往常一样,我感到有些无聊,这时忽然接到莫名其妙的一个电话说她第二天 要来让我在学校南门等她在我还没弄懂她是谁时电话就挂断了。 第二天我在南门等到的人就是谢夏蕾。 然后我就陪着她在学校里逛了一圈又一圈,中午时带她去了肯德鸡。到了傍晚 她还没有走的意思,天黑得很快,我只好又将她带回了宿舍。 “怎么又回来了?”陈梓奇怪。陈梓对她的印象不太好。因为在彼此见第一次 面时陈梓问了一句你就是谢夏蕾啊?谢夏蕾耸了耸肩,发出两声汉字无法表达出的 象声词后也不太搭理她们。我看见陈梓憋着笑上床了。那个耸肩的动作和那两声象 声词我们屋的女孩相互模仿了很长一段时间。 陈梓偷偷地问我:“谢夏蕾今晚不走吗?” “她没说她要走,她只说她明天没课。” “她知不知道你是同志?” “我哪知道?应该不知道吧。我又不象李越梨那样挂个牌子似的牌上写着我是 爱人同志。” “不一定,岩喊,我以女性的直觉感觉到她一定知道并且可能想泡你。陈梓以 一种很郑重的口气警告我。 谢夏蕾这时从厕所回来了。很自然地反客为主爬上我的床。 “你要和岩喊睡吗?”关月直盯盯地瞪着她。 谢夏蕾点点头就躺了下来,若无其事地盖上被子。 “你要和她睡?”关月只好转过头来,睁大眼睛有点讶异地看着我。 “那是我的床啊。”我仿佛沾到了便宜般嘿嘿一笑。 灯一熄,我和谢夏蕾肩并肩躺了一会儿后她便靠了过来,将我抱住,我没拒绝, 过了一会儿,她开始吻我的脸,我还是没拒绝,这时谢夏蕾便放开了胆子甩开了被 子想来吻我的唇,我拒绝了,她趴在我身上楞了一会儿也没坚持。可是后来她在我 身上动了很久而我还是没什么反应后,忍不住问了:“你是木头吗?” 那时我和简柏分手已将近大半年。已经很久没和其它女孩接触。虽一屋子住的 都是女生,但我们屋那帮主儿,烟抽的比我凶,酒喝得比我多,粗话说的比我还溜。 我觉得有时我比她们还象女孩。如果不是每回出门我得等她们化妆上半个多小时, 回来时还得大包小包替她们拎回来。我有时真搞不清我们之间倒底谁在反串男生。 外出回来如果我不愿拎包,她们5 个多半会插着腰大喝一声——你是男人耶!岩喊! 你看看人家李越梨,没事就去打水你瞧瞧你! 所以我已离开了真正意义上的女孩很久了。 为了证明我不是木头,我也开始有所反应。 谢夏蕾在连续几个星期周末都去我那过夜后,有一天陈梓她们终于忍不住了。 “怎么啦?我们什么都没干。”我不服气地说。 “什么都没干?你们还想干什么?”陈梓有点火冒三丈。 “你知不知道每次她一来,你们一起睡时我有多难受?特别是谢夏蕾还特别喜 欢讲悄悄话,她一讲话就好像有一只苍蝇在我耳边喔喔直飞。哦,不是一只苍蝇, 是一堆苍蝇……你设身处地想一想,我若和一男的也睡下面你难不难受?” 我是一个正在受着高等教育的人,我可以自由地带着我的朋友去任何地方,但 如果我已经妨碍到了别人我会该变一下我的方式。这便是我和李越梨不同点之一。 很快,我便在学校附近租了间房,谢夏蕾一来我们便去那边鬼混。 这个时候是96年的春天,我还在念大学一年级的时候。 96年的初夏,我刚搬到学校外住。有一天早晨,谢夏蕾着急地将我推醒。 “岩喊,好像有煤气的味道。” “干嘛!”我气极败坏地从地从睡梦中惊醒过来,脑里的意识还没有接收到这 句话的意思。 “隔壁有煤气的味道,是不是漏气了?” “关我什么事?”我恼怒地将被子盖住头。 “你……不去看看吗?”谢夏蕾知道我生气了,话说开始有些吞吞吐吐。 “我干嘛要去看?死了就算了!”我一把将谢夏蕾推下床杀气腾腾地说:“你 要害怕就快给我滚!” 她可能在床边犹豫了一会儿就走出了门。自始至终,我没有睁开眼睛看过她一 眼,所以也不知道她是什麽样的神情,但我并不在乎。然后我感觉到她出了门,然 后就听到她问房东是不是煤气漏气了?再然后我就听到她走出了院子。 后来陈梓知道了这件事情,又知道了其它类似的一些事情,有些纳闷,怎么会 有谢夏蕾会喜欢我这种粗暴的娘娘腔?没错,我从未对哪个女生象对谢夏蕾这样简 单且暴躁。其实我是一个善良敏感且脆弱的人,基本上大部分的同志都有我这样的 性格。我从不想伤害别人,但因为自己选择了这样一种人生,我只能常常毫无理由 歇斯底里地对待着每一个和我在一起的女孩。对大多数和我有过关系的女孩而言, 我给她们的感觉是一种危险的反复无常。 简柏是我的初恋情人,当年她念得是另外一所名气比我的学校还大的重点高中, 和我一届。你有没有看过日本漫画家安达充所著的那本《棒球英豪》简柏就是那种 象浅苍南一样的女孩。不知道是简柏影响了我还是心目中喜欢的女孩就是那种类型, 总之,和简柏分手后的好长一段时间,潜移默化地我喜欢将简柏作为模型去衡量身 边每一个和我有关系的女孩。高一那年我们第一次相见时因为一个总是唯恐天下不 乱的和我们在一起玩的老外开玩笑,一和简柏谈起我就说:“he什么he什么he什么”。 单纯的简柏就以为我是男孩,所以我们一见钟情了。 那个时候和简柏在一起的我,还是非常的女孩子气。不太说话,一旦开口,也 慢条斯理细声细气。那时是93年,周围15、6 岁的青少年都还崇尚着阿诺或高仓健 似的风格,可能就是我那副领先世界中性主张的娘娘腔模样吸引了简柏。简柏很快 的就和我开始了她的初恋。那个时候的简柏每次一看见我不管在什么地方都会很主 动地拉住我的手告诉我每一次的分别后每一天发生在她身上的事情。我一直没告诉 她关于我的一切,包括我的真实姓名。她从来就无法联络到我。我们的交往方式就 是简单的周六我骑自行车去接她放学,星期天一整天在一起,在一起时我们或逛书 店,或看热带鱼,再或者就是她陪着我去娱乐城打电动篮球。到了晚上我再送她回 学校。我第一次用自行车带简柏时,她扯着我的衣摆说以前也有个男孩子这样带过 她,听到这句话,正在滔滔不绝的我忽然感到有些酸溜溜,顿时沉默下来。敏感的 简柏马上就感觉到了我的不愉快,她紧接着马上就安慰了我一句:“不过他的车技 没你好。” 我没答腔。 “你是不是不高兴了?” “不是!”我以一种受了委屈的声音打断她。 “那你为什么不说话?” 我摇摇头,不再说话,铁着脸,低着头拼命踩着车。 “……他是我表哥……是我妈让他来接我的。” 到了最后简柏几乎是带着哭腔说了出来。本来一切都挺美好的。直到我们交往 的三个月后的某天,在我送简柏回学校时,沉默了一路的简柏在进女生宿舍前忽然 站住对我说: “我们班上有一个男生说你是女孩子。” “你相信吗?”我平静地望着她。 简柏没吭气。站在校道边,不停地扯着一旁种的夜来香叶子,望着远处沉默了 很久,突然,她靠过来吻了吻我的脸,然后一字一顿地说: “我——走——了。” 就迅速飞奔远去。那个周末我去接她时她已不见了,她们屋的女孩以一种很奇怪很 恐怖的眼神看着我,我知道事情已穿帮。之后整整一年我们再也没见过面,直到升 上高三我们在书店邂逅后再一次重新开始时。 我升上高三的那一年课余时间里迷上了烹饪,有一天为了做一道叫做番茄皮蛋 的菜专门跑到了市新华书店。我刚走进书店门口就看见了离我不到20米的收银台有 一个穿着和简柏一个学校的制服的女孩。自简柏高一末离开我后,一直到高三我一 直处于一个人晃晃悠悠的状态。 所以虽然只是一个和简柏穿着同种制服的女孩却还是让我楞在原地,失魂落魄 了好一会儿。因为没戴眼镜,我只好慢慢走进她,想看清她长的样子。这时她侧过 脸跟站在她身边的一个中年妇女说了一句话之后,便离开收银台,和我擦身而过时, 我们相互扭头,看了对方一眼……好可爱的女孩,当时我想,丝毫没发觉到那其实 是一个我在一年多前非常熟悉的人。 那女孩看了我一眼之后,突然站住,楞在原地。我被她毫不掩饰的表情弄得尴 尬莫名,急急转身,准备上楼。在转弯的瞬间,眼角的余光发现她还呆在那,目光 仍停留在我身上。我停下来,觉得有点怪异,想了一会儿,觉得自己很孬,鼓了鼓 勇气后,朝她勇敢地看了过去。当时那女孩被我这么一看,她的神态行为完全可以 用一个不太恰当的词惶惶如丧家之犬来形容。她转身飞跑,钻进看书的人群中。我 跟过去,想看清这个奇怪的女孩到底是谁。女孩知道我跟过去后,越发惊慌,一直 不停的移动始终将背影对着我。心里的疑团越来越大,还没等我做出任何决定时, 她沉不住气了,冲出人群,向外飞逃。这时我看见了女孩脚上穿着的是那双我非常 熟悉的看起来笨笨的黑鞋子…… ——是简柏! 我和简柏在书店邂逅后的第二个周末,我终于给简柏打去了那个我一年多没再 拨过的号码。电话只响了一声就被人接了起来,仿佛等待已久。是她的声音。 知道是我后简柏没将电话挂断,我们拿着电话断断续续的讲了高一分手后的大 概情况。 我和简柏将近打了四个周末的电话之后,我要求和她见面,刚开始简柏答应了, 我们说好了具体见面的时间和地点,可是到了周六那天中午我给简柏打电话向她确 定见面的时间时,简柏突然决定要取消,我问她为什么,简柏说因为她实在是还没 有做好完全的心理准备。因为毕竟上次跟我见面的时候我还是一个男生,而这次情 况则恰恰相反。“那你什么时候可以做好这个心理准备呢?”我再一次问简柏。 “再给我一些时间好吗?”简柏轻声说。 那个时候在那种情况下的我除了说好还可以说别的吗? 11月份秋天的周末,是简柏说无法跟我见面的三个礼拜后,我和外班的几个同 学打完篮球去小卖部喝了杯饮料打算回家时,天色已完全昏暗下来。我走进车棚, 准备取自行车,这个时候远远的看见了简柏站在我的车边。看着我慢慢走进,简柏 略显紧张,不停地用手指缕着已经蓄长的头发。 “嗨。”我向她摆摆手,算是打了招呼。 “嗨。”她说,有点吃力的样子。 “你想通了?” 她摇摇头:“不去想就是了。” “变得聪明了。”我笑。 看见我笑,简柏也跟着我一起微笑起来。 “头发留长了?” “你不是喜欢长头发吗?”简柏脱口而出,她说这句话时声音很特别,清脆而 颤抖。听到这句突然的表白,我有点难堪,简柏也很快明白了自己说了唐突的话, 脸难为情扑地红了起来。 这时我知道,我和简柏即将从新开始了。 那一年的圣诞,我收到了简柏寄来的一张小卡片,卡片上的那个卡通女孩和简 柏穿着一模一样的学生制服,在我暗暗责备简柏是个小气鬼的时候,看清了卡片上 本身自带的印刷体—— 感谢天让我遇见你, 愿我们的友谊永存, 愿我 们的梦不落空, 就让我们将爱, 留在心中。 直到永远…… 那个圣诞过后没多久,便发生了一件事情,那件事情所产生的阴影,直到现在 还深深地停留在我心里,再也挥之不去。那天下午,简柏给我打来了电话,让我下 了课后去找她,我到了后她告诉我和她在一起玩的那帮女生中有一个头目过生日, 让我也去。我推托了一阵,拗不过她,便同意了。 其实当我看见兰慧君时,就开始后悔了,因为她从一开始就没有接受过我,而 且是那种以最强烈和最生硬的态度排斥简柏和我在一起的人之首。简柏和我在书店 邂逅后,她马上便来了信,翻来覆去地告诉我:“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不要再来 找简柏了,我不想再让她看见你的人,不想再让她听见你的声音,让已尘封的往事 就成为历史吧!” 最后那句话是她和我说了那么多话中唯一的一句祈使句。 果然,在她吹灭了生日蜡烛开始吃蛋糕后不久,当着许多知道我和简柏关系和 不知道的人的面,她明知故问笑眯眯地问了一句:“简柏,你和岩喊不会搞… …搞同性恋吧?“其他人包括简柏所谓的好友们在听到那句话后都哄的一声似 笑非笑地爆笑起来。 当年只有17岁的我,在那一瞬间,猛然感到眼前一片昏暗,一股沉闷的疼痛使 我措手不及,难以呼吸。我别过脸,努力想使自己的面部表情柔和一点,但始终没 能成功。我无力地看了简柏一眼,她也正好转过头来看着我,那年只有16岁的简柏 脸色和我一样苍白。 在所有善意或恶意的笑声中,简柏没说什么,只是目不转睛地看着我,那群和 我们一般大的女生,毕竟不是兰慧君,很快地就知道伤害到了简柏,大家微感歉意 匆匆地转移了话题。可是,那一整个晚上,我想简柏仍然还是和我一样,都深深地 感觉到了活在一片黑暗之中。 后来简柏告诉我,和我高一分手后的高二整整一年,她不敢再走我们曾经走过 的路,不敢看见和我名字相关的字,不敢一个人过周末,一到考试就神经衰弱。 总之和我相关的一切都使她感到害怕和恐惧。就是这样一种状态,她整整持续 了一年。那时我便知道一个女孩和我在一起相处时潜移默化所感受到的恐怖。 谢夏蕾也一样。 我侧身靠在墙上想了想,最终还是爬了起来,抓过一件外套追了出去。刚出路 口只见谢夏蕾还慢吞吞地磨在路上。 “回去吧。”我拉住她。 谢夏蕾嘴唇动了动没说什么。 “走吧。”我拽着她往回走,她还是磨蹭了一会儿后才决定跟我回来。 “你真的打算走?”回到小屋,我问她,她摇头。 “那我睡了。”我重新爬上床继续睡。在我第二次快进入梦乡时,仿佛听到谢 夏蕾说了一句: “就算你打我……我也不会走。” 谢夏蕾每次一到我那,吃完晚饭后总喜欢拉着我到处去溜达。有一次碰到了班 里一个叫阿雄的男生。阿雄的外号叫胖子,总是一付科索沃难民打扮,当然你要把 他那身装束看作是来自伊拉克的黑手党也可以。无论春夏秋冬,他总是一席及膝的 长外套,外套上的褶皱连绵起伏,斑驳不清。阿雄父母在挪威使馆工作,每大半年 回来一次,对他缺乏管教。不过他天资聪慧,没费什么劲的就考上了大学。高考结 束那年,阿雄深感人生苦闷,生活无趣。每天呼朋引伴的就在家里吃喝玩乐,短短 两个月里他净重50斤,半年后他父母从挪威回来,看见他直在那大呼:“这是谁呢? 是谁呢?” 这家伙在我们年级乱开玩笑是出了名的。他特别热衷于对女生说些荤笑话。 以至到了后来形成了胖子阿雄三尺之内无女生的局面。我从他那听到的第一个 笑话就是后来在我们年级里流传深广的那个:新婚初夜——猜一气象用语。谜底是: 阴到(阴道)小雨,可能有雪(血)。但让他在校内完全名声大躁的事件还是后来 发生的“IC卡事件”。 阿雄一直喜欢在学校里搞点小生意,比如贩贩黄色光碟,卖卖盗版图书,到了 后来他干脆变本加厉跑去替人考试了。当然他长期做的一个生意还是比较正当的, 那就是在校内卖IC卡。有个周末旧书市,穷极无聊的胖子阿雄将桌子搬到集市上叫 卖去了。 “哎,八折IC卡啊,便宜啊,快来买啊,迟了就没了啊,多买多得,不买没有 啊!”在阿雄的努力下那天的生意特别好,将近中午时,已将近卖了四十多张,这 时来了一对看起来像研究生的女生。 “能再便宜点吗?” “还不够便宜啊?” “不能再便宜点吗?五道口那还有七点五折的呢!我都没买。” “你想要多少钱呢?” “七折行吗? “你卖给我吗?” “你这人怎么这样说话啊?算了算了,咱们也别买了,走吧走吧。”一女生拉 另一个女生。临走前还扔下一句——“还不知道管不管用呢?” 听闻此言,阿雄仿佛受了侮辱般扯着嗓门在后面追喊:“怎么不管用?怎么不 管用?你怎么知道不管用?要不我现在就插进去给你让你试试?” 全场笑声如雷。 我碰到阿雄时正是他刚卖完Ic卡正准备打道回府的时候。 “怎么,岩喊,和你媳妇散步呢?” “少胡说八道,普通同学。” “我说怎么总找不到女朋友呢,原来除了帅哥还有你们在背后挖我墙角,唉, 这日子还真不好过!怎么样,什么时候挑剩了介绍几个给哥们儿我?” “没那回事儿,真是普通同学!” “你为什么每次都跟别人说我是你同学?”胖子阿雄一走谢夏蕾马上拽住我开 始追问。 “难道不是吗?” “当然不是。” “那是什么?” “女朋友啊。” “我什么时候说过你是我女朋友?” “难道不是吗?” “当然不是。” “那我到底算什么?” “充其量……”我绞尽脑汁想了想:“就算是个管家吧!怎麽样?帮我管家的, 地位够高吧?” “管家?” “不满意啊?” 谢夏蕾半响没吭声,最终只好无可奈何地说了句: “呃……好吧,那有没 有成为你女朋友的那一天呢?” “也许有吧,谁知道呢。” 其实在95年我第一次带简柏去跟梅瀚见面时也碰到过类似的对白,当时我问简 柏:“你希望我怎样向我同学介绍你?” 简柏侧过头来凝视我,眼睛闪闪发亮:“你想怎样介绍呢?” “说你是我同学怎么样?”我言不由衷地问。 “我又不是你同学!”简柏有些不满。 “那说你是我朋友怎么样?”我又问。 好长时间简柏都不肯说话,埋着头,一个劲儿地走路。 我只好拉住她:“怎么样?” “你觉得好就好。”简柏嘟着嘴。 “那你要不喜欢就说一个意见啊!” “我没有喜不喜欢,我随便你。” “——那我说你是我女朋友好不好?”我有些腼腆地试探了一下。 简柏终于笑颜逐开慢吞吞地说:“好啊,那也是我心里所想的。” 我去了谢夏蕾那个二流大学几次之后就知道她为什么来找我了。和她合影的那 个她的干哥哥在春天快来时告诉她:“我原来的女朋友也来北京了,可能怀孕了, 我在寒假时操过她,我和她从初三开始就上过床了。所以我们分手吧。” 谢夏蕾听完后,犹如晴天霹雳,趴在床上哭了几天,不知怎的想到了我,擦干 了眼泪就过来了。谢夏蕾说她看见我第一眼时就知道我是什么人了,那句话令我伤 心了好一会儿,我一直以为自己是一个道行高深的同志哩。后来我对谢夏蕾说从她 干哥哥走路的方式我早看出了她那干哥哥是一个没事就想着如何操女生的鸟人。 我虽然不把谢夏蕾放在心上,但每次在校园里或是在女生院前看见她那个干哥 哥或是看到她干哥哥过去给她的一些东西都会令我火冒三丈,过后我会马上表现出 最原始的一面,随着当时的情绪来定夺谢夏蕾的罪。谢夏蕾小心翼翼地讨好着我, 她永远不知道我的脾气什么时候爆发什么时候结束。我第一次被她们屋的女孩发现 我对她发脾气的第二天,她们屋的秋芬说,岩喊,真看不出你是这样一个人。 大一暑假,谢夏蕾和我一起回了海南。梅瀚当时并不知谢夏蕾已经移情别恋, 转移了目标,还以为谢夏蕾是以她女朋友的身份来的海南,匆忙将还住在她家里的 苗淼赶回学校。虽然我很清楚事情的实质,但仍是很难开口跟梅瀚解释。刚开始那 几天,因为事情还没说清楚,梅瀚还蒙在鼓里,谢夏蕾迫于无奈只好住在她家。不 过梅瀚的心情不太好,因为谢夏蕾并不象她想象中的听话,她不和梅瀚讲情话,不 许梅瀚随便碰她,到了后来甚至不愿意和梅瀚睡在同一张床上。谢夏蕾后来告诉我 她不想再继续下去了。我劝她再忍耐几天,让我想想办法。 谢夏蕾在海口转了几圈之后,我们三人报名参加了一个环岛旅游团。在兴隆过 夜的第一天刚好分到一间三人床。一夜各睡各的相安无事。第二天到了三亚后谢夏 蕾发现房间里只有两张床。“我反正不和她睡。”她非常坚决地对我说。果然,梅 瀚在睡前说话了: “蕾蕾,我们一起睡吧。” 谢夏蕾摇摇头:“太热了,我不想两个人睡。” “有空调啊。”梅瀚仍然坚持着。 “还是觉得热!” “怎麽会热呢?”两人僵持了一会儿,梅瀚的脸色渐渐严峻起来。 这时,我有点心虚地跳了出来:“那就叫服务员再加一张床吧。” 谢夏蕾看了我一眼,显露出些许的不满,但始终没说什麽。梅瀚盯着她半天最 后嗓音响亮脸色难看地说了句:“随便!” 后来我们三人便各自躺上自己的床,梅瀚左边,谢夏蕾右边,我中间。没到半 夜,我预料到的事情还是发生了,谢夏蕾悄悄爬了上来。我虽然觉得这不是让梅瀚 知道的最好时机,但也只好坐罢。清晨我睁开眼睛醒来时,梅瀚果然在看着我,当 时她的神情显得脆弱而可爱,一动不动,眼睁睁地看着,我跟她对视了很久,最后 她还是很有风度地保持了沉默,非常自然地把谢夏蕾当作天生就是我的女友般对待。 回海口后谢夏蕾就顺理成章地将行李搬去了我家。谢夏蕾即将回北京参加军训时梅 瀚坚持要替她买那张已经应该由我来买的机票并且不许我告诉谢夏蕾。后来梅瀚向 我泄漏了天机:“谢夏蕾被你泡上总比被一个男人泡上要令我舒服一些。” 到了后来我认识梅瀚的新女友白亦时,她总是竭尽全力不让白亦和我单独见面, 我知道那是因为曾经发生过谢夏蕾和小马这两件事,在梅瀚的内心深处,对于小女 生来说,我总是一个非常危险的人物。 -------- 黄金书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