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苗淼在被梅瀚抛弃之后,伤心欲绝地在我面前哭过几次,在我无数次的劝说哀 求以及咒骂之后,她慢慢地明白了过来,无论她做什么,无论她对梅瀚付出怎样的 代价都不可能将梅瀚的心挽回。苗淼渐渐清醒了。但清醒后的苗淼并不是想着该如 何去摆脱梅瀚,而是打定了主意,不管是以何种身份,不管为梅瀚作任何事情,她 也一定还要和梅瀚在一起。这件事很让白亦伤脑筋,也正中梅瀚下怀。梅瀚没事就 用苗淼去刺激白亦,再没事就对苗淼说出她和白亦之间的性事,来打击苗淼。总而 言之,这两个一个死心塌地一个年幼无知的女孩在梅瀚手里被她控制得犹如孙悟空 在如来佛手掌般,插翅难飞。 我们终于熬到了毕业前夕。那个时候的李越梨、清清和体操帅哥三人仍在纠缠 不清,清清不舍得离开李越梨,也不想放弃帅哥,而李越梨呢,虽然痛恨清清这种 脚踩两条船的做法,却也无可奈何。毕竟清清是她的衣食父母,在她找到新的饭票 之前,她是绝对不会抛弃清清的。我唯一感到纳闷的是那帅哥怎么也能忍受的了这 种乱七八糟的关系。 毕业前的同一天,我们班和梅瀚班分别在南北两地的相同时刻吃着毕业前的胜 利大会餐。那天梅瀚班的女生在吃喝完毕后还集体爬上了宿舍六楼的天台上,席地 而坐,抱头痛哭。梅瀚在那一天不知是良心发现还是喝醉了说胡话,她从未有过的 深情对淼淼说:“淼淼,只要你说一声,我还是会回到你身边。”但是那天的淼淼 肯定是喝醉了,因为她也是从所未有的坚定说:“不!我不想。” 同在那个晚上,我做了一件有史以来最为愚蠢的事情。 我喝的有些多,将近10点多时,仿佛为了迎合那种淡淡离别伤感的气氛,天空 也开始下起雨来。陈梓最后一次跑到外面吐完后,开始趋于清醒。回来时告诉我, 下雨了。我在那一刻,心开始抽紧,在吃完最后一口不知是谁给我挟的醋溜土豆丝 后,我开始疯狂地想念小马。我扔下碗筷,冲出饭馆,以一种近乎不正常的奔跑速 度就近找到了一个电话亭,我给小马拨了一个电话,借着醉意说:“小马,我们结 婚吧。” 电话那边的她先是楞了一下,半晌没说出一句话,而后她便咯咯地笑了起来。 小马此起彼伏的笑声像把利剑般一寸一寸地刺进我的心里,我难过得当时就想 自杀或冲回海南杀死她。半夜我口渴醒来时,觉得自己很可笑,可是那天晚上我说 那句话时是从所未有的认真。 我终于毕业了。 也终于也告别了那长达16年青涩的学生时代。回到海南后的最初那段时间,我 没有去找工作,一直呆在家里,东游西逛。而苗淼和梅瀚则各自找到了两家相隔很 远的公司,本来这完全可以成为苗淼重新开始生活的一个机会。但是,梅瀚在工作 了近三个月后,不知用了何种手段让苗淼辞了那份工作,应聘去了梅瀚工作的单位 任海水质量检测员,那是一份很悠闲的待遇很好工作。于是两人又开始了如同大学 时期的朝夕相处。在苗淼去之前我曾极力阻止苗淼,让她考虑清楚再作决定。苗淼 拨浪鼓似地摆头:“我已经不行了,岩喊,我真的已经不行了,对她……我已经完 全丧失了思考、判断能力,我根本就已经烂泥扶不上墙……所以,除非鼓励,否则 你不要管我了!” 我曾经很认真地问过梅瀚:“为什麽要叫淼淼过去?你这不是毁了她吗?”梅 瀚说:“我们这种人,多一个女人多一份保障,你难道还不明白?”那之后不久, 梅瀚便被派去成都出差,在走的前一天我们见了一次面,当时梅瀚反问我:“你知 道我有多爱白亦吗?”。 “有多爱?” “离开她我会死,我真的可能活不下去!”梅瀚极其认真。 “那怎么办?你这次去将近要四个月呢!”我有些感动。 梅瀚低头沉思了一会儿:“虽然很爱她,但是没办法……四个多月呢!听说成 都的小妞都长得不错,我打算去找一个。” 梅瀚将这句话说完后,我看着她,目瞪口呆。 半天后我才问了句:“你不是认真的吧?” 梅瀚不置可否地点点头,微笑着,酷似一个胜利者。 那天晚上,我打算离开时夜色已晚,便留在梅瀚那睡了。苗淼在11点多时也从 另外一栋楼下来了,隔着梅瀚,我们三人一起睡着。不知是夜半几惊时分,我听到 一种很怪的喘息声,若有若无,忽强忽弱,偶尔还会嗯嗯叫唤几声,我努力让自己 清醒过来,侧耳听了听,只是一刹那,我便完全苏醒了。 梅瀚和苗淼在我旁边正兴致勃勃…… 我努力控制自己装作没有发现,强忍怒意,继续睡着。 她们终于停止了,只听到梅瀚说了一句:“去,给岩喊抱抱。” 然后苗淼便嘤咛一声“不要。”钻进了她的怀里。 第二天天一亮我有如丧家犬般爬起落慌而逃。之后再不敢和她们一起过夜。我 并不是一个思想保守的人,我自认接受的新思想新观念比一般人多也比一般人早, 那天如果是白亦和梅瀚在乱搞,我不会有太大的反应。我忍受不了的是,梅瀚在我 面前对白亦山盟海誓,背地里还和苗淼在做这种事,而苗淼呢?被抛弃后的她信誓 旦旦地答应我绝对不会再和梅瀚上床,不会再给她从新开始的机会,可实际上呢? 这之后我才知道苗淼在白亦不在时仍对梅瀚履行她慰安妇的职责。此后的局面 便是白亦一有空,便从300 公里外的洋大赶来陪她,苗淼就自动消失,白亦一回洋 大,苗淼便再一次出现在梅瀚情欲沸腾的床上。 有一次我问苗淼那天晚上为什么还要和梅瀚做那种事情,苗淼死不承认,说一 定是我在做梦。此后我积极的撮合苗淼与我身边的男性朋友认识和交往,这件事情 后来被梅瀚知道了,她一脸困惑地问我:这是怎么回事呢?岩喊,好好的为什么你 要拆我的墙角? 在感情上,让苗淼离开梅瀚简直是一件不太可能的事,但当她一个人独处或和 我在一起时,就会开始理智地后悔和唾弃自己这种摇摆不定的态度,当场痛下要彻 底和梅瀚决裂的决心,可当梅瀚一出现,事情又开始恶性循环了…… 梅瀚和苗淼两人这种关系持续了很长一段时间,到了后来,苗淼终于也不再和 我谈梅瀚与她在一起时的好好坏坏了,而是反过来,说一些关于梅瀚和白亦之间的 性事,也不理会我的反应,说完便走。有一次我有些生气地讽刺她你为什么不说说 你自己的呢? “我们之间的性事并不精彩。”她有些麻木不仁。“而且……”苗淼有如行尸 走肉继续说道:“梅瀚每次一看见我就跟我说这些,既然她那么热衷于将她和白亦 之间的这种事情告诉别人那我就替她多宣传宣传。” 有一晚苗淼约我出来,当我看见她时,她脸色发青四肢僵硬神情亢奋,从所未 有地边说话边打手势:“我给梅瀚买了一块手表,卡西欧的,六百多块钱,花了差 不多半个月的工资,她下面县的朋友每一次上来,只要有钱不管认不认识,都是我 替她请的客,只要她想我,不管在哪我都会放下所有的一切赶到她身边,我陪她上 床,也是因为她想……可是那个白亦呢?那个白亦连双袜子都没替她买过……岩喊, 你说我对她好不好?好不好?我对她比对我自己还要好,我对她比对我爸妈还要好! 可是她没事就向我炫耀白亦,炫耀白亦和她上床时多么满足的样子!还希望我 能像白亦一样,希望我和白亦能像姐妹一样和睦相处,她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 她真以为我对那个白亦就那么感兴趣?真以为我就那么想知道她和白亦之间的性事? 今天她还问我是不是性冷淡,还告诉我白亦被她第一次上时的反应,说白亦兴 奋得不肯让她把手指拔出来,嘴里还在叫唤着——“真没想到这种感觉会那么美妙!” 她怎么那么恶心?怎么那么恶心?她现在怎么就变成这个样子了?!“ “苗淼,你怎么了?”看着她歇斯底里的样子我有点害怕。 “没什么,岩喊……”许久之后,苗淼终于镇静下来,一脸倦意地对我说: “我只是觉得好累。”临走前,苗淼突然转头,对我奇怪地笑了笑,有如回光返照。 我再一次看见苗淼的时候,屋外正刮着热带风暴,仿佛是为了和苗淼即将告诉 我的事情做一个映衬。 “我和别人上床了。” “什么?”我没能马上明白别人是谁。 “我和一个男人上床了。” “什么?!” “我和一个男人上床了。” 我瞪着苗淼,觉得气有些喘不上来,她仍然若无其事的样子。 “发生了什么?”我感到脊骨开始发凉。“强奸……吗?” “没什么,不是强奸……是我自愿的。”苗淼的声音很平静。 “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我就是想和一个男人上床,我不想再让她碰我,我不想和她再发生任何那方 面的关系了,而且,我也想知道和一个男人上床到底是怎么样的?到底和梅瀚有什 么不同,其实,都一样,我什么感觉都没有……甚至连电视上说的那种快感都没有 ……”说这些话的时候,苗淼面无表情,一脸的平静。 梅瀚知道了这件事后气急败坏地求我:“岩喊,你去追苗淼吧!你去追她,总 比让她跟一个男人在一起强!”听到这句话后,记得当时我便抓起梅瀚的衣领对她 大吼了一句:“你怎么能让我去追她呢?!你以为我是谁,你以为苗淼是谁?你以 为她是垃圾吗?”之后便开始哽咽,再也说不出一句话来。 因为梅瀚的那句话使我对她产生了更深一层的了解。她宁愿让我这种不男不女 来替她接管苗淼,也不愿让苗淼和一个真正意义上的男人在一起。现在,苗淼不需 要再担心梅瀚是否想和她发生关系,因为梅瀚告诉我她对现在的苗淼半分性趣都没 有,一想起苗淼那已被别人摸过的身体就会让她想到性病病菌。 后来我问苗淼:在干那种事的时候有没有做什么安全措施? 她说没有。 “如果怀孕怎么办?”我看着苗淼,觉得她很陌生。 “不会的。”苗淼肯定地说。 “怎么会呢?那你们到底是怎麽……”我不解,想追问下去。 “你干嘛?!干嘛要问这些?你怎麽那麽下流啊?你无不无聊啊?我不想谈细 节!我不想谈细节!”苗淼用惊人的语调冲着我暴跳如雷地吼了起来。苗淼发生这 件事之后,我曾经神经紧张过一段时间,我不敢洗澡,不敢在黑夜时间上厕所,不 敢穿短裤,发展到后来时,甚至在看见自己裸露在外的肌肤也会有一种突如其来的 厌恶感,这种状况一直持续了很久很久。 但不知为什么,苗淼虽然口口声声说与那个男人上床没有快感,但是在后来的 很长一段时间里她却对和那个男人上床有如吸了大麻般的上瘾。每个月一到某个时 候她就会去找这个在某电脑公司担任网络技术员比她还小一岁来自农村的男人上床。 这种情况维持了三四个月。梅瀚为此曾鄙视地告诉我:“她就是这样的,每个 月在那方面都可分为三个期,性亢奋期,性一般期,性低落期。” 2000年秋末,苗淼来找我,告诉我: 她可能怀孕了,例假已经有三个月没 来了。 我问苗淼打算怎么办?她说她不打算生下来,要堕胎。 梅瀚知道吗?我问苗淼。 我没告诉她,孩子又不是她的,苗淼说。 在去往阿芫介绍的某私人诊所的计程车上,苗淼一直望着窗外,对我视而不见。 在即将到达诊所时,她忽然转过头来,面无血色地喊了我一声: “岩喊— —” “呃?” “有一句话我一直想对你说。” “呃。” “从认识你的第一天就想说了。” “呃。” “我一直没有说。” “呃,什么?” “一直以来……我相信的……只有岩喊你。” “呃,我知道,真的。” 淼淼的孩子拿出来时,刚刚成型,是一个女孩。 -------- 黄金书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