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后来我们就常常在一起,有时候甚至是一天24小时,包括下了班,我都会跟着 她到她家吃饭睡觉。那天晚上天气本来就比较热,临睡前我又看了部恐怖片,更加 心惊肉跳、难以入眠。在床上辗转反侧没多长时间,寂寞降临,我只好不顾一切爬 了起来,慌乱地逃到仪玲家。仪玲妈妈开门后,在她狐疑的目光下,我随便解释了 一句:“今天我家做迷信不能在家过夜。”便敲开仪玲房间的门。在她友善温驯的 神情下,我连裤子都没脱就爬上了她的床。睡前仪玲柔声说:“那你不要随便再乱 碰我哦!”我连声答应说好。仪玲将她的枕头给了我后,自己枕着用两张床单叠起 的枕头,她刚躺下,我便在她身上闻到了那种一天洗三次澡的小马身上经常散发出 的接近清晨草地的气息。我滑了过去,伸手将她拦腰抱住,她认真而又紧张地推开 我。 “干嘛?就抱一下!” “不。” “干嘛不?” “不干嘛不,就是不。” “不让我抱,那你想给谁抱?哦,我知道了……” “你又知道什么?” “歧视我对不对,想给那个武警抱对不对?” “你别乱说,我谁都不想,你放开我,我妈妈要进来啦!” “来啊,来啊!嘻嘻,爱来不来。” “你不要这样!过去一点。” “你就把我当成一块木头好了。” “你又不是木头,就算你是,我也不是!” “算啦,别那么劲儿!又没什么!” “你没什么我有什么。” “那你把我当死人好了。” “我不和死人睡在一起,你快过去!” “这样睡我很舒服。” “我不舒服。” “你不是挺喜欢我的吗?” “我是喜欢你,不是不是……” “好啦好啦!就这样吧,很舒服。” “你睡过去!” …… 那天晚上,仪玲拒绝我的态度包括程序步骤都象极了原先的小马,让她难受, 我有种难言的快感,后来我突然滑上去,在她脖间咬了一口,将她搂得更紧,活像 个老流氓。 “岩喊岩喊岩喊岩喊岩喊岩喊岩喊岩喊岩喊岩喊岩喊岩喊岩喊岩喊岩喊岩喊岩 喊岩喊岩喊岩喊岩喊岩喊岩喊岩喊岩喊岩喊岩喊岩喊岩喊岩喊岩喊岩喊岩喊岩喊岩 喊岩喊岩喊岩喊岩喊岩喊岩喊喊岩喊岩喊岩喊岩喊岩喊岩喊!”仪玲拼命低呼。 “干嘛?”我将脸贴在她的脸上,平静而愉快地问。 “我实在讨厌你!!”仪玲软弱无力地挣扎道。 终于,仪玲不再有动静了,我闹够了后便松开她,翻了个身。不久,仪玲从背 后推推我:“岩喊……” “干嘛?” “你是不是觉得我善良,好欺负,所以想对我干嘛就干嘛?” 我没回答。 “岩喊……”仪玲又推了推我。 “不,我不觉的是那样,我觉得我比你还善良。”我背着仪玲,无限抑郁地轻 声说。 后来我和仪玲很好。该怎么形容我们的好呢?就是那样,没错,就是那样的好 ……有一次我们一起吃饭时,仪玲告诉我,就算是嫁人,她也要把妈妈爸爸带上, 要和他们住在一起,那天我点了一杯摩卡咖啡,那个时候正准备把一块叫做挪威森 林的蛋糕放进嘴里,听到这句话,我问她你要嫁谁? 还没想好呢。仪玲想了很久,才说了出来。 那我呢? 你什么?仪玲有些扭捏地问。 你不打算以后和我住在一起吗?我将蛋糕放进了嘴里。 好啊。仪玲腼腆而愉快地说。 可是过了一会儿,她还是忍不住问了:“那我爸妈怎么办?” 我想了一想:“那让他们搬来一起住好了。”说完这句话后我便忍不住笑了起 来,因为我觉得这个提议很好笑,真的很好笑,简直就是一个笑话,但是仪玲还是 一付很认真很高兴我这么说的样子。我笑得更厉害了,因为我觉得笑话更好笑了。 再后来就是仪玲告诉我,她又梦到了我。在早晨10点钟金黄色灿烂的阳光下, 她和我手拉手走在武大附近的一条羊肠小道上。她说那天的我很温驯,像一头小绵 羊,最重要的是,她告诉我,在梦的最后,我并没有像往常般地消失。 仪玲总是做类似这样的梦,美仑美奂的景色、温驯安祥的我、拉着她,不停地 走,不停地走,不停地向前走…… 应该说我还是很喜欢仪玲的,她也不止一次地暗示过我,想和我走,只要我愿 意带她走,她便会放弃一切跟着我一起离开这个城市。凭心而论,在这麽多的女孩 当中仪玲应该算是最喜欢我的人,也是会为我舍弃一切的人,但我从未敢对她做出 任何许诺。也许自那次被小马讥笑我想跟她结婚的那句话后我便开始产生了一种畏 惧,我不愿意再被别人用那种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的神态或语调来耻笑,那种经历 我决不要再经历一次!决不!! 我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在怕什麽,也许我什麽都怕,也也许什麽都不怕。总之当 仪玲问我你可不可以带着我一起私奔时,我只说了一句我没钱而将她打发掉。 自我说出这句话的那天开始,仪玲便开始疯狂地买彩票,而且总是做一些中了 巨奖的幻想,还常说一些,中了奖后,我们把一半分给她妈,剩下的我们就带走之 类的话,当然她还会跟我解释为什麽要分一半给她妈:“我妈养了我那麽久,我不 说一声就跟你走了,一定会伤透了她的心,虽然金钱不能完全补偿她,但也算是我 对她进的一点孝心。” 有一天,仪玲告诉我她又买了一张中国体育彩票,奖金差不多有255 万元呢! 仪玲接着说:“如果真的中了奖,我只想拿100 万自由支配,我打算给你40万,另 外60万我们可以一起去旅游,我们先去英国住一年、再去德国住一年、再去法国住 一年……这样下去几年下来我们就都成语言天才了……” 可是你上次说如果你中奖的话你要给我一百万的!我打断她。 仪玲咯咯笑了起来,当时她坐在我的车子后面,双手紧紧抱着我的腰,她笑了 一会儿后问:你说我们会不会因为分赃不均而吵起来? 不会的,我说。 为什麽?仪玲很高兴,脸红扑扑的。 因为我不会跟你吵,我会马上跟你翻脸,直到你把我的一百万交出来为止。 仪玲嗯了一声,没搭理我,后来她又问:你想过我们的将来吗? 我说有时候也是在想的。 你想过什麽呢? 我笑着摇摇头:你先说。 我总是想着我和你一起逃到了国外,也没告诉我妈……我想如果被她知道她肯 定很难过,说不定头发一天之内就全白了,有时候想到这件事我就忍不住会哭,好 像真的快要和你走了…… 是吗?我嘿嘿大笑起来。真巧,我想的也是这个呢,我想着我们逃到了美国… …只是打个比方,你不喜欢美国,到时候我们再去别的地方…… 我就是不喜欢美国,我们去瑞士吧,要不去丹麦也行,芬兰、挪威都可以…… 我不喜欢去欧洲。 我喜欢。 那去德国吧,我朋友余力在德国。 我不喜欢德国,那里太法西斯。 我喜欢德国,那里秩序好,余力去年十一国庆时还去了一趟法国呢! 是吗? 是啊,不过他说法国很脏,他还在那边泡日本妞呢,嘻嘻,因为他个子不高, 所以那时我就建议他去泡日本花姑娘,哈哈…… 那你接着说啊。 我们跑到了美国后,就在那边生活了差不多十年,也没回来过,你也没和你家 人联系过,还生了两个孩子…… 仪玲瞪大眼,满脸的笑意:哪来的孩子? 你生的呀! 我怎麽生的? 人工授精嘛!笨蛋! 仪玲很兴奋地问我,那就是两个外国小孩喽,那……那……我们不会去非洲… …生个黑小孩吧? 我瞪了她一眼:我们在美国! 仪玲兴奋的笑出声来:那后来呢? 那个时候我们都三十多岁了,我想你妈也因该原谅你了吧,就带着你和两个孩 子回了国,你妈看见你后抱着你哭了很久,但是还是没怎麽搭理我,后来因为工作 关系我们只好要走了,可是你妈说希望你能多留一段时间,你就留下来了,没想到 那是你妈的一个阴谋…… 不许说我妈搞阴谋。 好,那是你妈一个伎俩…… 也不许这麽说我妈。 哎呀!我这只是一个比喻,你别这麽较劲儿好不好?大概结果就是你妈不让你 回来,后来你就疯了要不就自杀了。 什麽意思? 意思就是,当时我想象的时候就是这两种结果,具体是什麽还没来得及想。 悲剧? 对,悲剧。 那我们以后回来看完我妈后你一定要带着我和孩子一起走!仪玲在我身后沉默 了很久之后非常严肃地对我说。 我看着仪玲极其认真的神情,心里有股说不出的巨大悲痛,我想告诉她,这只 是一个很不成熟的幼稚幻想罢了,怎麽能这麽认真?但是那天直到我们分别后我也 没这麽对仪玲说。当天晚上我做了一个梦,我梦到了已经很长时间再没有想到过的 小马,我梦见她从重庆来海南看我,这其实并没有什麽,问题是在梦里的她是一个 已经怀了7 个月孩子的孕妇,她告诉我她没有办法,她是被强奸才怀上这个小孩的, 孩子的父亲比她小四个月,刚开始她很痛苦,现在孩子都这麽大了,她也就慢慢习 惯了,她告诉我她会尝试着去爱孩子的父亲…… 我们相见的那一个场面,无奈与惊慌失措和喜悦相比起来多了许多,我不知道 自己为什麽会梦见这些,最奇怪的是,小马走后不久,当我醒悟过来追她时,我在 她身后喊的名字却是:“仪玲!” 第二天我花了很长的时间去研究这个梦,我很快就得出一个结论:昨天晚上的 小马不是小马,而是仪玲。可是我为什麽会用小马去替代仪玲做这个梦我却再也解 释不出来了。 -------- 黄金书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