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28 过了不久,鸟儿大学时的一个朋友从广州回来了。鸟儿接到电话后情绪很激 动,要我陪她一块儿去接人,路上,鸟儿告诉我这个人叫晓轩。 见面以后,鸟儿有些发呆,我看到晓轩是一个很高很瘦的女孩,留着短得出 奇的头发,我想如果晓轩再年轻一两岁或者胖一些一定会更漂亮。我正这样想着, 突然发现晓轩的脸上竟流满了泪水,回头一看,鸟儿也哭了。于是我在口袋里掏 着面巾纸,心想女孩子就是容易感动。过了一会儿,晓轩说:“我哭好了,我们 说话吧。” 于是鸟儿拉起晓轩的手,两人沿着马路走下去,我突兀地跟在后面,听见鸟 儿说:“晓轩,这些年以来我最牵挂的人就是你。我们再也不要分开了,好吗?” 晓轩说:“好。可是这个人不吃醋吗?” 鸟儿看了看我,说:“什么”这个人“,他是我的男朋友,你看怎么样?” 晓轩说:“帅呆,酷毙,个性得无法比喻!” 29 后来鸟儿问我对晓轩的感觉好不好,我说:“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只是她 盯着人看的方法让我有点紧张。”鸟儿说:“你还怕女孩看?挺纯情的嘛。”我 说:“我才不纯情呢,我琢磨着让晓轩住你的房间。”鸟儿说那我呢?我说: “当然跟我住喽。” 第二天,我带鸟儿去看房子,把一串钥匙放进她的手里,告诉她前不久公司 卖出去一部大片子,我和乌鸦按投资各分了一笔。鸟儿惊喜地看着我,我说: “怎么样,你老公还是很优秀的吧。”鸟儿说:“是啊,不优秀我能失身给你吗?” “木已成舟,米已成饭,再做一次吧。” “这里又没床。” “没床才刺激。” 鸟儿轻轻推着我:“你好色哦……”我说:“色?痞子蔡还有七条内裤呢, 何况我徐大帅哥?” 这时候外面的天色有些暗了,夕阳斜斜地从窗外照进来,我仿佛隐约地看到 了一种温馨。为了寻找它,我用嘴唇亲触着鸟儿的脖子,她的皮肤是那样细腻, 带着一种不可思议的好闻气味。缠绵中,我听到自己喃喃地说:“明天跟我回家 见婆婆吧。” 30 “徐光腚,你真的有女朋友啦?”德子好奇地看着我,连饭都顾不上往嘴里 送。 “怎么跟你哥说话呐?”老妈用筷子敲着德子的头,“看我不打你!” “干什么?从小我就叫他徐光腚的,你又不是不知道。”德子委屈地说。 “这还算好听的了,”我向老妈告状:“你们不在场的时候,德子还有更具 杀伤力的外号给我呢。” 老妈说:“是嘛,那可是德子的不对。德子,开玩笑归开玩笑,明天你哥的 女朋友第一次来咱们家,你可不能没大没小啊。” “行了行了,这我还不知道啊。”德子不耐烦地说,“老觉得我长不大似的。” 吃完饭后,老妈出去逛街了。德子跑到我房间里,坐在床上问:“老哥,你 女朋友叫什么名字啊?” 我想了想说:“我嘛,亲昵地称她为鸟儿,你叫嫂子就行了。” “算了吧,我才不帮你占人家便宜呢。对了,鸟儿漂亮吗?” “她可不能用漂亮不漂亮来形容,应该说……” “有气质对吧。书上说看到不漂亮的女孩你就夸她有气质好了。” “什么乱七八糟的,鸟儿真的是个很特别的女孩,不然你哥这千年佛哪能动 了凡心?” “我想也是,能让性无能勃起的想必也是霹雳娇娃,哈哈。” “不许胡说。” “不说也可以,不过要看有什么堵住我的嘴了。”德子又故计重演,想借机 敲诈一笔。“哎,哥,说实话,你上过她没有?” “无可奉告。” “别装了,肯定是上过了吧。怎么样,感觉不错吧?” “我说过了无可奉告。” “哎呦喂,亲兄弟俩交流一下算什么嘛。好歹我也可以拿你做榜样啊。” “拿我做榜样十四岁就不对这些事情好奇了。” “为什么啊?” “因为已经做过了。” “吹吧你就,我才不相信呢。” “反正比你早。” 听了这话,德子不吭气了,过了一会儿,自言自语地说:“一个人一辈子要 是没做过爱,也真够没劲的。”然后转过来看着我,下决心似的说:“我争取下 个月之前把我女朋友操了。” 我笑着说:“要在不违法乱纪的前提下。” 31 第二天上午,鸟儿如约来到我家。进门以后,先见了老爸老妈。大家在沙发 上坐下后,鸟儿问:“徐德呢?怎么没见他?” 我说:“在浴室洗澡呢。要见未来的嫂子,特地打扫一下个人卫生,平时可 懒得要命。不过他这澡洗的真值,我得掏一张”老人头“呢。” 我正说着,德子在浴室里大叫一声:“啊呀!” 我说:“你又干什么?” “……” “德子?” “……” “德子!” 32 我不敢相信,德子死了。 他只有十九岁。 我在给德子穿衣服的时候,就感觉不到他心脏的跳动。德子被送到医院后, 身体已经冰凉了。 我家的淋浴器用了五年,从来没有出过毛病。而德子,也是第一次忘记先拔 掉电源插头,就用自己年轻的身体去淋漏电的水。 老妈说,德子是跟我们开玩笑呢,他最爱开玩笑了,他不会死的,他不会死。 我听老妈说了很多遍,也开始产生这样的幻觉。所以,在德子要火葬的前一天晚 上,我独自一人坐在德子的尸体旁,还试探性地问了一次: “德子,你真的不打算醒来了?” 寂静的黑暗中,德子一动不动。 第二天,德子变成一罐细细白白的灰。老妈终于明白过来,德子再也不能跟 我们开玩笑了,她只哭了一声,就昏倒在老爸的怀里。 几个月以后,我还不时听到耳边有人在叫:啊呀! 33 德子死后,我变得不愿意回家,我把自己的床搬进新买的房子里,简单地住 了下来。但是老妈频频来看我,我知道是为了阻止鸟儿住进来,从德子的后事料 理完,老妈就极力反对我和鸟儿在一起,她流着泪说:“徐光,有的事情你不能 不信。鸟儿眉毛上的红痣带着妖气,注定是我们徐家的克星,你跟她在一起不会 有好结果。如果你不答应分手的话,妈就死给你看!” 另一方面,我也不自觉地逃避着鸟儿。我说不出为什么,只是觉得对不起每 一个人。于是我成天泡在一个叫“黑梦”的酒吧里,让嘈杂的音乐充斥着我的耳 朵,调音师刚一放稍微轻柔一点的音乐,我就用笨重的啤酒杯啪啪啪地砸着吧台, 大声叫着:“来个带劲的!” “黑梦”酒吧的老板是个将近三十岁的女人,熟人都叫她basketball,我猜 想是因为她胸前两只硕大的乳房。其实在我去过的酒吧里,“黑梦”算不上特别 好,只是因为我喜欢basketball说过的一句话。 那是我第一次在“黑梦”喝多了后的事,由于想吐,我摇摇晃晃地往卫生间 里走,但是因为有些神志不清,我冲进了女卫生间。撞开门以后,我看见basketball 正坐在马桶上痛哭,手里夹着一根吸了一半却灭掉的香烟。 后来我们俩一起回到了吧台,我问basketball:“为什么要叫黑梦呢?” basketball说:“拥有黑暗的心的人,只做黑暗的梦,更黑暗的心连梦都不 做。” 34 过了几天,我在《读者》上面看了一篇文章。说是一篇文章,其实是由二十 个问题组成的,因此文章的题目就叫《震动你灵魂的二十个问题》。 问题15:如果可以用十年的寿命换取一件你想要的东西,你愿意吗? 我想,别说是十年,如果真的可以得到,二十年三十年又算什么?可是我又 发现,当时的我连自己究竟想要什么都不知道。其实,即便是现在,我也不能准 确地叙述我的追求,也就是通常人们所说的“人生的意义”。 35 一个星期四的晚上,我照例关了手机来到“黑梦”酒吧。一个女孩子坐在我 平时常坐的位子上,脖子里面一圈又一圈地绕着一条长得有些过分的玫瑰红色围 巾。那是我喜欢的座位:靠着墙角,光线昏暗,可以清楚地看到演出台的侧面, 又不会引起别人的注意。可是今天,这个女孩子就这样理直气壮地坐在那里,把 我的习惯搞乱了套。也许我不应该用理直气壮来形容她,因为她只是坐着,并不 知道我的不满。 过了一会儿,她从自己的双肩背包里掏出一支笔和一叠信纸,开始在上面写 写画画。五分钟后,她揉掉第一张纸,伸到桌子上的烛台前烧了。又过了五分钟, 烧掉第二张。就是这样,平均每五分钟她写好一些东西,然后揉一揉,放到烛火 前烧掉。 我看了一会儿觉得很没意思,就自顾自地闷头喝酒。大约一个多小时后,我 再次向女孩看去,发现她沮丧地坐在那里,并且用信纸大声地擤着鼻涕。 于是我走过去,让她小声点。她睁大眼睛看着我,好象没有听懂,所以我又 重复了一遍我的要求。她指指自己的耳朵,又摇摇头,然后递给我纸和笔,示意 我写下来。 原来是个聋哑人,我想着,心肠突然软下来,但是看到她好奇而充满鼓励意 味的目光,我还是在纸上写着: “请不要在公众场合……”擤鼻子的“擤”我不会写了。我咬着笔头想了一 会儿,但没有想出来。 这时女孩突然大笑起来,一把抢过纸片儿,声音清脆地说:“就知道你不会 写擤!” 36 后来我知道了这个女孩叫呼延菲雨,是个大四的学生,在广播学院表演系上 学。呼延菲雨不但不是哑巴,而且是我所见过的女孩中话最多的一个。呼延菲雨 告诉我说,她小的时候是个话很少的孩子,一年说的话不会超过十句,并且举了 个例子说: “有一年过春节,爸爸请了个小有名气的书法家来给家里写春联。邻居们都 来看热闹,我也站在旁边。于是就有大人逗我说:你个小豆丁站在这里干嘛呀? 我说:看。那人惊讶坏了,因为我不爱说话是出了名的。所以他又问:看什么呀? 我说:看写。 写什么? 字。 什么字你不认识吧? 黑字。 于是我爸妈高兴坏了,晚上还特意多炒了两个菜。不过第二天我就累得起不 来床了,一直睡到中午来着。“ 说完以后,呼延菲雨兴奋地看着我,似乎想知道我满不满意。看我不理她, 又接着说:“这是真的啊,直到我九岁的时候,家里从远方来了个客人,是个三 十岁左右的叔叔,样子非常英俊。父母拿出酒菜来招待他,我站在桌子旁边偷偷 地看。那时他在和父亲喝酒,看到我后冲我笑了笑,并且倒了一杯给我。我快被 他的笑容迷死了,傻兮兮地端起酒杯,一仰头就喝掉了。不一会儿,我的话就多 起来,絮絮叨叨地给他们讲我在学校里的那些小孩子的事儿,我妈气得拿指头直 戳我的太阳穴:看你这孩子,喝点儿酒话这么多!后来我就变得灵牙利齿的了。 有时候我会想,是不是那个叔叔会什么魔法,用现在的我把过去的我给掉包了。” “怎么样,好玩不好玩?”呼延菲雨讲完以后就追问我。 “不好玩。”我面无表情地说。 “胡说,你还是觉得好玩的。” “好玩。” “那你笑啊,你怎么不笑呢?” 于是我吸了一口气打算笑一下,可是刚笑到一半,又觉得十分做作,于是一 个比哭还难看的奇怪笑容僵在我的脸上。 呼延菲雨突然变得十分严肃,慢慢地说:“是什么让你那么痛苦呢?” “其实象我这样的人,根本就不配有什么痛苦。” 呼延菲雨一直注视着我的脸, “骗人。”她说。 她一口洁白的小碎牙紧紧地咬着。 37 在那段时间里,我很少和鸟儿见面,她偶尔打通了我的手机,话也说得不多。 我们都尽量不提起德子的事,连“心情好些了吗”这样的话也不敢说,而是说: “最近怎么样?”头一次,我从电话中听出了电流“兹拉拉”的响声,在此之前 我从来没有感受到这种物质的存在。在我们心力交瘁的沉默中,鸟儿说: “我知道你需要时间,我会等你。” 于是我继续在“黑梦”酒吧里泡着,并且经常碰到呼延菲雨。 有一次,呼延菲雨对我说:“徐光啊徐光,你真是一个很奇怪的人,世界上 美好的事情那么多,怎么你就对任何一件都不感兴趣呢?” 我说:“不是我不感兴趣,是根本没有值得感兴趣的事。” 呼延菲雨不屑地“哼”了一声,双手撑住吧台,伸着脖子喊着说:“我最讨 厌你这样的人了!自己拉不出屎,还怪地球没引力!” “喂,你至少是个姑娘吧,说话不要太粗俗了。” “粗俗吗?我粗俗吗?不就是说了个屎嘛,姑娘难道就不拉屎了。”呼延菲 雨不以为然地说,“比起那些外表高雅而内心奸诈的人,我觉得自己要好一百倍。” 我认真地想了想,点着头说:“不止百倍,你比他们,确实好太多了。” “真的吗?”呼延菲雨高兴起来,“你要是这样想太好了,我还没找到和我 志同道合的人呢!” “我也没有和你志同道合吧。” “我说是就是。所以,我可以把我的很多有意思的想法告诉你噢!” “什么有意思的想法。” “比如说,有的时候我会想,假如我们不是在这里相遇,没有这么多的人、 这种适合激情滋生的环境,我们还会不会相爱?” “更正一下,我们并没有相爱。” “我知道,”呼延菲雨瞪我一眼,“我说了是假如啊。” “可是你假如的是”不在这里相遇“的条件,不是”我们相爱“的结果。这 种问法等于是一个陷阱,无论答会还是不会都会上当。就好象:你是想做一个好 孩子上床睡觉呢,还是不听妈妈的话继续看电视?正确的回答是:我是一个好孩 子,但是我现在还不想睡觉。” “我的天呐!”呼延菲雨张大了嘴巴,“我没有想到一个二十几岁的人还会 有这么缜密的思维。你也太聪明了吧!” 我略微得意地说:“不要崇拜我,接着说。” “好。我是这样想的:假如有一天,全世界都毁灭了,到处是一片废墟,人 也死光光了。当然,我们俩幸存下来。我们住的地方离得挺远的,是两种完全不 同风格的建筑物。不过那些都不重要了,因为所有的房子都倒塌啦,我说过到处 是废墟嘛。但是,有一堵墙却格外结实,大概是外星人在地球上留下的建筑,或 者史前文化什么的吧。于是我们提着裤子去拉屎,在那堵墙后面,我碰到了躲在 墙角的你……” “怎么又是屎?” “听我说完嘛!”呼延菲雨不正面回答我,陶醉在自己的话里,“由于找得 太久了,我们各自都憋了好几肚子的屎,所以也要用很长时间才能拉完。这样一 来,我就忍不住和你聊起天来。我一边拉着屎一边问你:你是原哪国的啊?拉完 打算去原哪国?地球一毁灭,出国都不用办护照了,真方便啊。你从家出来的时 候带卫生纸了吗?你喜欢穿几码内衣的女孩?做梦不做?假如可以让你成为人类 以后历史的饮食鼻祖,你选择做拉面师傅,还是烤大饼?……” “好了好了,我看你不该叫呼延菲雨,而该叫胡言乱语。”我一顺嘴,又犯 了给人起外号的毛病。 “乱语就乱语。”呼延菲雨愉快地说,“那么,在这种情况下,我们会不会 相爱呢?” “又开始布陷阱了,呵呵。” “你终于笑了。” 38 鸟儿去西安出差了,临走的时候我去火车站送她。 我们刚上火车把行李放好,一个男孩连人带包地扑到鸟儿座位的窗前,满头 大汗地冲下面的女孩挥着手:“回去啦!回去啦!”女孩打着一把透明的伞,长 发还是有一点湿,呆呆地站着。我突然想:这样的场面才好象爱情的片段吧。而 我和鸟儿呢?竟在不知不觉中变成现在这样冷静的关系了。 我回头看了鸟儿一眼,发现她也在看这对情侣,一双无神的大眼睛里涂满了 孤寂的颜色。心里一难受,我对鸟儿说:“我还有个重要的会,先走了。” 让我奇怪的是,从火车站出来后,我反而觉得很轻松。走在污染严重的城市 空气中,看着车水马龙的纷乱街道,我心里竟产生了一种说不出的真实感觉,仿 佛这才是生活。 后来,公司接了一部广告片,要找几个青春貌美的姑娘做演员。我想起呼延 菲雨是学表演的,于是打电话给她,请她帮忙找几个同学来试试镜。呼延菲雨说: “没问题,我们这些穷学生巴不得捞上这样的活儿呢,喜欢什么样的你自己来挑 吧。” 我说:“好,下午我去你的学校。” 39 到了广播学院时,呼延菲雨已经在校门口等我了。一见到我,她就露出满脸 灿烂的笑容,从马路对面向我跑过来。 呼延菲雨跑步的姿势非常可爱,两只胳膊向外微微翘着,步子又特别细碎, 从远处看起来好象一只企鹅。 所以,当她跑到我身边的时候,我说:“我都快认不出你了,在我的记忆中, 你可是夜色中风情万种的女人啊。” 呼延菲雨听了信以为真,并且宽慰我说:“真记忆和假记忆的不同之处与珠 宝的情况相似,假的显得更光彩夺目。”我说:“怎么变得有哲理了,自己想出 来的?” “不是,达利说的。” “哦,早上跟你说的事联系好了吗?” “联系倒是没联系,我觉得没必要。今天学校有一个歌唱比赛,我们去看吧, 到时候看上了哪个姑娘,我们过去说就行了。” 我跟着呼延菲雨来到一个挺旧的礼堂里。不一会儿,比赛开始了。第一个上 台的是一个播音系的姑娘,想必声音甜美。歌曲前奏响起时,她拿着话筒说: “很高兴能参加今天这次比赛,希望大家支持我。”说完莞尔一笑,显得有些羞 涩。 但是台下面的人却没有鼓掌,一个女生带头从座位上站起来,用双手放在嘴 边做喇叭状:“甲醇!甲醇!” 又有人喊:“乙醚!乙醚!”“硫酸铜!硫酸铜!” 我问呼延菲雨:“什么意思啊?” 呼延菲雨说:“这都不懂啊,甲醇就是假纯情嘛。至于那两个你就自己想吧。” 看我不太理解的样子,呼延菲雨又说:“我们学校就是这个风气,看不惯谁就哄 谁,而且对人的要求又特别苛刻,不论是长相啊、身材啊、服饰啊发型啊,从头 挑到尾。只要你敢往台上站,就得做好被哄的心理准备。有人说,在广院的台上 能站十分钟而不被哄的话,在全国的任何场合做节目都不会有太大的问题了。所 以每次有这种活动的时候,往往是台上的人大尴其尬,台下的人出尽风头。” 呼延菲雨说的一点也不错,在接下来的比赛中,哄场的事情层出不穷。有一 个女孩穿了一件黄颜色的衣服,拼着黑色的领子和袖子,下面的人就两个一组自 由组合地划起拳来:“一只小蜜蜂呀,飞在花丛中呀……” 还有一对男孩上去唱羽·泉的歌,突然从后面站起来一大排男生,齐声唱道: “相声,小品,魔术杂技!评书,笑话儿,说唱艺术!……”其中一个男孩不知 从哪儿找来一把巨大的扇子,拿在手里无比夸张地摇着八字儿,当他们唱到“今 日请看曲苑杂坛”时,又齐刷刷地双手向台上指去。我这才发现,两个唱歌的男 孩是一高一矮,一胖一瘦。 我忍不住和呼延菲雨大笑起来,在那些自由市场一样乱哄哄的声响中,我仿 佛又回到了自己的大学时代,那些虽然略显残忍,却明朗快乐、无忧无虑的生活 竟然如此简单地被拉回我的记忆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