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季节的城市——广州印象 广州可真是一座没有季节的城市。在这里,你完全感觉不到季节的更替甚或季 节的存在。郁达夫用“浑浑噩噩”来形容在这里过秋的感觉。我以为,广州的四季 都可以用这个词形容:当你尚未感受完全春雨恩泽,毒辣的夏日艳阳已经毫不犹豫 飘然而至。秋天和冬天,更是一早私下交易,感觉再好也没能察觉他们的到来,一 切了无痕迹,无懈可击。 广州有着暴发户的嘴脸。沾着沿海城市的光,这里很早就先富起来,“东南西 北中,发财到广东”,广东人生意头脑之精明灵活天下闻名,广货风行四海。腰包 鼓了之后,和大多暴发户一样,也开始讲究排场和形象了,为了将自己打扮得更体 面更有文化,广州人竭力挖出自己的族谱,比如几年前的二千多年城庆,就是为了 证明自己历史悠久系出名门,但是,再多的粉饰,先天不足,底蕴微薄,广州文化 氛围依然不浓,虽几经努力,终难成气候,流行音乐人的大举北移,便是明证之一。 广州人尤其是广州女人,最能体现广州人的精明。在体态上,广州女人不比东 北大妞的丰盈厚实,广州女人一般以小巧玲珑见长,在这盛世,也许看上去并不美, 所以每年“美在花城”选美大会全是外来妹天下,真正的花城小姐倒没几个。在言 谈举止上,更不像京妞们大大咧咧冲口而出的豪爽劲,广州女人说话总要琢磨再三。 打扮上,广州女人更比不上“上海宝贝”们善于打扮得花枝招展:广州烟花繁华之 地,却非时装中心便是一证,广州女人精打细算,不会将钱花在打扮上。所以广州 女人务实,贤惠,强悍。走在西关街道上,你随处可见广州女人勤劳的身影,在大 小商铺里她们往往是掌事人,雷厉风行,指挥若定,男人也只是她们的配角。广州 女人在家庭里任劳任怨,大小事务一揽在身。当然,广州女人叫外地人最顶不顺的 是她们往往世故排外,动辄就会给你白眼。 和许多发达的老城市一样,广州亦是繁华与破旧并存的城市,在你惊叹于天河 新城崭新先进的高楼大厦同时,你也会惊诧于西关老城的破落残旧。或许正是因为 新旧并存,广州的人际关系也往往是十分冷淡,新旧城区的广州原住民和外来户格 格不入,就是两个圈子,圈子边缘往往没有温情。 而我,就在这个没有季节的城市生活了近二十年,说不上对她有深厚感情,但 是,这里始终是我的家,家里虽然寒酸,毕竟是我的家,我没有资格厌恶或唾弃她。 广州最打动我的,是西关黑巷里昏黄的灯光,是下班后人来人往的天桥上的斜阳, 是珠江渡轮上橙黄的落日,是冬夜里酒吧随意的爵士和随意的交谈…… 没有季节的城市。 2000-7-3 下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