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遥远的95届】 昨夜雨歇,闲来翻看3月号的《书城》杂志,看到许知远先生写的《小酒馆》, 不由得大有他乡遇故知之感。许先生是北大95届的学生,这篇文章回忆了昔日在校 时半夜和同学翻墙出外,到附近的小酒馆“未名酒家”喝酒的事,那时在半醉半醒 之间,对于这群对未来充满憧憬的男孩来说,这家粗陋的小酒馆“也许是我们在四 年大学期间谈论人生意义的主要场所,在微醉之后,我们似乎才有足够的勇气撕去 我们‘伪颓废’的面纱,我们相互的发现,原来对于世界对于未来,我们都抱有如 此的热诚。” ——他们是遥远的95届,北大最后的理想守侯者。 但是,时光荏苒,昔日的大学墙外,酒馆是愈开愈多,年轻人是愈来愈多,可 是,小酒馆们却愈加冷清了,未名酒家是愈加颓落了,再也寻不回昔日的闲情,后 来的北大新生,“96级以后,这些被考试制度完全驯化的孩子们,这些对于生活缺 乏热情,这些无比功利的孩子们,他们已经自觉地放弃了青春的挥霍”,他们已经 不能理解,在80年代和90年代初的北大师兄师姐们居然能为了一杯劣质啤酒而典当 掉夹克的行径了! 缺乏激情,缺乏理想的新一代,被麦当劳驯化,被种种主义束缚的新新人类! ——我想作者文章的意旨就在于此吧。 然而他的文章却也将我拖回了遥远的90年代初。那时我正读小学五年级,那时 我们的小学刚刚创办,还没有属于自己的校舍,就和中学一起搭用。我们小学两个 班在楼下一楼上课,高中的学生在三楼上课。 高三的学生那时给我的最初印象是:堆满小小方桌上的书本。那时他们喜欢用 两个铁制立架把书竖列在桌上,很有寒窗苦读的氛围。而那时我们的高中也是刚刚 创建,高三只有文理两个班,而文科班更只有可怜的10来人。可是,就是这10来人, 我敢说,他们是建校10年来最刻苦最勤奋的一届。他们真的可以说象当年的闻一多 那样,三日不下楼,埋头苦读,除了中午吃饭,我很少见到高三的学生在楼面上走 动。但是也别误会,以为他们是只会一味埋首书堆的书呆子,他们在课余之外,也 十八般武艺样样俱全。我还记得有个叫李耕的大哥哥,中午的时候,我和同学逗他, 要他表演“霹雳舞”,这个戴着眼镜的书生,果真能把漂亮的一套“霹雳舞”表演 得出神入化。原来在课余,他们还懂这么多的东西!更叫人惊奇的是,我的中学学 校运动会许多项田径的校记录至今都是由这个白面书生保持的!他们果然也不负众 望,他们那一届全部考上了重点大学,甚至有的考上了清华和北大! 到了95年,我读初三,初中和高中就紧贴着在上下楼,更多机会接触这些高中 的学生了。他们可谓是才子才女倍出的一届。有个叫洪文迅的,是个理科生,学习 相当好,拿过省市的化学竞赛奖,更写得一手好字,我还记得我偷偷地把他在艺术 节展出的一张《陋室铭》的钢笔贴带回家摩玩不已。到了每年的艺术节,也就是他 们展露头角的时候了,别看他们平时一个个都埋头苦读的样子,到了艺术节,各显 神通,或者展出他们的艺术杰作,或者在最后的文艺演出上大放异彩。95届的学生 给我的感觉就是如此内敛和成熟稳重。 可惜95届以降,是一届不如一届了,就我所在的学校来说,高中的学生们闹出 的招人不待见的事是越来越多,学生们已经越来越不安心于书桌上了,每天就为那 些轻浮幼稚的鸡毛蒜皮情情爱爱而自寻烦恼,真是可笑!就更别说他们上了大学以 后有什么心思去小酒馆里安静的喝酒,激动地谈论人生意义了。所以,90年代初大 学里可以有老狼和他的《同桌的你》那样优美唯美的音乐,而现在的大学生只会出 赵薇,故作娇柔的小女生和粉脂气浓的小男生只会谈论还珠格格,最多,也只不过 是凑个热闹出来“学生创业”…… 也许并不是我们的错,这是何其浮躁和喧哗的时代,从小为年复一年的死板教 育体制所束缚,再多的激情再多的创造力也会消磨迨尽,但是,谁又能肯定,在我 们之后不会有更出色的年轻人呢? 2000,5,4,发现原来今天是青年节 《文化篇》再次发表于《新快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