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离 火焰中升腾起的浓烟将玻璃包围,她想冲出去可是怎么也迈不开步子。眼看 着炙热的火苗就要烧在她的身上,玻璃低声叫着,它感觉到了被火吞噬前的恐慌。 终于她能走动了,但周围都是火,冲天的火光炽烤的玻璃的眼睛疼痛难忍,已经 无处可逃了…… 玻璃惊呼着,她挣扎着想跑出去,她想再见罗平一面,如果就这样被烧死了 的话,她会不心甘的,不心甘的。突然有人拉住她的手,她像溺水的人抓住了一 根足以救命的树枝一样紧紧的抓住后再也不放手。那人拉住玻璃后就往外跑,玻 璃定睛一看,原来是罗平。她突然就不害怕了,也不慌张了,因为有罗平在她身 边,就算是天倒塌下来,罗平也会为她支撑起一片小空间的,她安静的看着罗平, 忽然泪就流了下来,她太思念罗平了…… 这时候就听见有人说醒了,醒了…… 玻璃睁开眼睛,看到的周围是满眼的洁白,还夹杂有淡淡的消毒药水的味道。 主任,她醒了。一个声音说,给她换再加一瓶能量吧,她看起来很虚弱。 玻璃转过头,看见一个护士站在床边,另一个戴着眼镜的中年医生正在观看 床头的心电图显示屏,看完后说了一句可以转普通病房了。然后就听见有人喊主 任,那中年医生就走了出去。 我怎么到了这里?玻璃说,我没有死吗? 大妹子,这是T市中心医院,那护士说,昨天下午有个老妇人打120 说有两 个人重伤了,我们赶到后发现了你们,只是你的孩子没有能保住,我们看到情况 危急,就把孩子处理掉了,你看,这…… 玻璃轻轻摇了一下头说,孩子,我本来也不想要这个孩子的…… 那护士依然象做错了什么似的一阵沉默。哦,对了,她停了一下又说,另外 那个伤者也脱离了危险,他只是失血过多昏厥过去了,现在已经没有什么事情了。 你们是遇到入室抢劫了吧?幸亏刀子只是捅在肚子上,如果稍微偏离一些,你们 就……忽然她停住了说话,因为她听见病床上的女孩子说话了。 那人是我拿刀捅的,玻璃说,怎么还没有把他捅死呢? 啊?你?那护士惊的说话都不连贯了,你们不是一家子吗? 不,不是,玻璃说,我是真的想杀了他,可是我还没能杀掉,我,我太没用 了。 你先好好休息一下,那护士赶紧说,我看你是惊吓过度了,你好好休息。说 完慌忙走了出去。 玻璃望着空空的病房,思绪间一片空白。 随后的一段时间,平静的几乎让玻璃难以相信不久前发生的事情。这几天她 感觉身体已经完全好了,就溜出病房四处游荡。只是一直都没有看见单编辑,这 倒让她的心里惴惴的。开始听护士说他竟然还没有死,她心里就恨恨的,最近却 突然感觉他很是可怜。不管怎么说,他对自己一直都没有太过做什么,可是她就 是恨他。如果不是他,罗平会和自己最终一起吗?就算以前的事情都没有发生过, 那他们现在会自由快乐的生活着吗?…… 玻璃不敢往下想了。很多时候很多事情本来就是由不得按想着的轨迹去发展 的啊! 玻璃就这样安静的矗立在一棵大树下,阳光正明亮,照在身上暖暖的,附近 有散步的病人三三两两的走过,一片安详。 有温柔的歌声传来…… 轻轻闭上眼睛吧我们寻找自由的家岛屿躺在蓝天下大海深处把我融化你不想 和我永远吗抛弃现在的生活吧你不是渴望自由吗离开这绝望世界吧islandforus freelandsforus飞鸟夕阳蔷薇开放islandforus freelandsforus爱在呼吸随风荡 漾…… 玻璃几乎就要沉醉到这轻柔的歌声中去。 忽然,远处传来撕心裂肺的哭声,一下子打破这一片温和的安详。 玻璃转过头去,看见一群人慌忙的向医院急诊室跑去,一个女孩子浑身是血, 跟在后面步伐凌乱的哭泣。一个老人趴在那群人之中的一个人背上,身上还往下 滴着血。 那女孩子跟着快到急诊室的时候,忽然就栽倒在地上,人群中有人蹲下摇晃 着她,大声的喊着玲珑--- 玲珑--- 玲珑! 一时间急诊室前面乱嚷嚷的像群羊里突然冲进了一只狼。 天空不知怎么着突然就阴了起来,太阳被一片巨大是乌云遮挡住,如同它的 光亮瞬间被黑暗包围住,黯淡一片。玻璃看着急诊室那里忙乱的人群,忽然觉得 自己清静的好难受,说不出为了什么,她觉得应该过去看看,可是最终却没有迈 开脚步。 刮起风了,玻璃往回走去,那群人依然乱忽忽的像是失去头羊领队的羊群。 玻璃回到病房,看见床上坐着一个人,戴一副硕大的黑墨眼镜。 看见玻璃走了进来,墨镜站起来说,你是玻璃? 玻璃点了点头。 跟我走,墨镜说。 你是谁?玻璃问,跟你去哪里? 知道罗平吗?墨镜说,他让我来找你。 罗平?玻璃急切的问,他在哪里? 在我们老板那里,墨镜说,我们老板想见你。 你们?罗平怎么样了?玻璃说,罗平怎么样了? 你见了就知道了,他很好,墨镜说,走吧。 玻璃沉吟了一下,告诉我罗平在哪里?到底怎么回事情?她说,不然我不会 跟你去的。 好吧,墨镜说,我不勉强你,你不去肯定会后悔的。他冷冷的说完就往出走 去。 等等,玻璃说,我跟你去。 走出医院门口,外面停了一辆面包车。 玻璃打开车门,一个人蜷缩在座位上,竟然是单编辑。 玻璃犹豫了一下,就上车坐到了他的旁边。 墨镜上前坐到驾驶座,车很快开离了医院。 你好了?单编辑望着玻璃,突然看见玻璃平平的肚子,他叹了口气说,唉, 只是没能保住孩子。 玻璃转过头,望着车外迅速后退的景物,一句话也没有说。 我去录了口供,说是遭了抢劫,单编辑说,警察正在查。 抢劫?玻璃冷笑这说,你怎么不说是我要杀你? 你杀我?单编辑摇着头说,你不会杀我的,我们是遭了抢劫。 玻璃长久的沉默。她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滋味,她什么也不想说了。 天黑尽了的时候车依然还在快速的行使着,墨镜自上车后就一句话也没有说, 只是专注的开着车。 这样走了整整一个晚上,到第二天黎明的时候,车进了城市,玻璃看着车外 熟悉的街道、楼房,忽然有了一种说不出的感觉,像是激动,又像是难过,其中 又夹杂着怅惘。一切都是那么的眼熟,她,又回到了以前的城市。车过了十字路 口,她还看见了以前和罗平去的那家咖啡屋,它有一个很好听的名字叫--- 伊人。 车在华云公司大楼门口停了下来,玻璃看着路对面的报社,恍惚间一时竟挪 不开脚步。 墨镜打开后面另外一边的门,把单编辑拖出车,玻璃才发现单编辑左腿拉在 地上不能站立,他的脸上呈现出痛苦的神色。 墨镜拿出手机开始打电话,大概是怕玻璃他们听见,远远的走开了,单编辑 扶着车门,你不该跟着他来,他说,他们大概是要找罗平,一直找不到就打算拿 你做诱饵引罗平回来…… 罗平?罗平……玻璃喃喃的说,你不是说他已经死了吗? 我……其实我也不知道,单编辑说,我那样说原来是想着让你对他死了心, 跟着我,但现在我怕是你到了这里,他如果来了恐怕就会被他们杀了…… 玻璃猛的从车上跳下去,你再说一次!她抓住单编辑的衣服大声的说,你再 说一次,罗平真的活着吗? 是的,他肯定还活着,单编辑头上冒着汗说,他们找到我打问你……我…… 我被枪打穿了左腿……我就猜想肯定和罗平有关……为了那帐本的事情…… 玻璃突然间明白了以前所有的事情,心里涌起了一种说不出的滋味。她看着 单编辑说,谢谢你。然后感觉胸口像是被什么堵塞了一般难以顺畅的呼吸。 单编辑脸上露出了一点笑容,混合着疼痛的表情很是难看。我估计是不能逃 脱他们的黑手了,你快跑吧。他看了一眼远处还打着电话的墨镜,接着说,我拖 住那个人,你赶紧走。说完他突然倒在地上,大声的叫了起来。 墨镜匆忙的走过来,他用脚踢了一下单编辑。干什么你?快起来。墨镜说着 弯腰去拉倒地的单编辑。单编辑伸手抱住墨镜的腿,大叫一声,玻璃快跑! 玻璃怔了一下,立即往马路对面跑去,后面传来墨镜狼似的吼了一声,随即 没有了声息。 玻璃跑到路对面报社门口后,回头看了一下,单编辑依然拉着墨镜的腿,墨 镜手里拿着什么东西使劲的在单编辑的头上敲砸。她回过头,很快的跑离了报社 门口,再往前拐了个弯,就从墨镜的视野中消失了。 这时候正是早晨上班时间,路上匆匆行走的行人很多,玻璃望着前面模糊的 人群,像失去了重心似的跌跌撞撞的往前冲去。路人纷纷避让,他们诧异的看着 这个泪流满面的女孩子,由诧异继而变成叹息…… -------- 红袖添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