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北定? 临安皇城,赵构之御书房内。 “什么!”赵构端坐御书房里的龙案上,手中所握正待批复奏章之笔骤然落地,失 声道:”岳飞死了!?” 秦桧长跪赵构龙案前,浑身微微战抖。”是。万俟卨、何铸发现岳飞死在风波亭监 牢中,死因不明。” 赵构默然良久喃喃自语:”天意,这也许是天意,可能也是朕与岳飞之间最好的结 局。”赵构起身慢慢跺下龙案,”岳飞之案未明便莫名死于牢狱,秦桧你观此事应该如 何处理?” 秦桧躬身道:”属下看来,如今当务之急并非追查岳飞之死因,最重要的,是应平 息主战派的怨言。” 赵构道:”你是说朕应向天下如实通报岳飞之间死?” 秦桧大惊,四顾无人后道:”皇上万不可如此,若如此,反使天下之人认为岳飞正 是皇上下旨杀的。到时皇上恐有帝位之忧。” 赵构恢复平静道:”依太师之言,该如何平复此事?” 秦桧思索片刻,道:”依臣下之言,便依”莫须有”之罪定其罪名。有妄论者,杀 之!” 雪后园林,更显皇家之气派。 此时初雪方霁,园林内红梅疏影横斜,更有烟柳笼纱中的莺啼,细雨迷蒙中的楼台。 经工匠的雕琢,西湖水河畔形成于南宋时期,苏堤春晓、曲苑风荷、平湖秋月、断桥残 雪、柳浪闻莺、花港观鱼、雷峰夕照、双峰插云、南屏晚钟、三潭印月十景,尽为皇家 园林所罗列,美丽不可罗列。 赵构停下脚步,拈住一株梅花把玩着香味,看似漫不经心地随口说道:”朕远在深 宫,很多的事情都不如臣下清楚,不如爱卿就与朕说说看吧……” 秦桧闻弦知雅意道:”我主圣明,朝中大人虽对岳飞一案有或赞或贬之言,但如今 金兵已依言完全退到了黄河以北,我大宋境内子民忙耕务织,百业复兴,已有盛世之相, 这一切全是皇上治国有方啊……” 赵构得到了自己希望听到的答案,口中却道:”朕问你的是岳飞一案吗?爱卿连自 己都管不住,如何堵天下人之口?此事不可再议!。” 秦桧肚中一片雪亮,口中却道:”谨遵圣上口谕!” 君臣二人又谈了一些私自话,无非是如何搜罗天下女色、如何建造行宫之类的,正 议论间,突然一宦官上前唱诺道:”参政刘光世大人有要事求见!” 赵构一听,心想可能又是为了战和之论而来的,皱了皱眉道:”就说朕身体有恙… …” 那宦官却唱诺道:”李大人说了,不会打扰圣上多久的,他要报告一个天大的喜讯。” 赵构正待发言,却看见刘光世正从远处飞奔过来。 赵构皱了皱眉,转身便往旁边的树丛中走去,欲躲刘光世。秦桧也欲跟上时,赵构 给了他一个严厉的眼色,意思是叫秦桧去应付刘光世,秦桧不得已停下了脚步,脸上却 一幅为难的神色。 赵构方待再走时,刘光世已经小跑过来,扑到便跪,口中气喘吁吁、一脸兴奋地道 :”皇上大喜了!” 正准备躲避刘光世的赵构闻言止下了脚步,心中却道:”何喜之有啊?”一旁的秦 桧却将赵构这未问出口的话说了出来。 却听刘光世兴奋异常地说道:”的确是皇上大喜,千真万确之事,金兵不知何故竟 然从开封撤军,且未带走任何东西!此正是皇上北定中原,收复失地之良机啊!丞等不 才,愿领精兵十万,即刻入驻开封城!请皇上允许!” 赵构来回踱了几步,脸色恢复大半,不答刘光世,反问秦桧道:”秦爱卿之意见又 如何呢?” 秦桧看刘光世那迫切的眼神一眼,干咳一声:”皇上圣明,丞却觉得暂时不易用兵!” 刘光世大怒:”好你个奸臣!当年本可直捣黄龙时你却杀害岳飞,今我大宋有机会 收复开封,你却又来阻挠!秦桧你到底是何居心!” 秦桧却不为所动,冷冷的道:”直捣黄龙只是世人附会在岳飞身上的一个神话,想 当岳飞孤军深入,已是强弩之末,随时有被金兵歼灭的可能。其人却贪功冒进,置我大 宋兵士性命之不顾。甚至盲目相信能在直捣黄龙后自立为王,伺机挥师南下……” 赵构冷冷地打断道:”岳飞之死到现尚无定论,你等不必在此议论。朕今天想知道 的是,如何看待金兵撤离开封城这一事件!” 刘光世秦桧二人连忙下跪:”臣罪该万死,不该对旧事妄自菲薄!” 还是刘光世最先发话:”臣还是认为应该即刻挥师北进,收复开封后,皇上便是当 之无愧的中兴之主!机不可失,时不再来!” 赵构道:”李爱卿观点朕已明确,朕现在想听听秦爱卿的!” 秦桧声线恢复平静:”臣却以为,此事在弄清楚之前,宋军不宜出击。臣观金兵弃 开封不顾,极可能是一个战略骗局。” 赵构动容道:”愿闻其详!” 秦桧继续说道:”若金兵在开封附近埋伏,等我军入城后立即合围,即便开封城坚 固难攻,我军队仅陷入缺粮死战一途。这还只是最好打算,若是金兵围而不打,我军必 抵抗不住国内舆论,势必发兵去救,到时金兵便是以逸待劳之局。甚至可以直落黄泉, 一气打路汴京。李大人,我这个推论合理吗?” 刘光世半响作声不得,终于倒出一句话:”然则此金兵是真的撤离开封城呢?”我 等企不是贻误战机? 秦桧笑道:”就因为如此才要求相机而动!” 刘光世终于作声不得。 赵构欣然道:”如此最好,此事由秦太师全面主持!如此,朕想独处一阵,二爱卿 先下去吧!” 刘光世面有怒色,却是不敢发作。与秦桧一同答:”谨遵圣命!” 刘光世回到府邸,重重地坐在客厅的太师椅上,将一杯浓茶尽数倒入口中,欲用这 浓茶之水来浇灭自己的心头火气。喝完浓茶后,刘光世将茶杯重重地一摔,只听”乓琅” 一声,茶杯在地上变成上百个碎片飞溅而去。刘光世怒火未消,只是在凳子上不断地喘 气。 “将军为何生气?”刘光世正在气头上,浑不觉客厅中已多了一人。只见此人身材 微胖,一头卷发,一张黑脸上两只寒星眼渐渐有神,却是刘光世麾下爱将――谋士于天 野是也。 刘光世重拍桌面,大声道:”那秦桧老儿,害死岳飞不说,如今开封城金兵退却, 却又万般教唆皇上阻挠老子引兵北伐!回头老子自个儿去兵营领兵北上,我就不信……” 于天野听得此言,连忙拉着刘光世之袖,”将军慎言,万不可如此,否则必有杀身 之祸!却不知将军知皇上为何不愿北伐吗?” 刘光世气喘吁吁道:”你且说来!” 于天野不徐不慢地凑近刘光世的耳朵:”皇上绝对不会收服开封的,万一北伐成功, 迎回了钦宗、徽宗二帝,他这皇位还坐得稳吗?如此说来,立主北伐之人无异于逼皇帝 退位啊!” 刘光世只听得目瞪口呆,”趴”的一声坐在了椅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