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断了翅膀的鸟 孤独,一直深藏在平缓流逝的岁月中…… ——题记 从网上下来以后,我常常想起我们说过的话。 对我来说,现实有它的许多压力与无奈,能够一直坚持下去,是因为怀念与向 往给平淡的生活带来希望和明亮的色彩。就好象我们的聊天,给彼此快乐和安慰。 生命无常,缘份叵测,时间常常突如其来嘲弄、否定我们所尊崇的一切,令人哭笑 不得。你说,生活无论如何艰难,当你还抱着梦想和追求,你就要保留向前走的勇 气。无论是挣扎还是顺应,它总会给你一个结局,而且最后会让你对这结局毫无怨 言。 夜晚总是一个人在大街上走。喧嚣的人群中,看一张张各式各样的脸,猜测隐 藏在背后的故事或感慨,同时感觉自己是被淹没得最深最彻底的一个,表面波澜不 惊,但是会有谁知道我内心充盈的悲欢离合?第一次到达这个城市的那个晚上,在 热闹的超市门口,转身的那一刹,忽然看到多年前的那张面孔。一瞬间,所有的往 事电影般一幕幕上演。两张青春的未曾沾染尘烟的笑脸。那些青葱岁月里纯真的感 情。温柔的牵手,一起走过的旅程,山中渡过的安静日子。美丽的承诺。最后以分 离结束。以为自己的心死了,不会再爱任何别人,也不再相信爱情。但是回想这些 年,依然在爱与现实的夹缝中生存,轻易地爱上那些理想中的灵魂与感觉,然后在 清醒时对自己说放手,过平静孤单的日子。直到下一次又投入,再度放弃。循环往 复。感觉梦想一直就在面前,只一步的距离,却永远跨不过去。 始终没有找到可以相伴终生的人。没有。 寂寞永远如影似随。 这一次,我是到这个城市来寻找爱情的。那个男人的家乡在这里,但是他常居 在一个我到不了的地方。渴望在这里寻求到他童年时遗失的梦想,追随他业已消散 的气息。哪怕是一次,只有一次,他会重回这个地方,对我来说就是幸福。 可是,在第一个夜晚,我就见到一张业已在心里逝去的面孔,它预示着什么样 的结局? 为什么要选择虚幻的爱情?身边的人有许多比他好,你却放弃获得幸福的机会, 把自己投入到没有结果的沉溺里去。 是的,我想自己是不是已丧失了在现实中爱上一个人的能力。生活的平淡会削 弱爱的激情和磨灭生存的勇气,我害怕现实里无可抗拒的情感的丧失。所以宁可躲 藏在梦想的怀抱里自己给自己取暖。我爱的,也许是一种感觉,一种可以期盼,可 以想象,可以穿越时空到达灵魂但却流离失所的爱情。相信想象才可以激发内心狂 热的爱,隔着距离怀念的感觉才令情感历久弥新。 但是坚持一个人的道路是冷寂的。 是,得意与失意均不宜张扬,我只希望在现实里获取一点温情,一些抚慰孤独 的理解,一种可以分享快乐的情谊。不需要更多。 难道你以为,现实世界里还会有这么坚持爱情理想,只愿隔着远距离互相在思 想上取暖的的男人吗?生存的不易,早就让所有的人,尤其是男人明白,现实里站 不稳脚跟的人,如何去保持梦想的追求?他又如何有闲情逸致陪你风花雪月? 那些还有追求的人,都先把现实放在第一位。你要的,不过是一个温和的人, 可以宽容你,知道你的心,理解你的痛同时清楚为你带来安慰对他来说不是一件难 事。如果缺失了现实的条件,那个男人即使拥有这一切,也难以选择和你在一起。 如果我爱自己多一点,懂得让心不要在那些阴暗的角落出没,学会接受把伤口 暴露在明亮的阳光下,痛很快就会痊愈,甚至不留下任何痕迹,我就可以在生活的 道路上走得更远。如果可以遗忘对爱的追求,抛弃往昔的记忆,不再哭泣和沮丧, 日子会如鱼一样平静与安全,不需要面对随时崩溃、不堪一击的内心。想要的,其 实很多。但是我只敢要那么一点,一点温暖,是因为,对爱情的追求和失望,对疼 痛的手足无措,还有内心永远无法明亮的底色,已经令我失去飞翔的能力,不敢再 仰望高远的天空。我是一只折断了翅膀的鸟,再也无法飞向远方。 注定一无所有。 在生活最艰难的时候,你一个人熬了过来。但是,在选择爱情时你放弃了过往 的理想。你说,是因为我终于明白,当我还不能把握生活的时候,我就只能束手就 擒,反过来成为生活的奴隶。这么多年的抗争,我已经累了。要尽可能多地缩小与 这个世界的距离,才能过平静的日子。我要趁自己还年轻,把理想、爱情和幸福押 在一些些的妥协上。 也许这是对的。如果被生活所束缚,你就永远无法知道它的真谛,你看到的、 能够把握的不过是它并不愉快甚至丑陋的尾巴,你走不到生活的前面,无法拥有足 够的高度去看最美丽的风景。 如果平淡的爱情,踏实的婚姻可以一直到老死,一生里不再有苍白、冷寂的痛 苦,不再等待,不会再受伤,为什么不可以这样选择。你微微笑着说。 他在那个遥远的城市里打电话过来。说:对不起。祝你开心如意。 初秋的风在车窗外寂静地掠过。毫无声音的。象心里膨胀的窒息。 收音机里,是谁在唱,重复地唱:没有蜡烛,就不要勉强清楚,没想到答案, 就不要寻找题目,没有退路,没人去让路,让我就继续盲目…… 一切旧日片断回环往复。不能停止的发EMAIL ,互相在网络上寻找安慰,温柔 明亮的眼睛,明朗的笑容,修长的手指,加了柠檬的冰冻啤酒,有些隔膜但是温暖 的话题,微醺的感觉,绵长的思念,热切期待的见面,那个美丽但是生存充满危机 的海滨城市。温暖的承诺。 哪怕隔着遥远的距离,也以为会是永远的承诺。 内心有无法言说的痛,没有声息的。无尽止地蔓延。 安妮说:所有的东西都可以被替代,爱情,往事,记忆,伤口,时间…… 只是你不能无力自拔。 重复对自己说这句话。竭力维持不掉落的眼泪,平静的表情,没有声息的痛楚, 让我第一次相信,最深的伤痛是最不着痕迹的。因为已无法找到任何表面的形式来 表达和舒缓。 车子滑进市区,亮蓝的天空下,喧嚣热闹的人群中,我看到许多明亮年轻的脸 庞。对未来和爱情,他们都有美好的向往和充满力量的勇气,生活正向他们张开拥 抱的翅膀。而我,因为在孤独的想象和等待中沉没,已过早地失去了本该拥有的一 切。只成为一只折翼的鸟类。 电影里的女主角平静地说:我不想再爱上任何人,也不想任何人再爱上我。 我只想在这个寂静的村庄里,这样一直喂着猪,过平淡的日子,直到老死。 繁华落尽。 她美丽的双眼没有任何内容。 疼痛的心毫无声息。 孤独,一直深藏在平缓流逝的岁月中…… 爱情不应该再是可以伤害我们的那种破坏的力量。 生活还是要继续。即使没有那个人的出现。 你平静地说。 -------- 黄金书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