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我不懂你的心 作者:筋斗云 星期几放下了手中杯子,将四法郎留在杯子侧边,走到酒店门旁的挂衣架, 取下风衣穿在身上。他推门出去,门马上扇回来自己关上,将寒冷的风挡在外面。 他九点三十五分走进来酒吧,坐在吧台前最右边的位子,向我问晚上好,点 一杯格莱姆酒,加冰,酸橄揽核。旁边有人时,也与人攀谈几句;没人时,就听 着收音机里面的节目。九点五十分离开,酒钱三法郎半,他总留下四法郎,半法 郎的小费。 只有单调纪律的德国人才有的准时,而今天的日子是星期二。 大约十五分钟后,酒吧的门再被打开,进来的人脱下外套扔在衣架上。他快 速地搓了搓手,口里呼呼地吹热气,几步到了吧台。这是丽莎。 “赫格拉中尉,今晚要喝点什么?”我问到。 “威士忌,加冰。”他应到。 “一切都还好吧?”我倒好酒,递了过去。 “还能混日子。”他点起了烟。 星期几今天晚上是接丽莎的班,从酒吧到办公大楼地下室大概五六分钟的步 程。先前星期几进去了,丽莎也就出来了。 “娘的天,我家乡下雪也没这么冷。你知道还要这样冻多久?” 丽莎没话找话。 “大概还有二三十天吧。”我随口应着。 “总好过到莫斯科的,听说那里冻死的人多过战死的。尸体在那边冻起来后 发硬了,一碰就碎,袋子运回来的都缺胳膊少腿的。”丽莎自己宽慰自己。 “那是个鬼地,被恶魔诅咒过的。现在北边打了一年多,僵持在那里,这不 是好消息。当年的拿破伦横扫欧洲,也败在俄国的寒冷冬天。”现在的法国早已 沦落在德国人的坦克下,我却还怀恋法兰西的辉煌时代。 丽莎往四周看了看,低声说到:“这些话还是少说为妙,彼得堡战况不顺, 士气不振,最近党卫军活动得特别利害。” “不论国事,多谈风月。”我点头说到,“最近我又搞到一批黑市货,香槟、 香水、罐头和丝袜,你要不要给你小情人留点?” 丽莎的眼光一亮,这些东西显然让他心动,不过那亮光又瞬间暗了下去, “丽莎越来越骄气了,你这些东西定然能让她开心的。不过我最近有些手紧,买 不起你的紧俏货。” 我将头凑了过去,低声着,“你还有没有上次的油画?还能搞到的话,我可 以先给你赊着。最近去没去过镇上市长的房子?里面有两幅就是从你那儿来的画。” 丽莎听得几句,眼睛眨巴起来,嘴巴也裂开笑出了声,“你上次肯定榨了我, 你这老油条。你就放心把帐记着,我还有好几个哥们儿手上一定有的。不过这次 你要抬抬价。” 我咕哝了一句,表示抗议,“上次风险大。仗一打起来,以前的有钱人都换 了;我又不知道你那些画是假货还是真货。现在生意熟了,只要你的货是真的, 保证以后没有人出来争,这次价钱加一倍。” 丽莎摇摇头,叹了叹气,“那些画都是有钱犹太人的私藏,这些精明如鬼的 东西手上不会有假货的。我认识的这些哥们儿专门在奥地利和波兰抓犹太,那些 犹太佬进了集中营哪还会有出来的可能性?你就放心,我一个月内绝对可以再搞 一批来。” 我见他说得这么肯定,身子从吧台后面蹲了下去。再起来时,一个扁平长盒 在我手中,我打开盒子盖,让丽莎看清楚里面的货物:两瓶香槟,三小罐装的威 士忌,四五小瓶香水,铁皮肉罐头,一件围巾,两双丝袜,一串珍珠项链,两三 支胸针。 丽莎每样都问了价钱,取下了一瓶香水,两个罐头,一双丝袜。 我收起盒子,放回到吧台下面。四件东西加起来,我给他了一个整数,差不 多是一幅画的价钱。 丽莎让我用布袋把这些都包了起来,说了句:“今晚就去镇上,丽莎这下定 然会快乐起来。”然后到门旁披起外套就出了门。 酒吧内的还有四五人,都坐在四散的桌子边。没人在酒吧台前,我也就轻松 些,约约有些倦意。见没人在打扰,我把收音机音量减小,改回到法语歌剧节目。 门前突地响起两男人的歌声,是德语,很快乐地唱着。他们推了门进来,声 音也大起来,我清醒过来,是希特勒万岁和魏曼中尉。 我招呼到:“魏曼中尉、萧利中士,什么事这么高兴?你们想来点什么?” 希特勒万岁和魏曼中尉两人手上各有一个杯子,里面已经空了。 魏曼中尉的左手还有一个小酒瓶,也是空的,大概是五六天前我卖给他的。 他将杯子放在吧台上,叫到:“倒酒,倒酒,不醉不休。” 我将两杯酒杯都倒满,又另外翻过一只杯子,倒上了酒。我和他们一碰杯, 说到:“这杯算我请客。” 希特勒万岁已经有五分酒意了,咯咯傻笑:“不再是中尉和中士了。我们刚 从上校那里来,魏曼先生已经升少校了,我也升为少尉。 先在上校那里喝了几口,又在魏曼少校那里喝了那小瓶,我们说好今晚要喝 个通宵的。“ 我忙表示祝贺:“恭喜两位,我也开一瓶香槟来庆贺。”我低下身子把木盒 子中的一瓶香槟拿出来,摇了摇,对整个房间说到:“魏曼少校和萧利少尉今天 升职,酒店老板开香槟庆贺,见者有份。” 其它桌子旁边零星的四五人也聚了过来,大家都向两人表示了祝贺。砰的一 声,香槟塞子打开,泡沫喷出来,我忙将瓶口对准摆开的大杯子,泡沫从杯子口 溢出来,让大夥手忙足乱,也让大家的精神兴奋起来。 不知道是谁起头,有人唱起德国的民谣,是“英俊少校”: 夏日的最后一朵玫瑰,拿在英俊少校的手里。 舞场最后一首华尔兹,邀得姑娘中的最美丽。 望着那黑白晶莹双眼,英俊少校在低声话语:陪我跳这最后华尔兹,让我永 远记得这舞曲。 姑娘没有讲一句话语,跳完最后一曲再继续。 月亮与星星天边伴舞,直到汽笛声中的离去。 刀剑枪炮的轰鸣交替,成为英俊少校新旋律,与我心爱姑娘华尔兹,在将来 某一天的相聚。 …… 大家这一直唱到酒吧关门,半夜十二点,方才离开。魏曼少校和希特勒万岁 依然没有醉倒,直嚷着要到两里路外的镇上再接着买醉。 看到二人蹒跚搀扶着往镇上走去,我锁好酒吧的门,回到了我睡觉的屋子里。 在屋子里计算着今日的收入,记下各种饮料、食物、物资的消耗程度,直忙 到十二点半。我将桌上那架收音机背后打开,将耳机插在一个不起眼的插孔中, 右手用铅笔记下耳机中的莫尔斯码数字。 我打开桌子上面的《圣经》,左手按那些数字查下去,右手把找到的字母写 下来:“URGENT:GET THE REST”(“紧急:取得剩余部份”) 我,罗曼·尚丁,生于法国,英国情报人员,官阶少校,与伦敦单线联系, 代号“纸鸢”。 另一方面,我在三年前从巴黎到了这里:灵运镇。一个略有些发福的中年人, 刚死了妻子,在这小地方卖酒过日。几个月不到,德国人的坦克隆隆声地从镇旁 边过去,再不到一个月,法国也投降了。 第一年还能凑合日子,第二年生意就办不下去了。大多法国人每时每刻都在 忙着如何找到下一餐,只有节日才会光顾酒吧。而在战争中发起来的新贵们则对 小酒吧感到不安全,只去有德国人进出的大酒店。 在第二年上半年,我向当局申请特别执照,把酒吧搬进了德军营地内。军营 有三百来人,我每日早起晚归,生意还过得去。现在饭钱是挣得起了,却上了自 由法国除奸队的黑名单,不敢出去太远,大多时间只是忙着那小酒店。另外有些 时候替军营里的上校、中校等在黑市上卖些来历不明的货物,卖给镇上法国人, 也卖给营地里面的德国士兵。 灵运镇不是军事要地,却是德国分布在欧洲的情报中心之一,主要收集与分 析德军在欧洲各地的行动,有时还有北非、大西洋上的特别军情。三百人中,家 属后勤占了百余人,经常换防的士兵有百来人,情报人员和文官占了剩下的百人。 大约一年前,英国情报局策划了一位德国情报人员的叛逃,伪装了他的车祸 死亡。从两百多米的山路上滑出去,当然车毁人亡了。预备的尸体和汽车残骸看 来是蒙混过了德国人,叛逃者带着一本最新的西格马密码机的彩色密码本到了英 国。 西格马密码机是德国情报机关最新的密码编译机,几项最新科技上的设计使 得西格马密码机号称密不可破。在密码机的面板是四个字母滑轮,是密码机的预 设值。密码机的工作原理是根据这四个预设字母,将输入密码机的一行句子进行 编码。 要破西格马密码机编译出来的乱码,有两种方法:第一种方法是取得西格马 解译机。这些解译机只分配在德帝国的各集团军总部和最大的几个情报中心,每 台机器配有毁灭装置,有专门人手看护,很难得手。 另外一种方法就是根据这四个预设字母,再在彩色密码本上一个字母一个字 母地反查,这种方法很慢,又费力,只是偶然使用在德军的小集团参谋部里面。 彩色密码本也有自毁装置,将最后一页撕破,里面的化学药剂立即可以将密码本 毁形。这是为了让小集团军即使被俘虏了,也有足够时间销毁密码本。 在遥远英国的情报局里面,灵运镇的每个无线电信号都被记录了下来,等待 破解。有了西格马密码机的彩色密码本之后,我的任务就是要在这里尽量取得密 码机上的四个初始字母。 灵运镇德军的发报小组总共有四个人:戈林其中尉,赫格拉中尉和今晚刚升 迁的魏曼少校、萧利少尉。这四人中魏曼少校在军中时间最长,已经十年了;戈 林其中尉和赫格拉中尉都服役六年;萧利少尉在战争开始后才参加军队,服役两 年半。 发报小组在军政大楼的地下室,为了保密,小组成员间采取互不信任的工作 方式。发报机前只允许有一个人,每个人离开之前,要将密码机的面版归零。新 的一人来时,将机器再打开,并随机地选择面版的四个字母。这样的目的是为了 保证,即使四人中有一人为奸细,另外三人的文件也不会泄密。 如果每个发报员在设置初始字母时真正做到了随机,仅有彩色密码本就几乎 不可能破解这乱码。不过在英情报局总部内的心理分析师说过,人是理性的动物, 最初几次或许能做到随机,太多次之后就会形成习惯了。更何况是德国人,他们 的呆板是世界有名的。 第一个被我猜测出来的是萧利少尉,没升职之前是中士。他每日的四字密码 是希特勒万岁。这是一个被纳粹每日政治宣传灌输长大的日尔曼人,正是希特勒 种族优越论的宣传对象。他真诚地相信强大的德意志帝国是战无不胜的,世界的 新秩序在最伟大的希特勒手中。 第二个被我猜测出来的是赫格拉中尉,他用的密码是丽莎。丽莎是赫格拉中 尉的女朋友,是一位法国姑娘。她最初是为了生活所迫而在德军营地里卖身,赫 格拉中尉认识了她,两人成为情侣。两人生活一段时间以后,丽莎与赫格拉中尉 间出现了裂痕,通德语、年轻貌美的她逐渐脱离了原来的苦境,心也开始向往更 多的了。最近几个月赫格拉中尉在我这里买的黑市物资越来越多,而丽莎也越来 越难讨好了。 直到两个月前,我才终于将戈林其中尉的密码猜了出来。他根据每日是星期 几而定,今天是星期二,他的密码也就是星期二。戈林其中尉也是小组中最孤独 的一人,他很少与小组中的其他成员一起活动,每日如钟表一样准时地来喝一杯, 然后上班。我记得以前在接受情报局培训时曾听导师讲过,这样准时的人在精确 单调无味的背后,可能是一个冷血无情的杀人恶魔,也可能是一位给人类带来伟 大变化的思想家。 这四人之中,魏曼少校最开朗活跃。他能歌善舞,精通法语与法国文化,对 德国的思想家们如数家珍,上个月意大利人来交流的晚会上,他独唱一曲意大利 歌剧而惊四座,每次军营中的活动他一定会为节目添彩。他也是四人之中唯一有 家室的人,他的妻子、女儿和儿子半年前曾在军营住了两个月,后来因为思念在 家乡的父母、邻居和学校,又回去了。 然而我一直没能猜出他的密码,我曾给英国情报局提供出了大约三十多个可 能的词语,却没有一个是正确的。 今天的指令要求我拿到所有的密码。 尽管已经穿得臃肿了,半夜的冬天仍是冷得入骨。从军营出外的大路只有一 条,有专人看守。小路则另有两条,只有士兵路过巡逻,并没有派人完全看紧。 从军营到小镇只有两三里的路,并不远。灵运镇也不是大镇,战争只是对小 镇有些间接的影响,一般人的日子比较苦些,镇中有两家酒吧,都是德国人开的。 不过开通宵到第二天早上凌晨的只有一家,魏曼少校和希特勒万岁一定在这里买 醉。 我先绕道镇北边的一座教堂,教堂已长久无人,后面的修道院也破烂不堪。 大城市的大教堂有恒产,即使战争来临,尚可以支持;小的教堂主要靠民众的支 撑,镇上人养活自己也不容易,教堂也就荒废了。 在破烂围墙下,我取出埋在一角墙下的一个箱子。里面有手枪、步枪各一, 子弹两排,更主要的是几张法国自由纵队的宣传传单。我将手枪取出,套上消声 器,放入怀中;再从传单中挑出两张红色的,揣入外套口袋里。再把箱子放回墙 角内,上面用倒塌的墙砖盖过。平常的人即使偶然经过,也只会感慨世事的零落, 不会看出有什么不同的地方。 从法国政府投降希特勒后,在法国境内的抵抗运动都是以戴高乐将军的名义 在行动。这些人按目标不同,又有“法国自由纵队”和“自由法国除奸队”两个 派别最大。 法国自由纵队的目标是在法国境内的德军,他们较大的行动会伏击德军小分 队,较小行动则多是暗杀单个的德国士兵。法国自由纵队在最初一年内很活跃, 他们凭借对地势的熟悉,让德国人根本没法追查还击。 后来德国的盖世太保改变了方针,采取报复行动,下令在法国的任何德国士 兵的死亡将以十倍的代价偿还。一时间,在法国监狱中的抵抗运动同情者死了大 半以抵命。在这之后,自由纵队的行动几乎停顿,一则法国民众不敢再帮助他们; 二则损失太大后,海外的戴高乐也不再鼓励直接的对抗了。 这些抵抗运动的同情者是戴高乐将军争取的目标,他们还没有走上直接对抗 的形式,但是对德国人和法伪政府都不满,对抵抗组织和戴高乐将军是暗中支持 和帮助。盟军需要知道欧洲大陆内的具体情报,就必须依靠这些同情者的支持。 暗杀在法国境内的德国士兵,让这些同情者无法立足,盟军就无法详细地了解德 军的行动调度了。 灵运镇去年时被暗杀的德国人有十多个,而最近六个月就再没有德国人死在 暗杀之下了。法国自由纵队经过这样打击,除了极少数在单独行动外,大部份人 都转向了自由法国除奸队。 除奸队是把帮助德国人的法国叛徒作为攻击目标,这些人与德国人狼狈为奸, 成为法国的新贵。没有这些人的帮助,德国人在法国就如同没头的苍蝇、睁眼的 瞎子。这些人死后,大多是伪法国政府的警察和情报机关在追查,一般并不导致 盖世太保的参与,也就不会有那血腥的报复行动了。 自由纵队逐渐消失后,除奸队的活动也就成为主流。在六个月前,我受到了 除奸队的警告:如果我再不脱离德国军营,我也将成为除奸队黑名单上的人物。 我无法脱离现在的处境,为了保命,只好大多的时间呆在军营里,很少单人到小 镇上来了。 来到灵运镇的时候,风更紧了,我将头上的毛帽在口前捆紧,连鼻子也遮过, 只露出双眼。夜晚一两点钟是最冷的时辰,全身的臃肿衣服倒是很好的化装,被 熟人对面见着,也不担心会被认出。 这个时辰,即使那间德国酒吧也几乎快没人了。我从门前经过,室内灯光映 出来,魏曼少校和希特勒万岁依然在里面,另外两桌还有人,听声音也是德国人。 魏曼少校和希特勒万岁如果要在镇上过夜,出酒吧外向右拐有两间旅馆。现 在这个时间,里面应该还有些没睡的姑娘们,两人饮到九成醉,多半会到这里来。 在异国他乡,在战争年代,人与人之间都只剩下最基本的了,也就只好交换这最 基本的。 我在墙角蹲着,墙角能避着风,面孔没有走在路上那么冻。我尽量曲成一团, 口中吸一两口威士忌,酒精从喉胃把热气传出来,抵抗维持着全身。等了不到半 个小时,有两人搀扶着正从面前经过,正是希特勒万岁和魏曼少校。 我起身十来步远地跟着,走了并不远,到了第一间旅馆之前。希特勒万岁拍 着门,叫着:“丽妮,开门啦。”旅店的门开一缝,希特勒万岁喃喃自语地走了 进去,摆手向魏曼少校告别。待旅店的门关上,魏曼少校又摇晃地向街道口另外 一边的一个旅馆行去,他的相好在对面那间旅店里面。 北风呼啸着,我跑两步已追上了少校。少校虽然醉得利害,还是听到了我的 脚步,他晃悠悠的转过身来,头往上抬,意图看清楚来的人。 我面对面的撞上去少校,右手已从怀里掏出了手枪。这一撞将他撞到街边的 墙上,我右手正抵在他左胸处,我开了三枪。 消声器下的枪声跟开香槟的瓶塞声差不了多少,被北风一吹,都散开听不到 了。那子弹把少校抖动了两下,他被酒精麻痹的神经感到了胸口的痛苦,左手拍 了胸口一下,再拍了一下。他头抬起来,看到我,并没有认出我是谁,嘴张开, 想说什么,说话太费力了,两眼圆盯着我,在问:“为什么?”。 因为魏曼少校死了,小组只剩下三人。在新发报员从柏林来之前,都将是这 三人加班填补少校的空位。从军事长官报上去到人员的到达培训,至少也是一个 月之后的事了。这一个月内,我取得了剩余的密码。 伦敦说,德国幽舶潜艇卡制住大西洋的水道,从美洲来的货船被这些海洋中 的狼群噬咬着,能逃出来的不到两成。大不列颠被德国飞机日夜轰炸着,这些货 船是物资的唯一来源,是英伦三岛的生命线。 而灵运镇的情报机关控制着大西洋中最北边的狼群,知道了它们,就可以避 开狼群的聚集地。岛上的千百万半饥饿的人才能熬过这个欧洲有史以来最寒冷的 严冬。 所以有十个法国人死了,因为要报复少校的暗杀;而魏曼少校死了,因为我 不懂得他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