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水百合 我是一个大胆的女孩,至今为止还没有什么是我不敢做的。 我敢在夜里涂着白色面膜、披头散发、穿着白色长裙出现在无灯的寝室,把一 堆女生吓得魂飞魄散;也敢盘着时下最新潮的发型,身着一套黑色紧身衣出现在周 未的迪吧独自偷欢;因为年轻,所以年轻,这是我的口头禅。 室友说,你要真的这么酷,就去把季炎骗到手呀,季炎?咱们的学生会主席。 谁不知道他有个才貌兼备的女朋友,校园人称“香水百合”的上官百合,光听 名字也就够了,声势压倒一片哪!不过那帮挨千刀的使尽了激将法,说什么你要是 不敢接受挑战可就是砸了自己的招牌,还有的说要赌就赌大的,我押你赢。这倒让 我领教了什么是骑虎难下,好吧,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本姑娘就再潇洒走一回。 本来,对学校的一切活动,我都置若罔闻,这回可好,什么活动都积极响应, 第一次是参加那个什么青年志愿者,蹲在路边擦了半天护栏,累得腰都直不起来, 季炎的鬼影子还没飘出来,后来才知道,这一类鸡毛蒜皮的小事是不劳他亲自出马 的,呸!摆明了坑我嘛,不过没事,咱再来,接着是什么校园卡啦OK比赛,脸红脖 子粗地吼了半天,才知道这档事归文艺部管,部长出来赏个脸也就罢了,碍不到会 长什么事。还好最后我也拿了个十佳,要不然真会拿把菜刀冲到那个情报员面前将 她就地正法。几件事情忙活下来,徒劳无功的真有些泻气,季炎那小子像什么大人 物似的,没事不轻易露面,露面了身边也跟着朵烂百合,难道这回我就只有被人当 作笑柄的下场? 心情不爽,饭量见长,那天,“为伊消得人憔悴”的我买了满满一盆的好菜, 坐下来慢慢品用,不想正吃得开心,头顶传来一个声音:“座位满了,你这可以让 我坐吗?” 抬头一看,差点没喷饭,我拼命捂住嘴,摆动右手示意他坐下,来人正是季炎, 这不是羊入虎口吗,我心中喑自窃喜,随后环顾四周,发现今天食堂生意特好,座 位几乎全满了,真是天助我也。接着,我便发挥了多年苦练的侃功,与他神聊起来, 一直说到食堂空旷得传来回音为止,临走之前,他很高兴地说了一句:“你真是个 可爱的女生,认识你很高兴。”我们就这样成了朋友。 后来,我就想尽一切办法与他接近,他也乐意与我谈天说地。很快地,同伴们 惊奇地发现我与他时不时地同行于教学楼或操场,无不敬佩得五体投地,其实计划 只进行到一半啦,季炎还没真正投降呢。 不过,也许是因为做贼心虚,我心里总存有对上官百合的畏惧,幸好和季炎在 一起的时候还没被她撞见过。然而倒霉的是,那一天我颈上的白金项链丢了,拾金 不昧的好人恰好是香水百合,当她当着老师的面将项链交还给我的时候,我心里纵 使再多别扭也得千恩万谢。不过,不得不承认的是,她其实是一个优秀的女孩,温 柔的笑容足以替代一切。后来,她拉着我一同从办公室走出来,路上,不经意地问 了一句:听说你和炎也是好朋友?那时我的假笑一定就像马戏团的小丑,她又很大 方地来了一句:那么我们也是好朋友了。天哪,她八成是脑子短路了,对男人哪能 100%放心的,当时出于对同性的同情真想苦口婆心地开导她一番,幸好脑子一下就 转了过来,我们可是情敌!要是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话,我就是天字第一号大傻瓜。 也不知是不是本姑娘天生就具有磁石般的亲和力,香水百合从此以后居然常来 找我,不是和我聊闲天,就是拉我上街逛衣服,有一天还像个孩子似的把我拉上实 验楼的天台看落日,并指着天边烧红的晚霞格格地笑着兴奋不已。那个天台平时一 个人也没有,她说这是属于她一个人小小的世界,因为“高处不胜寒”的关系,她 的身边大多充斥的是妒忌与排斥,没有几个真心相待的朋友,而季炎因为多方面的 因素,也越来越少在她身边。真是一枝孤独的百合,不知道为什么,我有些同情起 她来。但是,却依旧没有觉醒,利用着她对我的信任日趋大胆地与季炎交往着,那 帮将赌注押在我这的赌徒们无不兴奋得半死,就差没奉我为偶像,索要我的签名照 了。 这一边,和季炎的关系也越来越好了,最夸张的一次,我们捧着饭盒在空无一 人的食堂笑得跟吃了狂笑半步颠似的,吓得不时经过的人在门口探头张望。兴致好 的时候他还会让我上宿舍听他吹萨克斯风,真想不到他还会玩这把戏,而且吹起来 还真像有那么回事,我就不行了,充其量也不过像拉气笛的。看我羞得满脸通红, 他还会躲到身后笑得像《鹿鼎记》里的韦小宝,唯一的下场就是逼我使出失传已久 的绝学——夺你漂漂拳。 然而有一天,百合病了,急性阑尾炎要住院开刀,想着平日她对我的好,我急 急忙忙赶到医院守了好久。一天下来,累得骨头也要散了,她便挣扎着要季炎送我 回来,我推却不了,也就和季炎走出了医院。就在走到宿舍楼下的时候,季炎很唐 突地说了一句:我想让你做我的女朋友!这不正是我期盼了多久的夙愿吗,为何我 的眼睛还是瞪得大大的,一脸无措。此刻,我心里想的不是该如何向室友们炫耀, 而是该如何面对百合的微笑,心里乱七八糟的,头也不回就往寝室钻。 从认识以来,我都只把她当成一件利用的代替品,而她,却用一颗单纯的心装 着纯真的友谊。回到寝室以后,我悄悄地从窗帘中拉开一道小缝,季炎还愣在楼下, 黑暗中,无法看见他的表情,只觉得那一双眸子,闪着凄厉的光。室友们统统凑上 来想要看个究竟,听着他们麻雀似的烦扰,我头一次如此狂热地大喝:滚开! 随后泪水像受到某种感召似的,拼命下坠。 接下来的几天,我天天到医院报到,为百合弥补着无微不至的关怀,她的身体 复原得很快,我心里的愧疚也稍稍减轻了些。可每当想起过去所犯下的错误时,脸 就一阵红一阵白的,我想,我只是一个自私的女孩,因为年轻,所以鲁莽。不过就 在出院的那一天,我终于忍不住全盘托出了一切,至始至终,我都红着脸一副低头 认罪的样子,没想到她突然笑了起来:到底谁才是受骗上当的小傻瓜?季炎是我认 的干弟弟,其它人见风就是雨,见我们关系好就糊乱猜测,没想到连你也上了当。 我猛地抬起头,望着依旧温柔的微笑,惊讶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接着,我一下就扑到她的怀里,臭百合,想不到你还是一只狡猾的小狐狸。 -------- 黄金书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