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冬日里,村里过了农忙时节,只能听见几声狗吠鸡叫。在街上只能看见来去匆匆的 人,见了面说上几句话几各自办自己的事情了,根本看不到年轻人的身影,将军岭的剩 余劳动力,初中一毕业(甚至小学毕业)就到太原、阳泉等地的小饭店及星级酒店里, 做服务员、传菜员、配菜员、搓澡工……或是到建筑工地上当小工。条件好的则去工厂 里学技术,这种人很少。有些年轻人收秋还回来帮年迈的父母收秋。大多数人则是一人 踏出门,不管家里人吃人,或是一人吃饱,全家不饿。他们一年到头来,也赚不到多少 钱,当然也和他们从事最低层的劳动有关,赚的钱非常有限。男青年年龄一大必须面对 成家这个抗拒不了的话题,自然又要落到父母头上。这些年老百姓盼着生儿子,又害怕 生儿子。儿子娶媳妇、盖新房花钱不是个小数目,现在喊的顺口溜是儿子是饥荒(债务), 闺女是凤凰。将军岭那些刚过门的小媳妇们及没有娶媳妇任务的妇女们,能够逍遥的打 扑克。从外面退休回来的工人能够下下象棋,其他人都很忙碌。 而李天辉却不为这些事情而上心,他也不是踏实为农民办事的人,也是为名为利的 人。他已经不再象过去那样常回村李,有什么事情常派李大彪回去办理。人往往就是这 样,得到的东西就不再觉得珍贵了,反而那些得不到的东西,再不珍贵也觉得珍贵。 李天辉已经和县里也算“黑社会”老大,取得了联系,成为他的座上客,他在依顺 县也算有了靠山。如果没有黑道上的照顾,他的那些宏图大愿没有办法展开,他明白破 财消灾的道理。他又有了新的打算,计划申请贷款,建一座小型洗煤厂,他的眼光也算 独到,确实有经商的才华。他的这个设想在早年前就有过,他把依顺县的煤拉到河北一 些囤煤的老板手里,而人家再洗出精煤来,然后去卖,结果比自己赚的还要多。人家左 手倒右手,就能赚到钱。他早就发现了这个商机,但以前自己的实力不足,社会关系网 没有建立起来,末了,就没有那么大的勇气去做这件事情。只好一直等到了现在,现在 他已经和县里的一些高官有交往,贷款只要送一部分礼,即可。 女人希望自己的男人能赚到钱,但有了钱又会怀旧,她缺少了男人对自己的关心与 照顾。有钱的男人应酬多了,肚大了,在家待的时间则少了。李天辉近来非常繁忙,晚 上有时酒气熏天,由李大彪开车把他送回来,那个女人酒开始骂李大彪了:“你还能让 他喝那么多,你看他喝成什么了……”李大彪没有话说。 李大彪走后,那个女人还是要细心照顾自己的男人,看着他受这个罪就心疼。但做 生意对他们来说,就是开弓没有回头的箭。必须要干下去。他们的生活已经没有办法回 到当初了,他们能住回将军岭住平房吗?他们能出门不坐小车吗?他们的孩子能不上私 立学校吗? 钱是一个无底洞,到底多少是多,到底多少是少,无法说清楚。李天辉和这个女人 结合的时候,他根本没有想到能够成为有钱人,但钱却又给他们带来了麻烦,有钱不一 定就是幸福。这个女人夜晚常常面对眼前这个男人,泪流不止,她失去了许多做女人的 权利,只是名誉上的夫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