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然相逢未嫁时 作者:菊开那夜 以临终究是我的朋友。 悲伤的看着自己的悲伤,电话铃耐心而固执的响着,仿佛瞬间,亦是一生。 明明知道等的就是他,仍然只能错过。这种心情,让疼痛沉下去,无法言语, 无法浮出海面。他知道我在,他总是知道的。 而后我拔掉了电话线,世界静寂而空荡,外面的雨迷蒙起来。春天的第一场 雨,是个无处可去的周末。 我不清楚以临到底了解多少,她应该看出一些难以伪饰的暧昧。眼神与眼神 传递的气息总会残留几分不经意的余波。 我想,费失陌不是顶负责任的男人。对于这样零乱的局面,他缺乏快刀的勇 气,一味在荀延着鱼和熊掌的平衡。 然而,无论是以临还是晚一步的我,都无法对费失陌sayno.喜欢一个人,你 就输掉了自己。 之前我在另外一段感情里沉浮,当对方向我正式求婚时,我整个人忽然明澄 起来,我没有勇气陪他到明天的明天的明天。 把他伤得体无完肤,他不久离开了上海。我在酒吧里喝得酩酊大醉,以临喊 来费失陌。就这样,在酒精灼热我的同时,费失陌身上的烟草味萦绕在我的心扉。 费失陌说,当时我靠在他身上仿佛一点主张也没有,样子比平时可爱许多。 以临付帐的时候,费失陌轻轻的吻了一下我的左脸。尽管我已经醉得说不成一句 完整的话,但费失陌柔情的蜻蜓点水般的吻仍然惊醒了我沉醉的心灵,后来我一 直说“花儿,开了”。以临第二天笑我说,人家离开上海你生气了,一生气花儿 就怒放了。我低着头,不是这样的。 像我潜意识里盼望的一样,费失陌频繁的打电话给我。如同约好般都不提以 临,我们有说不尽的话,忘了说便再打一个,仿佛要让对方完全了解。然后我们 开始见面,常去一家地下俱乐部,喝一样的鸡尾酒,我喜欢渐入佳境这个名字, 像我们的感觉,那样充满了迷离。 我们醉着对方的醉,清醒着自己的清醒。我是在从以临手里借点快乐,卑微 的欢娱。 因为以临不喜欢地下建筑的关系。她觉得有窒息的危险,我们反而安全了起 来。因为看不到阳光甚至月光,渐渐的我有种感情被活埋的失落。因为以临的无 辜,我痛恨自己对她的不义。 盛开的花,总有凋谢的一天。 真正决定和费失陌分手,是以临在我面前流泪之后。她说她跟踪费失陌,查 他的手机费用和被呼叫的号码,证实与我有关。她本来想三个人说清楚,但是没 有勇气。 以临的泪水滑了下来,她说我和失陌在一起已经一年多了,我爱他,失去他 我就完了。 以临絮絮叨叨说了很多她和失陌的事,静静的听着,我知道自己只能退出了。 我没有勇气,苍白的把自己的脸埋在手弯里。一种无以言表的失落,深深的 把我丢回原来的位置。 和费失陌见了最后一次面。我问他两个人在一起,哪种可能性较大,一种是 日久生情,习惯了彼此的存在,一种是日久生厌,总想摆脱越来越乏味的对方。 费失陌说,人是既厌旧又怀旧的,一半一半吧。 我说假如你有两个杯子,一个是用惯了的,一个是新买的……他忽然听懂了, 抓住我的手说因为喜欢才买的。 含着泪问他,那么用惯了的那个呢,你只拥有一个杯子。费失陌搂住我,你 今天怎么了,是我做错什么了吗? 我在他肩头哭泣,痛哭一晚之后,就决意不再见面。 当时的月亮,比任何时候都要完满。我们慢慢的走着,我不敢开口,仿佛说 什么都是多余。到了路口,我看着他,他也看着我。拉起我的手,我的黑裙子在 夜风里飞,长发在他的脸上滑过去。我觉得一种肆意的伤心,开在了夜的街市。 这一瞬,所有的伪饰,竟然透明。 末班车来了,我坐在后排看他,很远了,已经不分明,他却隐约还在。 上海这么大,存心不见某人,是轻而易举的事。搬个家,换份工作,他所了 解的我便无影无踪。在这个足以淹没我的城市里,慢慢的洗却悲伤。 两年后我结婚了,嫁得很好。平静幸福的生活里,偶尔会想起费失陌。与他 在一起,纯粹是为了爱而爱,没有杂质的。而现在的婚姻,是比了又比,想了又 想,给了自己无数非嫁不可的理由。理性多于感性时爱情就坚硬起来,冰到一个 度就没有热情。 有位以前的朋友也结婚了,她比我神通广大,请来了许多仿佛消失了的朋友, 竟然有以临。 我找过以临,她和费失陌去了江西,他的故乡。我以为他们会在山明水秀的 地方过一辈子,我早该知道他们之间并不仅仅因为我,而处于崩裂的边缘。 喜庆的场面,我和以临在角落里说起了各自的际遇。以临留起了长发,清秀 的容颜泛着走过沧桑的成熟和沉静。 她说你离开后,失陌伤心极了,他找了你很久,怀着对你的绝望回到江西。 我像个影子一样跟着他,失陌在江西的收入远远不及上海,我们的生活常常捉襟 见肘,我爱他就不介意清贫。但是事实不是这样的,失陌不再上进,不再努力, 他随意安置自己,过着无所谓得失的日子。我们渐渐的连吵架也省略了,有时候 我面对失陌,怀疑自己当初是否爱的是另一个人。发现失陌和邻居的女人有染时, 我痛恨江西的失陌,那个女人慵肿、丑恶。失陌不再需要我,随便编派一个女人 给他,他就接收。我抛硬币决定去留,字是离开,图案是留下。三次都是字,我 哭了。给自己最后一个机会,问失陌想过结婚没有。失陌的冷淡像十二月的天气, 他说你想结我没意见,不过,你要的真多。 原来一直是我在要,他并非由衷的给。我离开了失陌。 以临像在讲别人的故事,从容镇定。也许不再爱了,就找回了丢失的自己。 我问失陌在哪里,眼睛湿湿的。想起那个最后的夜,他的身影越来越远。我 不愿意跟我风花雪月的费失陌成了以临叙述中的那个人。 以临说,放心,失陌已经回到上海,比我晚了三个月而已。我总觉得失陌回 江西时就已经想好回上海的那一天,他不过是疗伤去了,我不过是可有可无的。 一切都过去了,我想失陌,还想着你吧。我有他的地址,你可以去找他。 我摇摇头,不要对他说你见过我,以临,过去的事再往回找,感觉已经不同 了。 以临望着我,你和失陌在相爱时分开,故事本身没有结束,不觉得吗? 我已身为人妻。人生难免有遗憾,不能在合适的时候相爱,应该是欠缺百年 的缘份。知道失陌爱过我,知道他现在很好,就足够了。 散席后我和以临漫步在夜的街道,月亮的清辉隐约着各自的面容,有种恍惚 弥漫开。 以临说当时真的想执子之手与之偕老,现在想想失陌有很多浪子的成份,拿 来做丈夫是不合适的。我笑笑,失陌终究是优秀的,我和以临一度全心爱他,许 多日子过去了依然无法忘怀,岁月也无法,无法洗去他的好。 以临说她想通了,找一个爱自己的男人去结婚,这样的男人还是会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