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时间一晃就到年底了,把年一过就要开始春耕了。陈汉章的屋场丘里还是堆着许多 断砖碎石,挖去泥土的地方积着水象一口水塘。吕世新根本就没有按照协议给他恢复耕 种,甚至还有近一年的租谷没有给他。陈汉章心里很是气不过,这天便来到吕世新家里, 要找吕世新论理。吕世新进城去了,不在家里,只有长禄婶同吕三翁妈在堂屋里做事。 长禄婶见了陈汉章,早已不象过去那样谦卑了,甚至茶也不泡,冷冷地问:“陈站 长来了,有事吗?” “你们新伢子呢?”陈汉章问。 “不在家,到城里去了,他的家在城里。”长禄婶回答。 “他租了我的屋场丘到期了,现在砖窑也没办了,他应该按协议给我恢复原状耕种 一年交还给我,还有一年租谷也应当给我送来。怎么放在那里不动呢?把年一过就要春 耕了呀!”陈汉章把问题提出来。 “那是他的事,我们不晓得,你去找他得了。”长禄婶一口回绝。 “请你转告他一声好不好,如果他要继续租用,就必须来同我重新签协议。”陈汉 章告诉长禄婶。 “你那屋场丘本来是我们吕家的地方,你何不将那地方让给我们得了。”吕三翁妈 对陈汉章说。 “您这种说法就不对了,你们那吕家大屋已不存在了,那是田,所有田地都是国家 的,国家的田由集体分配,现在分配给我耕种,使用权就在我的手里,谁也无法把使用 权从我手中夺走。”陈汉章给她解释。 “给你们耕作给我们耕作不是一样的呀,是你堂客耍名堂从我们手中夺走的。你们 种了这么多年,让给我们种几年也要得。”长禄婶板着脸说。 陈汉章知道同她们说不清,便冷着脸说:“我正告你们,如果新伢子不履行协议, 我就到法庭起诉,由法庭判决。”说完,他头也不回地走了。 陈汉章回到家里,越想越气,他把情况同堂客讲了,周玉春也气得不行,对他说: “你到村里去找支书把情况讲讲,看村里的意见怎样?” 陈汉章觉得有理,便急急地跑到支书李跃进家里,正好梁佑民也在同支书研究工作。 陈汉章把情况同他们讲了,李跃进同梁佑民的意见是一致的,必须按协议办。梁佑民当 下表态,他下午到吕世新家里去做工作,要他们把田恢复好交还给陈汉章。陈汉章的心 情这才平静下来,便谢过了他们两人,到乡里去找主管乡长谈工作。因为昨天晚上胡副 乡长搭信到水电站,要陈汉章今天到乡里去,要同他研究工作。 陈汉章到得乡政府,来到胡正元副乡长的住房,见胡副乡长正同乡计生办主任在下 棋,他便喊一声:“胡乡长,你要找我是啵?” 胡正元抬头朝他笑笑,说:“你先坐几分钟好吗?我下完这盘棋就同你谈。” 陈汉章便在旁边坐了下来,可他不会下棋,只能东瞅瞅西望望的看着他们用神。坐 了将近个把小时,他们的棋终于下完了。 等到计生办主任走了,胡正元把门关上,对他说:“陈站长,你今年56了吧?” 陈汉章点点头:“是的。” “有个事情,乡党委委托我同你谈。”胡正元笑了笑说。 “什么事?”陈汉章见他搬出乡党委来,感到很纳闷。 “现在区里关于机构改革的事已经有明确指示下来,乡一级的七站八所要进行合并, 人员要大量分流,凡是年纪上了55岁的,一律提前退休。乡党委就我们乡的机构改革事 宜进行了专题研究,作出了决定,要坚决按照区里的政策办事。你是上退休线的人,必 须在下月中旬办理好退休手续。”胡正元把谈话的主旨告诉他。 陈汉章感到很突然,工作几十年了,突然要他退休,完全没有精神准备。不过既然 是党委研究决定了的,又是区里的政策规定,那是没有任何回旋的余地。退就退吧,反 正人人都有这么一天的。他点点头说:“既然是政策规定,那就退吧。” “那好,明天你先到站里把工作移交给副站长刘正清同志,就到乡里来办理有关手 续。”胡正元想了想,接着说,“还有个事想同你商量一下。” “什么事?” “就是你那屋场丘,我老婆那个祖母是个旧脑筋,因为那里原来是他们家的屋场, 他们想得到那块田的使用权,能不能用同样多的田与你换一下?”胡正元征求他的意见。 陈汉章摇了摇头,果断地说:“那不行,我那屋场丘是不换的。他家新伢子租了我 的田,用完又不按协议办,欠着一年租谷不交,田又不还给我,只怕他硬是要逼我到法 庭去起诉了。” 胡正元的脸色很难看,他冷冷地说:“你看着办吧,芝麻大的事就闹到法院去,有 什么好?法院也要调查研究,也讲究个人情道理,不是哪个人说怎么办就怎么办。” 陈汉章怏怏地告别了胡正元,心情沉闷地回家来,他想:如果胡正元掺和到这里面, 就不好办了,他是乡里的领导,村里和法庭都得尊重他的意见,自己又退休了,更加没 人卖你的账,那丘田就无法要回了。 回到家里,他看到梁佑民同大女儿秋红坐在堂屋里正在说着什么,看他们那亲热劲, 他心里感到一丝高兴。对秋红,他暗地里不知操过了多少心,30岁的大姑娘了,成了嫁 不出去的老女,还没有个对象,将来怎么办?后来梁佑民到村里驻点,看上了秋红,秋 红对梁佑民也有好感,估计这事儿会成功。他对梁佑民是一百个满意的,这人很不错, 年纪也不大,只比秋红大几岁,也很有才干,只是结过一次婚,有什么要紧。 梁佑民看到他回来了,忙站起来,说:“陈站长你回来了?” 陈汉章点点头:“秋红你娘呢?” “妈妈带着小妹到叔叔家帮忙煮酒去了。”陈秋红回答。 “我也到你叔叔家去。”陈汉章说着转身就往外走,他不想干扰他们的恋爱。 陈秋红看到父亲走了,就对梁佑民说:“到我房里去坐吧?” “行!”梁佑民站了起来,跟在秋红身后走到她的房里。 陈秋红把房门关上,拖过一条竹椅子,脉脉含情地说:“坐吧!”自己便在床沿上 坐了下来。 梁佑民在椅子上坐下,四下看了一眼,见姑娘的闺房布置得很别致:四周墙上贴着 几张当红歌星的巨幅彩照,一幅很大的山水风景活页挂历挂在床头,写字台上整齐地摆 放着教材教案,写字台旁边有个小型的竹制书架,上面摆放着许多文学书籍,一张木架 单人床布置得清雅素洁,淡黄色的印花床单一直铺到床档下沿,床上整齐地折叠着水红 色的丝绸面被子,被子上横放着一个盖着鸳鸯戏水大红枕巾的枕头。整个房间里弥漫着 一股女性闺房特有的淡淡的香气,令人怦然心动。 “你的房间里美不胜收呀!”梁佑民赞叹。 “我的房间布置最简单了,你别见笑。”陈秋红笑着说。 “简单好,你的房间既质朴又典雅,很有知识女性的韵味。”梁佑民腼腆地说。 “你是吹捧我吧。” “哪里,我是说的真心话。”梁佑民盯住秋红看着,眼里闪着热切的火花。 秋红被他看得不好意思起来,脸微微有点红了。 “你当民办教师一定很辛苦吧?”梁佑民问。 “辛苦都无所谓,就是待遇太低,工作同公办教师是一样的繁重,可工资只有人家 的四分之一,而且其它福利都没有。”秋红伤感地说。 “就是,这太不公平了!”梁佑民很有同感地说,“在乡下,许多学校都是民办教 师挑大梁,可他们的辛苦和功绩得不到社会的公认,这是我们国家政策的悲哀。不过只 要你们努力,争取早日转为公办教师,就好办了。” “难啊!每年就那么几个指标,争得头破血流的,没有背景和关系,是无法竞争的。” 秋红摇了摇头说。 “别恢心,明年我一定帮你想办法。”梁佑民浑身发热,心底涌起一股躁动。 “那就谢谢你了。”秋红感激地说,“还有一件事要麻烦你,就是我家那屋场丘的 事,现在吕世新既不交租谷,又不交田,强行占着我家的责任田不放,要请你们乡里的 领导主持公正帮我们把田要回来。” “这事你放心,今天我到了吕家,吕世新在城里还没回来,只要他回来了,我就去 做工作,一定要他按协议办。我同李支书统一了意见的。”梁佑民站了起来,边说边走 到秋红身边坐下,拉过她一只手轻轻地抚摸着,嘴里结巴着说,“秋红,我……我好… …喜欢你!” 秋红不做声,脸红到了脖颈根,只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脚尖。其实她心里也很激动, 梁佑民抓着她的手时,她就感到全身酥软,感到一股躁动在心底冲撞。 梁佑民伸手将她揽进怀里抱住,咬住她的嘴紧紧地吻了起来。 秋红激烈地回应着,将身子紧紧贴到梁佑民身上。 两人倒在床上,翻滚起来。梁佑民七手八脚地剐掉秋红身上的衣服,又把自己脱个 净光,抱住秋红动作起来。 可梁佑民却突然不动了,他从秋红身上下来,十分惊惧地说:“我……我怎么突然 不行了!” 秋红红着脸安慰他说:“别着急,一次不行,下次可能就好了。” 外面传来妈妈进屋说话的声音。他们两人赶紧穿好衣服起来,把床上收拾好。两人 心里都感到很别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