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之恋 爱情是件美丽的外衣,外衣无论怎么美丽,也只是为了遮掩不敢为人所见的赤 裸肉体。 一 “现在开始课堂练习,请大家默写出20个字母W 开头的单词,好,让MISS先写 几个例词。” MISS林才把脸转了60度,坐在第三排的叶思纯就迫不及待地拧身,轻巧地把酿 在眼里的甜笑与捏得湿润的小纸团掷向教室角落的严孟。这次又如同精确制导弹般 准确地命中了目标,一向不精于运动的她,今天已三投三中,她脑子里不禁浮想起 日剧中的经典对白:“爱就是奇迹”,“LOVE IS POWER ”。于是她脸上微笑便开 始往心里渗,这有点象看着蜜糖倒进白开水里,甜腻腻的颜色在不停地沉淀与融化, 无微不至。 叶思纯那“奇迹”与“POWER ”又一次令严孟尴尬得不知所措。他慌乱地抓住 了那该死小纸团,随即迅速换上从容坦然的神色,虽然他的坦然越来越坦,可他分 明感到同学眼中深奥也越来越深了。为此严孟感到很恼火与委屈,她觉得自己与叶 思纯之间的关系并没有别人眼里那么深,可他也明白,有些事如同世界末日的审判, 根本没有上诉申辩的可能,所以他一言不发,索性牺牲烧得熟透通红的脸皮任人享 用。 二 叶思纯是初一(四)班公认最美丽的女孩,但严孟对她却很不屑。对于叶思纯 那琼遥版不食人间烟火的模样,对于她那苍白小脸上一天到晚挂着的受惊小鹿般的 表情,他有足够的免疫能力。他不相信这世界上真有不食人间烟火的人,为此他在 女厕周围游荡。结果,根据统计显示,叶思纯的进出率比他这粗俗如斯的家伙还要 多出二点七五。 严孟坚信和叶思纯是存在于同一个空间却不同世界的人,但一件小小的意外, 却使他跌进了叶思纯的世界里。 这意外,是个俗得不能再俗的英雄救美的故事,俗得叫严孟觉得自己象在无聊 的爱情电视剧里跑龙套。?可当他从那白粉仔手里把叶思纯的大手袋抢回来时,看 着那头受惊的小鹿眼里的崇拜,突然觉得自己有点轻飘飘,当然,他知道这不是被 打晕了的缘故。 “看看没少什么吧?” “你的手流血啦!我给你包一下吧?” “没事!”严孟故作潇洒地走到洗手池旁,拧开水龙头。 当清凉的细流冲刷着伤口时,严孟开始感到了涩涩的疼痛。 点点的血滴落到水槽里,化成若断若续的血丝,如同精灵的小鱼般在长满青苔 水底游着,叶思纯呆呆地看着,突然觉得这一条条的小鱼,似乎游进了自己的心里。 叶思纯翻开手袋时,里面已空无一物,但她又觉得里面是满满的,甚至觉得她 的心也被同样的东西所填充着。 三 从此之后,在严孟视线所及的地方,便总是多了一只小鹿,虽然小鹿沉默微笑, 严孟却感到了有点莫名的害怕。他故意的躲避,但这却使得小鹿越发的执着,她不 再甘于远远的沉默微笑,于是她把行动升级了。她利用一切机会往严孟书桌里塞字 条,在一切严孟会经过的地方等候,收集一切有关严孟的故事,夜夜听着情歌为严 孟流泪。严孟觉得自己并不值得任何人为他付出,他想过拒绝,但却没有一点拒绝 的勇气,或许他也并不想真的提起这种勇气。他无言地接受着这一切。叶思纯虽然 给他带来了无穷的麻烦,但这麻烦也有着令他快乐的地方。 严孟这样想着,一缕微笑爬上了他的嘴角。 他摊开小纸团,这是张心形的剪纸,中间大大地写着一个 W,在W 的右下脚打 了一条小横线。 严孟的心突然顿了一顿,被标准化试题训练得有了条件反射的他,清楚的知道: 这是一道填空题,一道关于情感秘密的填空题。 叶思纯在等着他在这颗“心”里填上 WE . 严孟用一千一万个理由提醒自己并 没有迁就迎合叶思纯的义务,但当他抬头时,那个娇弱的侧影令他的心不可理解地 软弱了。 严孟清楚地知道,叶思纯并不是他梦想的东西,他和她根本就是不同世界的两 种人。 四 “请大家把写好的答卷放在台面,MISS一个个去收。” MISS林一边说一边从讲台上迈下来,严孟注意到,MISS林每走一步,紧身T 恤 里的胸部便诱人地跳一跳。随即,他立刻为自己这发现而羞愧地低了头,这正好让 他再次看见小纸条上画得分外柔和优美的 W, MISS 林的身上也同样有着如此柔和 优美的 W吧? 就象,他不久前在开水房里所看见的那个一样。 因为是定时供水,学校里的开水房总是在同样的时间里挤着同样多的人群,这 使得连等水的人也似乎变得在沸腾。 那次,严孟拎着水壶足等了半个多小时,才艰难地挤到水龙头前。当他把水壶 凑到龙头下,感觉着手中的重量在慢慢增加时,他心里的快乐也禁不住不断地加码。 他按捺不住这快乐,得意地拧头往旁边瞄去。 隔壁那个水龙头的女孩正弓着腰,小心翼翼地把着水壶。 严孟的眼光穿过女孩下垂敞开的衣领,象德军穿越马其诺防线,最后轻而易举 地落在一片新奇的领土上。 严孟不敢相信这世界上居然会有如此美丽的弧线,这惊鸿一瞥令得他窒息,无 法呼吸。 他突然明白了英文中为什么WHIMSICAL (想入非非的)要以W 作字头。因为没 有什么比这W 更能令人想入非非的啦。 在那一刻,严孟觉得自己燃烧起来,烧得要融化一切,他分明感到手上传来一 阵阵的灼疼,但他辨不出这是幻想还是现实。 这时,发出“砰”一声炸响,这意外令得他的视线里失去了美丽的W.他清醒过 来时,发现自己的水壶碎了一地,手掌上全是红肿的水泡。严孟的心里充满了惋惜 和疼痛,可他的惋惜并不是为了水壶,他的疼痛也不是为了手上的水泡。 五 美丽的W 象原子弹一样在严孟的心里爆炸,久久留下灼痛的空白。他突然发现 自己的思想全不受控制了,平日里常莫名的发呆,他并没有在想什么,他也不敢去 想,那洁白美丽的弧线使他深深的害怕,使他有深深的灼痛,他竭尽全力地去抗拒, 但这抗拒就象把皮球按到水里,按得越使劲,皮球的反弹力越大。一旦到了夜里, 无数叫他脸红心跳的思想便喷涌出来,而且最终在心里藏不住,流出了体外。严孟 为自己那些叫人恶心的思想暴露在空气里感到羞耻与恐惧,可他的思想每个夜里都 在泄露,为此他害怕得整夜整夜不敢合眼。但这使得他整个人虚弱下去,甚至在白 天里也无力去遏制那些思想涌出体外。他开始习惯每天去洗几次澡,可那恶心的腥 味却挥之不去。 严孟深深的恐惧别人靠近他,他刻意地躲避着所有人。 对于叶思纯的追求,严孟也是在刻意地躲避。因为现在在他的梦里,美丽的W 和叶思纯开始交融着一起出现,这使他更增加了对自己的厌恶。 严孟的眼光呆呆地定在小纸条上,叶思纯身上也有着那样美丽的W 吗? 这念头使他下意识地抬头去看叶思纯,正巧叶思纯也回了头,而且飞了一个天 真的鬼脸给他。 但这纯真烂漫并未感染严孟,他正在为自己那念头而颤抖,颤抖中他在W 的后 面狠狠的写上E ,这,使他心底涌出了一股罪恶的快意。 六 约会大多定在夜里,这是因为约会的内容本来就不敢为人所见吧。 严孟这样的想着。他手里紧紧捏着写了答案的那张小纸条。 此时,四处已静寂无人,旷野里只剩下叶思纯在独语,柔柔的声音象清凉夜空 里漂浮的野花的幽香,令人迷醉,严孟觉得自己的身体似乎也变得轻飘飘要浮起来。 突然,银白色的月光默默的洒下来,叶思纯的小脸娇嫩光滑得承不住,于是月 光滑下去淌满她纤弱的身子,似乎替她上了一层银白的釉彩。这美丽使严孟深深感 动。他把小纸条慢慢塞进裤袋。 “我想我应该要回去了”叶思纯突然长长叹了一口气。 “你和我出来,但一直没有说一句话。你是一直不敢对我说答案吧,其实,我 也很害怕很害怕亲耳听到,但我又想着这是第一次和你单独相处啊。对不起,请下 次再告诉我好吗?现在我已没有勇气了。所以我得走了,再见吧。” “我填的是E.”这句憋了很久的话在出口时,严孟觉得从心到咽喉都划过尖锐 的疼痛,而且话虽然说了出来,心里却更是沉重压抑。 “我现在又是在梦中吗?”叶思纯的脸上一下子只剩下了月光的颜色,她象只 受惊的小鹿般在颤抖,这使严孟更觉得自己象一头野兽。他想逃跑而去,但却没有 逃的勇气,他觉得自己已被诅咒了。 “严孟。” “我在这” “严孟” “我在这” “严孟” “想说什么” “突然觉得没有一点力气了,没有一点力气了,爱你真的好累好累啊。” 七 叶思纯轻轻靠向严孟。 严孟想着要躲避,但却不听使唤地去接住了她。 严孟希望叶思纯继续开口说话,但她却静静闭了眼。 这样沉默的气氛,使严孟的心又有了异样的感觉,他为那念头全身颤抖起来。 “你在颤抖啊。”叶思纯抬起头凝视着。 严孟于是把自己的唇印了上去。 严孟清晰地感到叶思纯如此轻易地被自己的颤抖传染了。 叶思纯脆弱的抵抗力,使得严孟更坚定了自己的行动。他把手粗暴地伸进了叶 思纯的衣服里。 叶思纯的身子是柔弱的,她的反抗也是柔弱的,严孟不费什么力气便到达了寄 托了他无数狂想的地方。 叶思纯给他的心是坦白的,而且给他的身体也是坦坦白白,严孟轻轻松松得到 的全没一点曲折。 严孟觉的自己的手按着了一颗灼热狂乱跳动的心,这叫他感到一股莫名的害怕, 象被烫伤似的抽回了手。 月,这时被厚厚的云困住了,一切黯淡下来。叶思纯被刚才的一切弄得燥红了 脸,“爱不是这样的啊。” 她的心这样在问,但她不愿去想答案,只深深地把头埋进严孟的怀里。 严孟看不到叶思纯的脸,只见一团被风弄乱了的长发,不知怎的生出一个怀疑: 觉得刚才接触的不是眼前这个女孩,不是平日里所见的叶思纯。而且这念头越发的 离奇,甚至开始记不起刚才的一切,记不起自己要做什么。 他认为自己应该是深深的失望,但又在失望中发现了完全解脱似的轻松。 严孟觉得自己真的是跌进了恶梦里,而且恶梦里还有恶梦,就算梦醒了,也不 敢肯定这清醒是真的还是假的。 这时,他伸进裤袋里的手又触到了那张小纸条,这一刻,他又有了一个幻觉, 觉得那上面是冷冷的写着 WANTON (淫乱的) WHELP (可鄙的人)。他想抽出来验证,但又害怕叶思纯会一起看到这可怕的 一切。 叶思纯依然靠着他,但一时间,他不清楚自己是想要紧紧拥住还是要轻轻地推 开。 (全文完) -------- 黄金书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