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与影 临走的时候,他对我说“你真美!”让我的心有种莫名的悸动。忍不住,我问 了他的名字,才知道,他叫阿健。 ······4 月14日 星期五 晴今天并没有去接货,交易零时取消了,大 哥雄只说再过几天,我还要再忍耐。唯一不能忍耐的就是救了那个女孩。从她刚进 去,我就看着她,有一种很特别的感觉,好象初恋一样。我对自己的初恋有点模糊 了。 那还是高中的时候,也是一个很漂亮的女孩。可能我们之间根本就没有什么, 只是偶尔牵一下手。我们都彼此说过喜欢对方,其实,那时候根本就不懂什么叫爱 情。高考后,她去了一所远方的重点大学,而我进了警校,两个人也就失去了联系。 后来听说她在大学里交了一个不错的男朋友,祝他们幸福吧。没想到我会跟那个女 孩上床,一开始我压抑着自己的欲望,直到为了证明自己是个正常的男人。她真的 很美,我当然知道她是什么人,可透过她的眼睛,我依然可以看到她的灵魂。可能 我是自作多情,她这样的人可能并不需要谈什么感情。今天思绪有点乱,不知道为 什么脑子里为什么老是出现她。不过,我想我要是真的喜欢上了她,我不会在乎什 么的。还是盼着能早点结束这个任务,走出边缘。 如果可能的话,我希望,时间能停留在昨晚。 ······今天一整天我都有点心不在焉,还是老想着阿健,甚至埋怨自己 走得太仓促,应该给他留个呼机号码。我并没有过初恋,大概是因为,在梦里我把 自己抬得太高,及至梦幻灭的时候,又发现已经没有权利再谈感情。阿健绝非我想 象中的王子,现实中也不会再出现我的王子。可是,跟他在一起的时候,我居然有 种平衡感,能让我真实地感受到自己的存在。昨晚,我所得到的并不仅仅是肉体上 的快感,每一声呻吟都好象是灵魂激荡所发出的,躺在他胸膛上的时候,我感觉能 把自己完全融化掉。 再仔细察觉,也能发现,我心底竟匿藏着一丝隐涩的自卑。从阿健的眼里,我 似乎可以清楚地看到自己的灵魂,而在深处,却是笼罩着他的一团迷雾。他究竟是 个什么样的人?本能地觉得,那本日记本可以告诉我一切想知道的,关于他的答案。 也许,我永远都不会有机会看到,也可能再也看不到他。我还是应该像以往一样, 把感情都花在我热衷的鞋子上。其实,穿着鞋子的我和没穿鞋子的我,又有什么区 别呢? 裘宇喝得烂醉,如果不是我扶着,他恐怕要从夜总会里爬出去。他家太远,我 只好把他带到我的家里。我可能比他未来的妻子做得更出色,丝毫没有嫌弃他吐在 我身上的秽物。可他的嘴里还在骂骂咧咧,“他妈的,臭女人有什么了不起,就知 道欺骗我的感情!”骂完,竟像个孩子似的,趴到我怀里哭了起来。我觉得好笑, 他这样的人难道也会在乎感情吗?他突然坐起来,抓着我的肩膀,使劲摇晃,“你 嫁给我吧!嫁给我!我会爱你的!我会爱你一辈子······”可能再没有了力 气,躺倒在了床上,闭这眼睛,嘴里还在喃呢着。 能被他爱的女人,多多少少应该是幸运的。也许,他也开始厌倦了这样的游戏, 想要找个真实的港湾,来停泊他的感情。我注定不会成为一个幸福的女人。家?那 只是一种奢求。或许,多年以后,我变得象只皱了皮的茄子,没有男人肯在我的身 上花一分钱,我会找个乡下的老光棍嫁了。也可能会有小孩,我会告诉他(她), 这世界没有童话! 一晚我都没睡,坐在阳台上吹风,脑子里的阿健也跟着风一起飘摇,时隐时现, 让我捉摸不到。裘宇醒来的时候,有点惊愕地看着我,然后说了声“对不起,晚上 我再找你。”就匆匆忙忙地走了。除了彼此都很熟悉对方的身体,我对这个男人没 有丁点的感情, 他找不找我都无所谓。 就像那英的那首歌,白天不懂夜的黑。所以,我不需要白天。睁开眼一看,天 已经黑了,就急忙往脸上扑了点妆,朝夜总会走去。一进门,妈妈生就冲我说, “JUJU,你可来了,有个客人等你好久了,你快去吧!”会是谁?可能是裘宇吧。 “你来啦,我今天正好没事,就过来找你。” 阿健的身上丝毫没有黑社会的那种戾气,我不知道像他这样的表情怎么能够唬 住别人,怎么收得到保护费。唯一可肯定的一点就是,这是我来到这个城市之后, 第一次有惊喜的感觉。我不敢表露出来,这样的感觉,对我来说,应该是多余的。 从他的眼里,我却看到了与他的身份极不相称的诚恳与真挚。 他不是一个善谈的男人,更不会像别人那样,毛手毛脚。在包厢的时候,我们 并没有说太多的话,只是喝酒,唱歌。偶尔,也会让彼此的目光交织在一起,而时 间也仿佛要凝固。从夜总会出来的时候,他对我说:“我送你回去吧?” “不用了,去你家吧。” 在我的家里,满是让我厌烦的自己的影子。或者是因为,在他的家里,有我想 的感觉。阿健什么也没说,紧紧地握住了我的手。我本能地想要抽出,却渐渐被他 掌心传递至我全身的温暖所融化了。 黑色的日记本又放在桌子上,不知道他今天写了什么没有。 他的吻,让我有点痴迷。闭着眼睛,我能看到一束光,地上的光圈中,尽是我 们两个共舞的影子。隔在我们之间的衣服被一层层去掉,连彼此皮肤的摩擦声,都 像是美妙的乐章,在我脑子里激荡飞扬。我尽情地叫着,在他的胸膛上咬着,全然 不顾了周围的一切······轻轻地,他抚摸着我的头发,用炽热的眼神看着我。 从他的眼睛里,我能清楚地看见自己,但我也清楚,只要转过头去,我又将失去在 他眼里的自己。他突然用力地抱着我,表情异乎寻常地严肃:“JUJU,别做了!” 我不禁颤抖了一下,上帝根本就不会垂怜我美丽的胴体,而命运如同我可怜的 影子般,牵绊在我的脚下。 “不做?不做我拿什么来养活自己?” “我养你!” “你养我?你凭什么养我?” “我喜欢你!我养你!” 他像个倔强的小孩,每个字都是那么坚定,坚定得让我感动。我轻轻地伏在他 的胸口,他的心像是用尽他全身的力气在跳动。我没有让他发现挂在我眼角的一滴 泪,只是对他说:“别傻了!”在心里,我却默念着“阿健,我喜欢你!但我不是 灰姑娘,你也不是王子,这世界没有童话!” 一切都会消失的,从黑暗中来,只为到黑暗中去。爱情不能改变我的命运,但 这一生,我都不会忘记阿健跟我说的那几个字。我不该埋怨这个社会的不公,也不 该埋怨老天对我这样无情地作弄,只怪这一切来得太晚,让我没有时间再去回味, 我只是一个失去了生命的意义,无力再做任何抗争的女人。 走的时候,阿健还没醒,我在他的脸上吻了一下。我又看着那本日记本,但没 有再想去翻它。也许,把秘密留在心里是最好的。昨晚只是做了一个梦,梦里都是 阿健迷人的微笑,和我的哭泣。当光芒刺进我眼睛的时候,梦也跟着消失了,而那 一滴泪却滴进了我心底最深处。当我再回头望着阿健家的窗户,阿健正看着我。眼 光交汇的一刹那,我的心像是要在冰窟里燃烧起来。 ······“JUJU,对不起,昨晚临时有点事,没来找你,你不会介意吧?” “没关系,我不会介意。” 裘宇早早地就跑到夜总会里来找我,喝醉的时候,他并不知道自己说过什么, 感情对他而言,只是偶尔用来发泄的借口。 “JUJU,你是一个可爱的女人,我就喜欢你这么有性格,等下去我家吧?” “随便,我无所谓,反正你裘老板有的是钱。” 吧台的电视里正播着新闻,说今天下午警方捣毁了一个贩毒团伙,并发生激烈 枪战,当场击毙两名匪徒,为首的“大哥雄”及手下一干人等,全部落入法网。我 随便瞟了一眼,看到那个“大哥雄”竟然就是阿健的大哥,我的心不由得紧了起来, 瞪着电视机,想搜索阿健的影子,却始终都没有发现,难道······我有不敢 再想下去,怔在那里有点发呆。 “怎么了?” “没什么,走吧!” 阿健死了?我突然没有了悲伤,觉得这或许是更好的结局,在我的世界里,原 本就不该出现一个我喜欢的人。他既然选择的是那样一条路,这应该就是他注定的 命运。今晚,躺在裘宇床上的时候,我应该把他彻底的忘记! ······4 月16日 星期天 晴虽然只是认识三天,可我真的喜欢上了JUJU. 我不知道这算不算爱情,也并非冲动地说要养她。我想了整整一个晚上,才决定去 找她,也有种预感,她会是我生命里最后一个女人。感情这东西真是微妙,是缘分 吗?不管她以前做过什么,我都不在乎,完成了这次任务,我就要去找她,跟她说 清楚,我是真心爱她的!今天她走了没多久,就收到“大哥雄”的传呼,告诉我下 午X 点,在XX地方接货,我把消息通知了上级。 接货的时候,他们来得正是时候,虽然发生了枪战,也有同事受伤,但终于把 “大哥雄”绳之于法,我也能做个堂堂正正的警察了。“大哥雄” 想用眼神杀死我,但他已经没有机会了。我要把这个消息告诉JUJU,告诉她我 不是黑社会的,告诉她我能够养她。 ······上了裘宇的车,我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正好跟阿健对视着。他 的表情很复杂,喜悦?无奈?还是什么别的?可他并不知道,看见他,我比谁都高 兴,也比谁都失落。不知道他为什么能逃脱,可能他今晚是来见我最后一面,接着 就要开始逃亡。来不及再细想,车子已经开动了,阿健依旧驻足在那里望着这部显 眼的跑车,我不忍心再看,让迎面而来的疾风刮在我的脸上,让我感觉窒息··· ···跟裘宇上床根本不需要太多的情调与前奏,他也不喜欢那么繁琐,喜欢直接 剥光了我的衣服,然后把我压在那张很大的床上。可我脑子里始终都无法消融掉阿 健的影像,我更希望现在抱着我的不是眼前的这个男人,而是他! 也许,从遇见阿健开始,我就又学会了矛盾。感情这东西真是微妙,仅仅只认 识了三天······难道,这就是缘分?难道我真能抓住吗? -------- 黄金书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