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灭 “嘭”的一声,裘宇还没来得及有更深入的动作,门就被撞了开。 阿健冲了过来,抓起我的手,对我大声说道:“JUJU!跟我走!” 我很想跟他走,可走了又能怎么样呢?也许我能告别现在的生活,可他再回过 头来的时候,能像现在这样看着我吗?跟我这样的女人在一起,是不会有幸福的! “你疯了!” “我没疯!JUJU,我是认真的!” 裘宇像是傻了眼,许久才回过神来,对着这个闯进他家的不速之客嚷道:“你 是什么人?敢闯进我家里?小心我报警!” 扭过头来,又对我说:“JUJU,你别怕,有我在,他不敢伤害你的!” 阿健似乎很不屑地望这裘宇:“报警?不用麻烦了,我就是警察!” 我简直不能相信阿健说的这句话,他是警察?是的,他应该是警察,从第一眼 见到他我就应该猜到,他身体里根本就没有黑社会那种浑浊的血液。他的话,也砸 碎了我最后一点幻想,我知道,跟他在一起,我不会再有平衡的感觉,跟他在一起, 我只有自卑! “阿健,你走吧,我是不会跟你走的!以后,以后我们不要再见面了! ” 我再也不敢面对他,背过身去,终于没能阻止一滴泪水从我的眼角流出来。 “为什么?JUJU,为什么?我爱你!其他的我都不会在乎的!” 他的每字每句都像是刀一样刻进我的心里,只是,我没有勇气再听下,独自搭 计程车逃回了家。我从没有像现在这样,要发泄掉所有的郁闷,直至泪湿了枕头, 直至再没有力气流泪。这个夜晚,是没有梦存在的地方。无论如何,我都无力摆脱 生活的枷锁对我的禁锢。即使真有一分真诚的爱情放在我的面前,那也将随着梦一 起幻灭掉。事实上,能在阿健的心里驻留短暂的时间,我也该满足了,也足以让我 用一辈子的时间来记住这个男人。如果,地狱能容下我肮脏疲惫的身体;如果,有 来生的话,我会对阿健说:“我爱你!” 经过彻夜的痛苦思虑,我又把自己浓缩到这个社会最黑暗的角落里,一切也都 恢复了正常。三天,实在是太短暂了,永远也改变不了我的一生! 裘宇在夜总会里找到我,却如同打量着陌生人似的看着我,语气也显得很惊讶: “JUJU,你还好?” “嗤!我当然很好!难道我不该好吗?” “你别这样,我不是那个意思,今天来,是想告诉你一件事。” “说吧。” “我要结婚了!” “哦?恭喜你!”我对他,一如以往那么平淡,他结不结婚本就不关我的事, 如果他还要来找我的话,我也依然会像从前那么对他。 “可能,在你的眼里,我只是一个玩弄感情的花花公子,事实上,我把三年的 感情都花在了一个女人身上。她并非不喜欢我,却总跟我保持着若即若离的关系, 我问她为什么,她只说她在等一个机会。我始终都想不通是个什么样的机会,而她 的态度也让我疯狂地找机会发泄。直到发生昨晚的事,我才清楚地看到自己三年所 做的一切,才知道爱究竟意味着什么。今天我去找她,只跟她说了一句‘我现在明 白了该怎么样承担起一份爱’她竟然流出了眼泪,说她终于等到了这个机会!” 裘宇的话让我渐渐开始沉默起来,确实如他所言,我一直都把他当成一个花花 公子,我以为,像他这样的人根本不会有什么真感情,甚至如同我一样,不配有爱 情。一想到自己,脑子又变得黑暗与空洞,隐隐约约听到阿健对我说,“我养你!” “怎么了?”裘宇关切地问我。 “没什么,你的故事我听完了,我想,这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了吧,你会是个 好男人,祝你幸福!” “JUJU,你别傻了,为什么不敢正视自己的感情呢?因为你的身份? 因为你的自卑?你根本就是自欺欺人,明明喜欢那个警察,为什么不给自己一 次机会呢?难道你想这样过一辈子吗?感情错过了,就不能再回头了,你醒醒吧! “ “别说了!我想你搞错了,我根本就不喜欢他,你也不该在这种地方劝我从良。” “该说的我都说了,JUJU,希望你自己想清楚,不要拿你那点自卑当作欺骗自 己的借口,而毁了自己一生的幸福,爱对每个人而言,都是平等的权利。一个女人 终究要有个依靠,以后你多保重,再见!” 这世界变得太快了,没想到跟我说这些话的会是裘宇。我的一生? 回头看,或许是我的一生,再往前走,会有我的另一生吗?依靠?我会是成为 幸福的女人吗? 我茫然地走在回家的路上,也只有在夜晚,我才熟悉这条路。正要上楼的时候, 一只手抓住了我的胳膊,是阿健。 “JUJU,我等你很久了!” “哦?有事吗?我很累,要休息了。如果你愿意付钱的话,就上来吧,我不在 乎跟警察做。” 裘宇说得对,每字每句,包括我的心,都在欺骗着我自己。没有再看他,我径 直朝楼上走去。身后传来汽车刹车的声音,然后就是“砰,砰”两声,当我再回头 的时候,汽车在夹着黑烟开走了,阿健却倒在了血泊里。我忽然感觉天一下就塌了 下来,令我窒息得喘不过气来,我发疯似的跑下去,紧紧地抱住阿健,眼泪混着他 的血液一起,在地上流淌,嘴里嘶喊着:“你怎么样?你不能有事!你说过要养我 的!去找救护车,我去找救护车!你一定要等着!你会没事的!” “JU······JUJU······” 他握着我的手,血从他的嘴里汩汩地流出来,一直流进我的心里。 可他笑了,像个孩子一样笑了。另一只手指了指他裤子的口袋,“钥···· ··匙,帮,帮我写,写完日······记”我连忙去翻他的口袋,找到他家的 钥匙,却听见他又在我耳边轻轻地说了一句“我······爱你!” 只留着他的微笑,我再也看不到他睁开的眼睛。我拼命地摇他,拼命地捶打着 他,直至再也没有力气。我把他紧紧地搂在怀里,嘴里喃喃地念着:“你要去哪里? 你说过要养我的!你这个骗子,你这个骗子······” 黑夜,连同着他的生命和我最后的一丝幻想一起吞噬掉,在我的余生里,我再 也找不到爱的方向············我终于决定离开这座城市,去哪里, 我并不知道,只是随风在一个不在有爱的地方漂泊吧。临走的时候,我去见了阿健 最后一面,他是我今生唯一爱过的男人。从他的日记里,我知道了他的一切,而我, 竟也他是留在这个世界上,短暂的,也是最后的初恋! ······4 月17日 星期一 晴JUJU,我爱你! 4 月18日 星期二 阴阿健,我爱你! ······ (完) -------- 黄金书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