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握手吧 毛子来了。她随妈来到我床边。说:“哥,你不该喝醉,伤身子。”我翻了一 下身,把脸朝墙。“哥……,你要是舍不得我,决心娶我,我就跟你。你别难过, 别作贱自己。我知道,小眯当了翼王妃,罗妹又出国,你只有我了……”我把被盖 拉上来,把脸遮完。 她“咻咻”地哭起来。 妈说:“既然你知道,为啥要在他最难受的时候离开他?女孩,不能三心二意 的。你不是那种水性扬花的人呢!前不久,你还在担心小亚哥不要你了,这才几天, 就变了?且莫说十年的感情,就这次改造你们那缝纫机,小亚还不尽力吗?你摸着 良心说句实话。”显然,妈生气了。 “妈,这次小眯和罗妹的事,使我……感到,小亚哥对我不那么在意了……我 觉得,他更像我的亲哥哥。从小到大,都护着我,帮助我。妈说,小亚哥志气大, 他的心,还在罗妹身上。出国,是割不断感情的。你还是把他当亲哥看吧。妈和金 哥都说,小亚哥要出国的话,我们一定要倾全力帮助。罗妹她爸说了,要小亚哥随 罗妹出国。缝纫机改造之后,每月利润上升到五万左右。到小亚哥毕业出国, 经济 上资助应该不是问题。不这样,我、妈和金哥哥都对不起小亚哥。我怎么也不会忘 了小亚哥十年的付出……妈,你就收下我这个干女儿吧!” 妈叹了一声气。说:“小亚,你说句话吧。” 我啥也说不出,毛子的诚恳叫我无话可说,舍弃她,我痛;舍弃罗妹,我更痛。 我在被窝里流泪了。 大箩兜来了,拉着妈的手说:“老姐姐,小亚是个好孩子,我一定要帮他,成 全他出国留学。你就认下这个女儿吧,我们两家,还是一家人。前次吵架,都是我 的不对,事后,我悔呀。姐姐!你知道,我也没啥亲戚,就跟你打了亲家……”说 着,流下泪来。妈紧握她的手,说:“妹子,不提了,还是让我们成为一家人吧。 把金秋叫来,吃个团圆饭。” 爸在妈身后说:“和为贵,和为贵!” 妈问:“小亚,吃个团圆饭,好吗?” 我闷声闷气地说:“无所谓。” 吃团圆饭的时候,我礼节地应酬了一下。和金秋碰了杯,算是承认毛子独立。 但,总有一丝失妻之痛在我心上萦绕。是的,我曾经在驳斥毛子“有老婆的人不能 再有朋友”时说过,我几时有老婆了?我吃着什么了? 我强调过我没老婆, 但, 我 还是觉得,无论如何,毛子天生……就该是我的。十年深情,一时哪里割舍得下? 我想,杨昆唱《无所谓》的时候,心里不知有多难过。不然,声音为啥那样艰 涩?所以,越说“无所谓”,就越是有所谓!不信,你再看一遍VCD 。 开了春,我准备好行装,准备返校。离家前夜,我心里难受,给爸讲了罗妹她 爸。 爸说:“罗妹她爸有些偏激,但并不全错,甚至还可以认为颇有前瞻性。21世 纪需要更全面,更具有时代性、全球性的人才。这对我是有启示的。我建议你沿着 这条路去要求自己。在大学本科阶段,修完双学位甚至三学位。可以向计算机、外 语、摄影录相、作曲、钢琴演奏、等多方向发展。儿子,你突出重围,不再沉溺于 儿女私情,就能专心攻读,成为一个罗妹她爸、毛子她妈看得起的人,一个有用于 社会的人。到那时,自然有个可爱的女孩会跑到你身边,和你比翼齐飞。” 听完爸的话,我烧毁了毛子留下的、恐龙眯留下的十几张照片,砸了《无所谓 》十二种版本的歌碟,大江歌罢掉头东,遂觅群科济世穷,重振旗鼓,返校! 回到寝室,第一个就见到室长金秋。他热情地接着我,帮我铺床——早已把寝 室打扫干干净净。“苟兄,我们现在是真兄弟了。有啥驱遣,尽管吩咐。我最近才 听毛子说,你们好过十年。青梅竹马,很纯洁的友谊,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 绝对不是有意要横刀夺爱。”“不知者不为过,无所谓。”“那就好,那就好。毛 子说,你是个好人,我们必须像亲哥那样对你,支持你和罗妹美好的爱情。不然, 她良心上过意不去,她妈也……。你放心,我一定善待毛子,帮助她完成学业。她 下学期就要考到我校来呢!” 我红着眼睛吼道:“你要敢欺负她,又去拈花惹草,看我不宰了你!” “苟兄,我向毛主席保证,绝对不会,有了毛子,我就别无所求了。你知道, 我真是爱她。多天真,多单纯,多朴实,多美!” “我郑重告诫你,以后不要在我面前提毛子或者恐龙眯这类的字眼!” “苟兄,我们握手吧。”他伸出手,等了一会,我才和他握了手。 罗妹没有返校。她三月考了托福。不知托谁的福,过了。大英帝国曼城大学医 学院已经发来录取通知。等签证一下,就赴英留学, 奉命学医去了。我添报了两个 专业:音乐学院的钢琴和现代信息技术。三科齐修。全寝室都知道我有多么可怜。 他们每说到“光棍”、“王老五”之类的词,就马上忍口不说,王顾左右而言他。 一周之后,全院都知道了我可怜的境遇。很多女生在背后指指点点的……在周莹的 博客中,出现下列呼吁: “小亚哥疯了,完全疯了!这样修下去,就成华山派岳步群了,扫荡群雄,统 一武林,人性丧失!罗莹走了,跟谁比去?光荣榜上孤身一人啦!哪个好心恐龙去 救救他吧!” “三科同修,不修出肺结核才怪,最轻也是白血病!恐龙们,伸出你们援助的 手吧!伸出玉臂, 拉可怜的王老五一把! ” 最难受的,是星期天,全寝室的人都谈情说爱去了,只有我,默守孤灯,啃着 面包苦读。我在寝室安了一台电脑,天天搞电脑制作。有空就到音乐学院琴房练琴, 引吭高歌。 人间四月天,窗外的石榴花竟提前开花了。我在电脑上安了视频,可以和罗妹 看着说话了。因为时差关系,我们约定,每周三、周五晚上12点(英国的下午5 点, 她下课了,吃饭之前),说十多分钟情话。多么短暂的交流啊!在一起去石家庄的 时候,挨着坐了那么多小时,为什么不抓紧说说话,去看什么黑暗?后悔呀! 她跟我一样忙,比我还苦。每个星六,就得去一个餐馆打工;洗七八个小时的 碗碟,二十鎊。她的玉手,而今如何了?星期天下午帮人剪半天草坪,十鎊。她的 纤腰,是否已变丰满?每月得到一百二十鎊的工资,全作为伙食费。她说,那里最 便宜的是鸡肉,但毫无鸡味。猪是用电触死的,没放血,吃起来一股血腥味。想吃 一窝白菜,一个萝卜,竟要卖到两镑。两镑,相当于三十块人民币呀!没有中国菜, 连榨菜都没有,生活不习惯……视屏上,她流泪了。我心痛啊,叫道:“我明天就 到伙食团买一百包榨菜跟你寄来!你注意查收!”她流着泪笑了,说:“小亚哥, 你真好。来,我们握手吧。”于是她在视屏上伸出手,我也在视屏上伸出手,做出 握手的动作……虽然这两只手远隔万里,我却感受到了她的体温、她的爱意, 我心 里暖流悠悠涌动。突然,从我的身后伸出几双手来,一齐说:“恐龙罗,跟我们也 握握手嘛。”我吼道:“十二点还不睡觉干嘛!”罗妹在视屏上大笑不已,“呯” 地关了机。 她爸是个铁石心肠的人。只给学费,其余不管,叫罗妹自己打工挣饭钱去。 (给了她五千英鎊后备金,不准用。)我打电话去,要求家里给罗妹寄点吃的,他 爸说:“英国人活得出来,中国人就应该活得出来。寄什么寄?不过几天苦日子不 知啥叫奋斗!英国人体魄比中国人健康,就证明他们的饮食习惯比我们好!”她爸 又问我最近在干什么,我把新计划说了,他说:“不错,有了新的起点。本科结束 以后,还是要到国外深造一下啊!最好到曼城,跟罗莹一块儿。互相有个照应。” 我把这个消息传给了罗妹,她高兴地说:“爸这个表态,就是同意我们的事了! 小亚哥,加油!”我做了几个加油的动作,说:“我争取尽快拿满学分,提前来英 国!我家里也同意了我的计划!”她高呼了一声“yes !”全寝室的人都把头凑过 来,一起轻轻唱: 昨夜星辰 依然闪烁…… 远在英吉利的罗妹也加入了合唱: 你是一棵无忧的草 你是一条无忧的河…… 第二天,我花了两百块寄费,给她寄了一百包榨菜!落款:a105! -------- 流行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