尾声 定婚宴在家乡如期举办,规模很小,就是两家聚在一块,在家里吃顿饭而已。 重点是宣布我们定婚的信息,这对大人们很重要。一是确认我和毛子的关系和地位, 二是便于规划未来的生活(诸如谁带孙子之类),三是我们俩无论怎么亲昵的言行 都将受到肯定欢迎。毛子家没啥亲戚来,我们家也只有整摩办的二叔二婶和他十七 岁的的小女儿来了,总算起来,不过十人,刚好一桌。但忽然接到二犊子的电话, 他和他的六个四川籍战友要来贺喜。于是又在后院加了一桌。 毛子和两个妈忙里忙外,从昨天就开始打扫场院,炖踢膀,煮烧腊……四拼盘, 八大碗目前已经摆在桌上,按照惯例,爸放了鞭炮,全家入座,一派喜气洋洋。这 时,二犊子和他的几个战友也来了,先送上为铁哥们贺喜的几百块钱。然后由二犊 子代表战友们致了贺词。酒宴正式开始。 爸代表家长宣布了我们定婚的决定。大家一齐鼓掌。 我和毛子端着酒,从老到小,挨个敬酒。老人们非常宽容,叫我们“随意”。 到了堂妹那里,却被拉着不放。堂妹叫贾匀匀,一脸稚气,问我:“哥,啥字 叫定婚嘛?” 我说:“定婚,就是决定要结婚,就是……给大家宣布一声。” “结就结吧,麻花下酒,干脆!反正十年前就听说我哥有个九岁的嫂子叫毛子。 现在还何必多此一举呢?” 毛子笑着说:“,唉,生活是复杂的,两个人要走到定婚这一步,不容易…… 等你长大了,就明白了。” “嫂子多大啊?就比我大两岁多一点嘛,好沧桑啊!我都读高一了……”我一 听,就感到今儿这小姑子要给嫂子难堪。我说:“匀妹子,喝,干了,干了……” 她才将手中的酒一饮而尽。 不料那边的二犊子接过话头,说道:“这个妹子的话中听,麻花下酒,干脆!” 我们赶快端了酒,走到那一桌飞行学员面前,给他们敬酒。其余的几个战友都乐呵 呵的喝了,唯独二犊子,不喝,他要和我倆一个一个喝。先和我碰了杯,说:“小 亚哥,我从小跟你一起穿衩衩裤,打架,全是为保护毛子……我们是毛根朋友,是 吧?有一次,你打得鼻血长流,是我接着打架,才把毛子救出重围的吧?也就是说, 没我当年的忘命保护,就没有你们的今天!” “那是那是,你是我的铁哥们!我永远都不会忘记你。” “算了,你……不干脆!定婚酒都不请我,今天是我自己来凑热闹的。” 毛子解释道:“原本就是叫两家团聚一下……没想请朋友同学,又不是结婚。” 他回头对毛子道:“你不请别的人,可以,但不请我……说得过去么?”他脱 下外套,露出小腿,“你看,这是为你打架留下的伤疤,这是被一个小女孩咬的! 当时,我看她太小,没打她……后来,我才知道,咬我的人,就是匀妹子!”我很 惊诧:怎么会?匀妹子,咬人?忙道歉道:“对不起,考虑不周,太忙……” “哪里是太忙,是你小气。生怕我来抢你的老婆!”二犊子开始口无遮拦。他 “嗝”的喝了一杯。 匀妹子马上一唱一和:“就是就是,前几年不是差点就抢走了吗?小亚哥就是 没人家二犊子干脆!”毛子有些难堪了。 “说实话,我过去是喜欢毛子,非常喜欢,但我还是尊重她自己的选择。毛子, 来,我祝贺你定婚,和小亚哥好好过啊!喝!我二犊子还是你哥。如果苟小亚欺负 你,我不生吃了他才怪!” 毛子眼圈红了,哀求道:“二犊子,别说了,今天应该是个喜庆的日子……” “好,不说了,匀妹子,来,我们一起给小亚哥表演个节目。咬伤我的事,就 一笔勾销了。” 匀妹子走到那一群战士之中,问:“啥节目啊?” “你就跟着我们唱和跳。来,战友们,今天我的腿疼又发作了,而且,很疼。 但为了增加喜庆气氛,我们跳个舞给大家看。来,出列,成纵队队形站好,我怎么 唱,大家就怎么唱,我做啥动作,大家就跟着做。明白不?”“明白!”六个穿军 便装的飞行学员和匀妹子一齐吼道。 于是,二犊子走在头里,手端酒杯,一瘸一拐的,后面七个人,也一瘸一拐的。 特别是那匀妹子,瘸错了腿,一支七歪八倒的队伍那种滑稽相把院子里的人全逗笑 了。接着,二犊子领头,高唱儿歌《黄丝蚂玛》: 黄丝黄丝蚂玛 请你嘎(家)公嘎婆来吃呷呷(肉) 坐的坐的轿轿, 骑的骑的马马 …… 二十岁的男子汉如此认真滑稽地唱两三岁小儿唱的儿歌,逗得全堂大笑。 但毛子没笑,她默默的看着,眼含热泪…… 节目完了,二犊子喝了他手中的酒。毛子忙上前去给战友们添饭,倒酒。二犊 子吃了饭菜,对着匀妹子大喝一声:“干脆妹子,愿不愿跟哥到我家去玩?” 匀妹子叫道:“好啊!去!”她走到二犊子跟前,说:“十年前我咬了谁,我 是不记得了,对不起啊!你的腿真留下残疾了?”二犊子笑道:“匀妹子,你放心, 没有,真是留下痕疾,我还能当飞行员吗?” “那——你刚才?”匀妹子还是一脸天真。 “心里痛了一下,反映在腿上。不过,现在好了。走吧。” 匀妹子挽着二犊子的手,蹦蹦跳跳的出门去了。 一家人正在热烈地划拳猜令……毛子终于忍不住了,一滴热泪滴到我的胸膛… … (全文完) -------- 流行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