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聘 作者:老枪 登载《招聘广告》的这份报纸要在手里攥出水了,寻虱子似的看了几遍,才 按了按咚咚乱跳的胸口,心一横踏上了楼梯台阶。 半个多月的求职之路简直就象在大沙漠里执拗前行的单骑孤旅,碰了十几家 的壁之后口袋里也只剩八块六毛钱的家底了,再拖下去准得讨饭无疑。唉在原来 公司呆得好好的,我干吗要和总经理的太太去吃那顿饭呢?总经理醋缸一砸,我 却认为他污了我这清白之身,他“审查”我三天,我跟他吵了三天,末了就只有 抬脚走人。这鱿鱼炒得……说也说不清楚。 上了楼终于找到了“联系人,林小姐”。 林小姐笑眯眯地一推眼镜:“对不起,这次招聘总经理秘书,由我们汤总亲 自接待”。 汤总亲自接待?我心跳明显加快! 林小姐径直把我带到了一间挂着“总经理室”的小牌子的房间。“蓬蓬蓬” 伸出纤指敲门:“汤总!有个招聘的。” “进来!”一女中音,没一点儿柔性。 我进去。总经理办公室四壁挂满了国画,大都为本城大手笔之作,有泼墨大 写意,也有工笔小品,看上去就象张飞和林黛玉在排队。硕大的老板台前站着一 位说不准年纪的女人,容貌还说得上漂亮,一身黑皮时装,皮鞋跟高得吓人这是 汤总? “坐!”涂着口红的小嘴巴一动,挤出一个字后就返回老板台后面坐下了。 连个“请”字也没给,我心里一又一紧。既赐了“坐”,只好坐了。 “你是来招聘的?”那眼神居高临下。 “不!是来应聘的!”不知吃了多少回亏的臭嘴老上拗劲,我说完就想抽自 己耳光。 汤总木然,仅瞟了我一眼:“哪儿毕的业?” 宰相肚里跑骆驼,人家不计较,我就连忙诚煌诚恐地递上个人材料。 “哦!一看你文绉绉的酸劲儿就知道你是大学生。”汤总挺仔细地翻材料, 还不时拿那双好看的大眼睛死盯我,小嘴巴一动一动:“有点像,有点像……” 有点像?像谁?像啥?我一头雾水。 电话铃忽然响了。汤总立即拿起手边的话筒“喂”了一声后,抬眸扫了我一 眼。我如坐针毡,站不是不站也不是。无奈只好背过脸去打量墙上的一幅“富贵 牡丹图”。 “……你小子盯得也太紧了吧!讨厌,我刚到公司……臭小子!我就要招男 秘书!气瞎眼我给你买眼药。你他妈的也不照照镜子,有吃有喝有钱花泡妞我都 不管你想啥?……咋了?我眼前的这位就比你帅!长得像城城……你气了白气! 明天我就叫他来上班!”“啪”汤总挂了电话。 我一天都没东西下肚了,这会儿只觉得胃里有东西往上撞。看看汤总,似乎 还余怒未消。她又开始盯我,我感觉那目光简直就是刀片在破我的相,不由得脊 骨直冒凉气儿。 “好了!明儿早上就来上班吧!先试用一个月,薪水嘛……” ……没听清她下面说的啥。我跑到街上心里涌上一种躲出火灾浓烟的感觉, 大口大口地喘气。 路边上有个卖烤红薯的老头,我摸出仅剩的八块六,差不多花了四分之一买 了一块最大的,狼吞虎咽之后才稳住了心神,“叭”地把剩下的那个又涩又苦的 红薯蒂吐到地上骂了一句: “妈的!下午搭车回老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