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别拿你的枪顶着我的头 第五节 别拿你的枪顶着我的头(一) 大米老妈说过狗是改不了吃屎的。 我觉得她这辈子就这句话说得太正确了,简直就是经典。 在孤苦的思念的煎熬中,我更加积极地、全身心地投入到社会中去。 当时,发财心切的人们渐渐发现赌博是一条捷径,于是夜夜麻将声响了起来。 十一脚好赌成性,天天召集赌友在他家发财。从两桌三桌开到七八桌,挤不下 了,又太招眼,因此他就组织我们把赌场开到偏僻的山村里。我们负责站岗放哨, 维持治安,十一脚从每一桌中抽份子,收入很可观的,我的好处费当然也不少了。 赌场里的人要吃饭,要抽烟,钱输光了想找人借。人真是聪明,什么有暴利都 有人干,于是就有卖快餐、卖香烟、卖饮料、放高利贷的,当然烟和饮料比舞厅里 还要贵几倍罗。 可是警察抓的紧啊,赌场被冲了几次后,我们就学乖了,打一枪换一个地方, 今天在这个村,明天去那个屯。 警察也厉害,有线人,在哪都抓得到。我们也不蠢,干脆搬到山上去。在高高 的山冈上设赌场,嘿,真他妈是旷世奇闻,可这是千真万确的。 我们像部队一样,从山脚的小路就开始设岗放风,几百米放一个哨,每人一部 对讲机(那时手机还没出来),从半山腰开始给哨兵加配一副军事望远镜。每个哨 对赌徒都进行严格审查,生面孔的赌徒和卖东西的也要有人介绍才行。 精心的组织使赌场得以长久地维持下去,参赌的人越来越多,卖东西的也是各 行各业都有,比如租桌子櫈子扑克麻将的,卖香烟快餐面条粉条水果羊肉牛肉鸡肉 啤酒什么的,凡是街上有,山上有人需要的都可以买到,放高利贷的更不得了的多。 嘿,你可别说,不少在街上骑人力车的也不干了,随便弄几张塑料櫈上山一条 租一次五块钱,一天也能挣一二百呢,他还骑什么车呵。还有民间标会的会头都把 钱拿到山上放高利贷,一万元一天三百的利息,简直就是杀人不见血呵。 所以那几年,我们这个小县城改名了,叫赌城。有一小半的人都跟赌场有关系, 到后来标会的连本金都收不回那牵连的人更多了,街上的物价也随之猛涨,很多人 一见面就问,哎今早上山了没有? 酒家、舞厅、卡拉OK都忙不过来了,赌徒口袋一时有钱了嘛。我们脱贫致富不 少人,也坑了不少人。这些都是后话。 我和臭脚当然不用放哨,我们是山上的警察,也是带刀侍卫。一有矛盾纠纷我 们就挺身而出,调解不了就开打,打了也白打你能怎么着?所以山上的治安还算可 以,即便有人赌红了眼看人家用麻袋装钱,也不敢放肆。 那时也不知道哪来的钱那么多,真的用麻袋装钱,赌的几乎都是来得快的牌九, 钱一叠老高,一出手就几万到十几万,没法算就用尺量,量不过来就拿称来称。 警察一出动,我们就知道了,有对讲机呀,对讲机信号不好就放双响鞭炮,山 上就迅速组织他们分散开跑,等警察气喘吁吁爬上来最多就抓几个卖水果租桌子什 么的。隔天我们又换了座山。 可警察毕竟就是警察。 有一次,山下的小弟有点麻痹了,把几个生人放上山。其实也难怪,那时赌场 多红火,多的时候山上几万人呢,连附近省份的赌徒都被吸引得连夜包车赶来。那 几个是便衣,赌场正热闹时,突然一批警察从天而降,大家惊叫着四散而逃,满桌 子钞票谁也来不及捡,我正要遁身时冷不防被身边几个便衣扑倒戴上手铐。 我就被关进看守所。 我说我认罚呵,警察说不行,你是组织者,犯法了。 我只好呆在监牢里。牢里几个都认识我,有吃的有抽的都拿来讨好,过得还算 可以,就是臭啊,脏啊,闷啊。 关了几天都没人审我,我就纳闷,他妈的真要判我呀,劳教判刑我都不怕,就 是怕想大米,一想到大米如果知道我被抓了真不知会怎么样,想着就心疼,就有点 后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