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 月收了,风停了,夜走了,天亮了,佟冬醒了,又开始了新的一天。 星期日一整天陆主任没有要车,以前这时候李社就去了微机室。可是今天他要 等小罡。初二的学生是星期六不休息,小罡晚上写作业到很晚。为的是第二天能跟 爸爸一起去培训中心学习微机。李社早晨不想早早地叫醒他,就自己出去散步。 李社走到了街角花园。早晨这里来活动的人很多,他很久没有来了,到处转转。 他看到了初次结识景致的地方,现在已经是人走地空了。那天晚上,神使鬼差地自 己就那样跑回了花园,认识了景致,从此命运就带着他一步步地走到了今天。这期 间只有短短的一年时间,但变化是很多的,张亮车队那里两进两出,他想,也许不 会再有第三次了。其实这话看透了就是觉得也许能再有机会,三进车队。这种模糊 的反复思维也是常人惯有的。实际上是人们在浅层思维里的一种不求深解的想法, 无确定性意义。李社走了过去,思维开始清晰了许多,过去的事情不再过多的去想, 走吧,继续往前走去。走到古旧院门口,犹豫了一下还是走了进去。花园处的前身 是个古宅,文化大革命期间破坏掉了,那是为了破四旧、立四新。现在仅存的古院 只是当初古宅角上的一个小院。当时有几个老人住在里面。拚死护住了这一角院, 到目前已经成了本市里重点保护古迹。现在里面的仍然住着俩位孤寡老人。这俩位 老人当年拚死保护了这院子也死活不愿意搬出这院子。市里有关领导考虑这样的两 个老人住在古旧院里,对该院的保护来说是最可以让人放心了,也就不让他们搬出 来了。现在俩位老人年事已高,都已经七十多岁了,就调来几个年轻人在这里看护 院子和照顾老人,接待来参观者。他们是按点上班拿工资,夜晚轮流值夜班,其他 人回家。院中的花草树木原打算请一个专业园艺师来管理。可是两个老人反对,他 们觉得自己干了一辈子,现在七十多了还不算老,再干十年没问题。老人很自信, 领导只有让他们来管理了。好在力气活还有几个青年人在。 李社走进古旧院,看到两位老人一个摆弄花盆,一个在一边看着。李社跟他们 很熟,打招呼:“刘爷,张爷忙着呢?我过来看看您二老。” 老人看见了他答道:“唉!你小子好久没来了,干什么去了?” 李社说开车呢,看到二老好着呢就放心了。他继续往院里走,看到有两位老人 在看古旧院的花、树。老头绕着一棵古老的汉柏看,然后他假装着严肃的样子招呼 老太太说:“来,来,来,你看这棵树被去年八月的十一级台风刮的扭拧麻花了。” 老太太过来手摸着树身。那树已经老的掉了皮,露出的树身拧着旋向天空方向伸去。 老太太老眼晕花地看着,并喃喃地说:“还真是呢,怎么会刮成这样了,真奇怪。” 老头狡诘地笑起来了。但童心未泯的他并没有说出真情,他往前走了几步,回头招 呼老太太“走了,回家喽。”一前一后老伴俩走出了古旧院。 李社看这有趣的老两口,笑了笑。也走出了古旧院回家去了。 李社走进宿舍院门里,听到有人叫他,便回头一看,原来是邱西应。 李社问:“应子,什么事?” 邱西应说:“好久没见到你了。听说你开小车了,这可是比开大车轻快多了。 李社,你们夫妻真能干,佟冬的服装店干的也不错,大伙都那么说。” 李社说“事情不都是逼出来的吗,你们俩口子总还有一个拿工资的有保障。我 们俩不拼命干怎么办哪。” 邱西应说:“李社,不知道你这个星期有没有空闲时间,想请你帮个忙行不行?” 李社说:“干什么事?我看看,如果能帮你那还用说,肯定帮。” 邱西应说:“我有一批化工原料,是试用品。我想近日用卡车运到省城郊区七 里埠的化工厂去,请您开车压趟货。另外用您的车捎带一箱民间工艺品去省城市里 一个个体老板那儿。您看您什么时候有空帮个忙跑一趟。油钱,饭钱我付。报酬不 多三百元,就算帮我个忙好了。” 李社说;“行!帮你这个忙。不过得等到下个星期天,平常离不开,干司机不 好随便请假,就连星期天也说不准有事呢。” 邱西应说:“谢谢您。我等你的信儿,星期六或星期天你若是有时间,尽量提 前通知我。” 俩人说定了,就各自回家了。 李社本来是想说下星期天才能有时间,邱西应就会等不了这么长时间,她等不 了就会另外找人,这事就算脱掉了。 而邱西应这里还是一心想让李社去。她想用李社的最大好处,是今后如果再有 事,随时可以找他,因为是邻居、熟人,用一回就此启动了这个关系。但是,邱西 应并没有打算等到星期天。如果等到星期天还有整整一周时间,那怎么行啊。她心 头一动,计上心来。打算明天星期一就去联系货车,争取星期二出发。 晚上,酒席散场,李社把陆主任送回家。看了看表,已经九点半了,就没有去 微机室,直接来到肖教员家里。肖教员的妻子是本市师范学院的教师,所以他们住 在该校宿舍里,三室一厅。肖教员把微机按放在一间用做书房的屋里。 这一晚上,李社收获不小。肖教员正在因特网上看着电子邮件。他看李社来了, 并对网上信息十分感兴趣,就来了精神。一一打开各网站,并有问必答解释给李社 听。还让李社看了他在雅虎上的登录网址:中国岗山旅游资源。他说,登录成功后 就有来自世界各地不少人士访问他。住省城的一个朋友深夜来电话说,他在第四天 的排行榜名列第三,朋友比他还要兴奋呢。 今晚李社在国际互联网上的惊讶何止看到听到肖教员的一个网址,他感到互联 网真神奇。一下子将全人类的联系和互为了解方便起来。互通信息和谈话,使地球 似乎变小了许多。李社看到肖教员只需要将灵巧的鼠标稍稍移动,或手指在键盘上 弹跳,他就与地球某遥远处的人联系上了。肖教员右手上方放着一块小板,一只笔 斜插在小圆柱形笔架上,上面写着汉王笔98 ',李社就问肖教员什么是汉王笔, 肖教员说是一种输入法。 李社说:“除了五笔字型和拼音输入法还有别的输入法吗?这汉王笔输法是怎 样输入的?” 肖教员于是演示给他看。只是大约写十几个字就错一至二个字。而且不如用五 笔字型快。肖教员于是说,用常了它就会熟悉你的字,确认就准确了。但如果写长 的东西或要快速出字,还是五笔字型方便得多。汉王笔好处是不用费事学,写字就 行了。 肖教员说,除此之外,还有语音输入法。他装置了语音输入,演示给李社看, 并让李社试一试。汉王笔输入时十个字李社写下来电脑能识出五六个,现在语音输 入更确认不多。李社不太会说普通话,说起来别扭,总是听到电脑说:“你声音太 高了。”“你说的不准确。”看起来这种输入法除非李社练好普通话,并专用一个 装置使它只确认李社一个人的声音才能使用。李社无可奈何地摇着头说:“不行, 这法不行。” 天已经很晚了,李社一次次地说走,但他还是舍不得走。肖教员关掉互联网, 给李社戴上他刚买来的高档立体耳机。这使李社继景致让他听《神秘园》之后第二 次听到这么美的音乐。 因为李社平时几乎没有听过音乐,特别是西洋音乐,偶尔听到,就会兴奋不已。 加之现代的配器效果很容易让人受到感染。于是,李社又到了如醉如痴的境地。 跟上次所不同的是,这次听的都是古典精品。听过了莫扎特交响乐作品第四十 号,巴赫的《勃兰登堡协奏曲》,就响起了贝多芬的《第五交响曲》。这首曲子李 社有些印象,但想不起来在哪里听过。并隐约记得老师讲过它叫《命运交响曲》。 乐曲悲壮的声音、强劲的节奏使人振奋不已。最后是贝多芬的《致爱丽丝》清脆的 钢琴声如流水般清晰透爽,使李社想起了唐玲家的那幅油画,由那幅柯罗的《孟特 芳丹的回忆》又想到了唐玲。也许唐玲就在无字无形的音乐叙述的境地活着呢。 当肖教员把李社送出楼门口,院里已经看不到一个人了。李社低声对肖教员说: “对不起耽误你这么长时间,可是,我还是想提最后一个问题。”李社的眼睛在无 人看到的黑夜中渴望着,让肖教员感到这位比自己年长的司机,怀揣着十分强烈寻 求现代知识的愿望,得不到回答,他是不会走掉的。于是他说:“你问吧。” 李社问:“我想问有关雅虎的情况。雅虎是谁发明创建的,这个雅虎一词是什 么含义?” 肖教员很实在地说:“我知道的不多。雅虎是世界相当著名的搜索引擎,除此 之外还有很多家搜索引擎如搜狐、怪兽、香港的悠悠、台湾的哇噻、番薯藤等等。 雅虎的规模很大,只在美国的硅谷就有一千多人,许多国家都有雅虎包括中文雅虎。 是杨志远等人创建,所以人们称杨志远是雅虎领袖。据杨志远说,他们最先创立搜 索引擎的时候是无意的,只是搞着玩。就象中国一句老话说的歪打正着。雅虎在词 典上的意思是指没有能力的人。我想这个含义已经无关紧要。因特网目前被称之为 第四媒体。这第四媒体和前三个媒体可不同,是高速的,世界性更强的。国际互联 网的出现人类进入了高速进程的发达时期。” 李社听的十分认真这时插话说:“可是,高科技的东西太昂贵。在咱们这样的 小城市,能够接触到的真是太少了。能入网的恐怕也是屈指可数。” 肖教员说:“不用急,电脑发展的快,更新也非常之快。现在上网的费用太高 了。我被聘培训中心是讲好的,以上网为条件的。现在,在咱们这个城市里个人自 费上网的真是非常少。你有空到我这里来。” 李社听了肖教员最后一句话十分高兴,但嘴里却说:“那太打搅您了。今晚, 我在你这里学到不少东西,说声谢谢,你可别觉得我俗气。” 李社笑了,肖教员也笑了。这使没有月亮的深夜柔和了许多。 李社赶回家里,简单洗了洗,到卧室里轻轻推了推佟冬:“佟冬,佟冬醒一醒。 他想把今晚了解到的告诉她。 佟冬睡的正香,被他推醒很不高兴。她眼也不睁说:“什么事明天再说吧。睡 觉,睡觉。” 李社只好睡下了。他回想了今晚上在肖教员家里了解到的事情,还是有些兴奋。 不一会儿他也渐渐睡着了。 早晨天刚刚亮,就有人敲门。李社说:“这是谁呀,这么早就敲门。我昨夜睡 的晚,佟冬,你去开门吧。” 佟冬也不动说:“找你的,肯定是邱西应,她昨晚跑来两趟,看你在家没有, 说有急事,你快起来,去开门吧。” 李社已经起来了。打开门一看果然是邱西应。 邱西应没等进来急忙说:“李社,可找到你了。” 李社说:“什么事,这么着急?” 邱西应说:“还是去省城运货的事。”她走到沙发前坐下。 佟冬走了出来打招呼:“应子,这么早呀!” 邱西应抱歉地说:“对不起,佟姐,一大早吵醒你们了。” 佟冬走进洗漱间。 李社问:“不是说好,星期天再说吗?怎么今天又这么急了?” 邱西应说:“李社你听我说。省城那边催着要货,很急,没有办法,这边送货 的车也定了。只等请到你帮忙押一趟车了。” 李社认真起来:“工作时间怎么行。单位领导有事用车找不到我那怎么办?不 行,不行,决不行。” 邱西应肯求说:“唉呀,李社,叫你声李大哥了,请个假试一试吗?” 李社有些生气地说:“如果单位领导不同意,你就是叫大哥也没有用。” 邱西应双手作揖:“帮帮忙吧,不到万不得已我也不会这样急着找您,我知道 您忙呀。” 李社只好说:“好吧,我去请假看看行不行。不行,我也没有办法。不过要等 到八点以后,办公室才会来人。八点半之后你给我打个电话。” 邱西应一听高兴了:“行!再晚点给你打也行。我现在先去看看货装好了没有。” 李社写好了电话号码递给她,送她出门。他打了个呵欠,伸了伸懒腰,准备再 去睡一会儿。心说,这个应子,真难缠。 佟冬出来问:“怎么人走了?什么事这么急?” 李社说:“邱西应想让我帮忙往省城押趟货。我推到星期天,以为她等不急就 会找别人。没想到她又改到今天,还硬要我去。” 佟冬有些着急地说:“你答应了?工作时间怎么去?请假值得吗?再说应子这 人忽东忽西的。拉的什么货你知道吗?” “化工原料。她一个劲的求我,不答应也没办法。不过我也对她说了,领导如 果不同意我也去不了。跑这一趟从钱上说不值得,邻居之间帮个忙吧。省城这么近, 能有什么钱挣,又是去押车。”李社无奈地说。 “应子非要你去,一定在省城市里还有别的事要跑,想用你的轿车,不然这么 近又是白天干吗非要你去押车。” “不错。”李社说:“她说过还有个事在市里,也是送点什么货,其他可能没 什么事了。” 佟冬听了有些反感,转身回厨房了。 李社回到床上躺下,又睡起来。 有时候事情就是那么巧,李社满认为请不下假来。可是偏偏有人对他说,上午 陆主任不来上班了,他家有事。李社就连假也没请,给邱西应打了电话,就溜掉了。 陪着邱西应和她的两大车货去了省城。 李社原以为,办完事就往回赶,顶多下午三、四点就回来了,单位神不知鬼不 觉。没想到邱西应事真多,这事那事的一耽误,天都黑了下来,还没往回走。拉货 的车先回去了,只有李社陪着邱西应在市里跑。俩人都饿了,在路边一个小饭店匆 匆吃过饭,才往回赶。到家已经是十点了。 李社一回到家赶忙看传呼机。发现从下午两点单位就呼他,一直到晚上呼了三、 四次。心想,坏了。一定是陆主任找他用车,不然怎么这么多次呼他。他想,豁出 去了,也只好豁出去了,等着明天挨批吧。 太晚了,他没去微机室,就洗洗,睡下了,还真有点累。 佟冬在一边熨衣服,她得把这些衣服熨好明天挂到店里去,嘴里不停地给李社 说着话。 她说:“怎么样,我没说错吧,应子在市里事不少,对不对,不然不会这么晚 才回来。” 李社说:“你说对了,东跑,西跑的没个完,也不知道她干了多少买卖。挣了 多少钱。今后这样的事还是少找我好。” 佟冬熨完衣服,洗漱完,上床后问李社:“喂,睡着了?” 李社说:“没有。”佟冬问他:“如果我去省城进服装,要用你的车,你肯为 我请假吗?” 李社一听反问说:“怎么了?吃的什么醋呀,这是两码事。” 佟冬不高兴地说:“怎么两码事,别说你抽空帮我进货了,就连我小店开业, 你都没去帮一点忙。看来我还不如邻居。” 李社说:“你这话说那去了。你怎么变的这么斤斤计较。你和我是夫妻,没距 离,不客气。跟应子是邻居有个客情在里头,互相帮忙也应该。” 佟冬仍然在算她的那本“帐”越算越生气,语气也快起来:“你帮我的忙也应 该,可你没帮过我,却在帮别人。” 李社也有理地说:“你也没说过让我帮忙。你也象应子那样求我帮忙,我还能 说不帮。” 佟冬更有理说:“既然你我是夫妻,我不说,你也该知道我什么时候需要帮忙。 不求你是怕耽误你。如果这是错误,今后我就求你每周一趟,帮我去进货。” 李社一听急了,坐了起来说:“你岂有此理,这是公家的车,我每周给你去进 货,要问陆主任答应不答应。这是不可能的事,连问也用不着问。你是不是真变成 个典型的小商贩了,思想狭隘、心胸窄。就帮邻居这么一次,你就这么受不了。” 佟冬越听越气:“小商贩怎么了,这才刚开始呢,说不定我会一辈子是小商小 贩。你现在就看不起我了?别忘了,你就是小罡奶奶做小商小贩养大的。” 李社一听谈到他妈,就想撤下阵来,他说:“好了,不吵了。这样吵下去,也 吵不出什么好结果来,我累了,要睡觉。” 他伸手关了灯。心想,佟冬越来越没劲,还想一辈子干小商小贩。你出身再好, 父母再有学问,自己不上进也白搭。现在高科技时代,人和社会发展变化这么大, 如果不努力往高层次上奔,就会越来越落后。还想一辈子做小生意,做小商小贩, 真要命。 佟冬被李社气的也睡不着。心里的怨屈仍然让她感到不平衡,觉得李社有些欺 负人。多年来,自己在任何时候都没有得到过他多少支持和帮助。相反,自己尽量 体贴他,迁就他。现在看来对于男人过多体贴和迁就也许就是错误的。很多人都说 你对男人太好就会越让你伤心,也许是真的。佟冬过去不会想这些,因为她觉得生 活的平静在于一方谦让,不然就不会平静,老去衡量一些事情,就越找不到平衡。 可是今天她才说了几句,李社就这么一点也不容她多嘴,她当然生气,就翻腾起这 些问题的联想来。不过,她又想,也就这么一次,说说算了,还能不屈不挠地跟他 吵个没完,那也没什么意思。 翻来复去佟冬还是睡不着。她开始找李社瞧不起她的原因,她想起下岗以来, 她无论干什么,李社都不是很赞成。也许因为他母亲干了一辈子小买卖他才会对此 反感吧。还是因为他觉得人应该起步更高一些才行。可是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存境 遇,不是想高就能高的。女人尤其是这样,所以当前小商小贩女人多。自己有多大 能力,就干多大活,这才叫实际。也许什么都不干的人,真有做太太的命,可我佟 冬没有。其实,在当今又有谁真在安心做太太呢,这个时代不允许。这是个竞争的 时代,女人不排除在外。 佟冬也想到李社到微机培训中心之后,接触的人,层次高了一些。电脑这种高 科技产物,也使人迅速提高认识,改变原来的思维与心理状况,在此一点上,佟冬 是一窍不通。她常常看到小罡与李社在那里讨论一些微机方面的事情。父子俩人兴 趣很浓。但一点也引不起自己的兴趣,她想到的是每天为小罡做早饭、中饭和晚饭, 怎样简单调剂一下,吃的带的都要弄好。家要理好,生意要尽力经营,周边关系还 要搞好,就这样。在这个阶层里,环境里这不就是安份和勤奋吗。她一直很努力, 很认真,对身边的事没有想那么多,所以一直很坦然。唐玲的事对她触动很大,但 她还是照自己的方式走着自己的路。如果这样下去也是错了,那她也没有什么办法。 她想不出什么更好的做法,最后对自己说“去他的,管他呢。就这样干下去。 睡觉。” 她又很安然地放松心情睡着了。 早晨,一上班,李社走进办公室,给办公室每个人打过招呼,就坐下来看报纸。 一会儿,陆主任来了。看到李社也没说什么,坐到自己的椅子上。李珊珊马上把陆 主任杯子里沏上茶。小李偷眼看了一下陆主任,那严肃的有些往下拉长的脸,转过 身又看了看李社,李社假装很不在乎的样子,在那里翻报纸。 可是这安静的状况不能持续下去,几分钟后。陆主任就厉声叫喊起来:“李社, 你别在那里装没事一样,你昨天干什么去了?”看李社没理他,接着说:“看你人 模人样的,年纪也不小了……” 李社不耐烦地打断了他:“好了,好了,说什么人样年纪的,扯那些不相干干 什么。有什么事就论什么事好了。” 陆主任提高声音说:“怎么,你还觉得我罗嗦了。昨天找了你整整一下午,培 训中心有事你不管。不请假,不打招呼,擅自开车外出,你知道不知道合约上是怎 么写的,不准擅自开车外出,有事请假。违犯合约要扣你的工资,知道吗。你耽误 公事这月奖金也应该扣掉。下不为例,否则,你给我走人。” 李社看他把话讲的差不多了,说:“陆主任,我不是想擅自用车和随便想怎么 样就怎么样。我来跟你请假,你不在,小李他们说你家有事不来上班了。我就去给 朋友帮了一个忙,我也没想到耽误这么长时间。好了,不说了。这事就您这么果断 处理了,也没有必要解释什么了。我不是不服,而是怕今后稍不留意,又惹您生气, 您我的面子在大家面前都不好看。所以我提议从重处理,开除得了,反正我一个临 时工,来去由你。” 其实陆主任没有让李社走的意思,而李社也没想走。他虽然对陆主任早有反感, 却不想离开培训中心。别说是他为了这份工作而忍痛割爱离开了车队,就单是学微 机这样好的条件他也舍不得离开。只是说着说着就把话说到了绝处。这大概跟陆主 任一下子就讲到如何处罚他有关。 老陆也吃了一惊,心说,这小子。嘴却说:“李社,我可没说让你走,是你自 己提出的。当初你丢掉长运的活来开小车,才干了没几天就这样放弃了,你真的就 这样想走?” 李社说:“不是我真想走,是一不小心让您生了气,还不问情由说罚就罚,是 您说的再不小心就走人。开除我是件极容易的事,等着让您开除,不如自己走人还 有点面子。” 陆佯装更气了:“知道要面子,就别再犯这样的错误。” 两人绕来绕去谁也不认自己的过错,不说缓和的话,又都不真的想分手。他们 俩人又你来我往的吵了一会儿,最后还是李社让了步。 李社说:“这次是我耽误了事,是我不对,今后注意,行了吧。” 陆主任缓了口气:“这就对了,有错就最好承认。” “罚你也罚了,训你也训了,别没完没了的。”李社拗着脾气说。 陆主任还是说:“犯了错,别嘴硬,懂不懂。错了改过才是好同志。” 李社烦了:“行了,您是领导,听你的,可也别总是得理不让人,好不好。又 都不是小孩子了,干吗呢。” 李社站起来走了出去,心里烦着呢。 虽然两人这样闹了一出,到了发工资的时候,工资和奖金并没有少李社的一个 子。李社乐了,心里说,嘿,老陆这人处事还真不错,打了不罚。 李社来到陆主任背后叫了声:“陆主任,谢谢了。” 陆主任头没抬说:“你小子,以后还得注意点,下次可就没有初犯这么客气了。” 李社一弓腰:“知道了,要不中午拿这奖金请你搓一顿。” 陆主任抬起头来看了看李社那样,并没有笑模样:“算了。” 李社回到家里,心情很快活。他中午一般不回来,今天他想去学校门口等小罡 一起去快餐店吃一顿。看着时间差不多了,就去接小罡。 小罡对他说,可是妈妈还不知道呢。 李社说,最近爸爸心情不好,总是跟小罡妈妈吵架,现在想叫他和他妈一起去 快餐吃顿饭。 可是,佟冬说店里走不开,不想去。还是他们父子俩人去吃了。 晚上,李社回家后对佟冬讲了陆主任这人还真不错。看,他拿出工资奖金放到 佟冬面前。对佟冬说:“一个子也没扣,我还以为都扣光了呢。当初,陆主任生那 么大的气,大叫扣工资,扣奖金的,还说再犯走人。可是,他还真原谅了我。其实 他这一手比扣还灵,我不会做对不起他的事,不会再犯这种错了。” 佟冬来了一句:“说到就应该做到。” 李社紧接上一句:“当然。” 今天李社高兴,话就多起来。他不顾佟冬在算帐,就说:“佟冬,你知道邱西 应去省城还干什么了?” 佟冬说:“你不说,我怎么知道。不过我早猜着,她做了什么事不让你告诉我。” 李社说:“你是怎么猜着的。” 佟冬放下手里的帐本说:“你回来总是埋怨说跑东跑西耽误了时间,可就没有 说干什么去了。我想这里边一定有什么鬼吧。” 李社没回答她,却说:“其实跟你说了也无妨碍,应子又去了她表叔家。” 佟冬吃惊地说:“怎么她又去了她表叔家?她这人怎么这样,脸皮真厚,没志气。” 李社往后一靠说:“你想呀,好不容易有一个在省里当官的亲戚,就这样不来 往了,她能甘心吗?应子那天用心良苦地为她表叔买礼物,让我做参谋,足足买了 千多元的东西,有精装的五粮液,两瓶就将近一千元。还买了一些其它的东西,什 么冬虫夏草、壮骨粉之类的。应子她何苦呢,她用我的车也是想装装门面。” 佟冬侧面看着他问,就象在听故事:“后来呢?她去了表叔家,怎么样了?” “嘿,别提了。俗话说:不打送礼的,本来她表婶也不好说什么,坐了一会儿, 就把她送了出来。我一直在外面等着,看到她表婶送出来就发动了车。真没有想到, 事情就那么巧,她表弟回来了。那小子一看见应子,就一把揪住应子的胳膊,往屋 里拉。说,“别走,我有话给你说。应子信了又随他往屋里走。没想那家伙转身出 来,把礼物扔给应子,应子傻了,抱着东西呆在那里。她表婶还没反应过来,她儿 子就上来,打开车门把应子往车里塞,嘴里说,拿着你的东西,快走,以后别再来。 记住别再来。滚!就这样,我开动车子,应子一直在哭。我也不知道怎么劝她好,没 说什么。等她哭够了,就恼羞成怒地骂了起来,还说今后谁要再上这个王八蛋家里, 谁就不是人。 佟冬听了之后说:“她真是自找难堪,上次已经出了那种事,干吗还要攀这门 亲戚,离了他们还不能过了吗,真是的。” “后来应子平静下来,说她表婶说,儿子离婚后一直很烦恼,孙子也没有了。 好在她老头在职,肯帮忙介绍对象的人不少。但她儿子很反感一律拒绝,根本不想 谈。这个家一直没有快活起来。她估计着儿子就要下班了,就催应子快走,但还是 撞上了。真是象老百姓说的,是你的不求就会有,不是你的求也求不来。” 说完佟冬开始继续算她的帐。李社起身到外屋打开了电视。佟冬听见他开电视 叫道:“半夜了你还看电视,你知道几点了,都快十一点了。” 李社也不听她的,只管在那里换台,好长一段时间没有看电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