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下太郎 武大拖着侏儒突突前行,把贾凤柳远远地落在后面,不几步赶回香春院。 香春院掌柜的正拎着一只马桶想要出门,见武大领着个脏兮兮的侏儒回来,慌 忙避在门边打个哈哈道:“武员外,这么快就回来了?呦!这位小哥哪里来的?” “是俺兄弟武二郎!”武大闷声应道,说罢拉着侏儒侧身挤进院儿里。 见武大面有愠色,掌柜不明就里,手一松,“哗啦!”倒出一节屎块儿来。 武大倒头一看,狠狠剜了掌柜一眼,把脚一跺“扑”地啐了一口。 掌柜心下一惊,慌忙吐个舌头飞身折回屋里,忐忑着顺窗户偷偷往外观瞧。 贾凤柳立在当院,摆着手帕朝武大摇摇,哪见大郎有所反应?只看见一个圆圆 的脊梁,犹如一只站着的乌龟,摇摇摆摆悠忽不见。贾凤柳心中怅然若失,皱起柳 眉摆上楼去。 树上一只乌鸦朝着贾凤柳“呱呱”叫了两声,这一叫不打紧,口中好大一块肥 肉飘落半空。一只饿狗象是等了很久,见此光景,刺斜里跳将起来,“啪”地接在 口里,箭一般窜出门去。 贾凤柳瞥一眼乌鸦,尖声骂道:“活该!看你还敢笑话本姑娘!” 袁旺车蛋见武大回来,慌忙上前见礼,武大摆摆手道:“不必罗唣啦!方才在 外面拣了一位兄弟,你二人快去给他洗洗,呆回儿我要与他说话。” 待洗得干净,车蛋领进侏儒。这侏儒宛如一只脱了毛的公鸡,红着身子杵在当 地,武大连忙招呼袁旺道:“旺儿,赶紧给他换上俺的衣裳!” 待换上武大的干衣,那侏儒倒有七分人样,除了脑袋大点儿,模样也还算得清 秀。大郎不禁笑了:“哈哈,俺的衣裳再剪去几寸,倒象是专门给你做的。我来问 你,你家住哪里?怎么流落在这里?” 侏儒眼瞅着武大,扑簌簌流着眼泪,手指着东方,哑着嗓子唧唧呱呱絮叨不休。 车蛋朝袁旺丢个眼色,轻声道:“袁哥,你看这俩人象不象鸡跟鸭子说话?” 袁旺把嘴一撇道:“象极了!” “象个哑巴?”武大闻声转身问道,车蛋摇摇头:“什么哑巴!哑巴还能听得 见声音?” “对呀,”袁旺道,“这人一进门就显得伶伶俐俐,哪里象个哑巴?” “这位小哥莫不是异域人氏?”武大自言自语,摸着下巴在屋里转起圈儿来。 转着转着头脑猛然一晕,那块屎橛子又在眼前晃动,武大蓦然感觉一阵恶心, 哇地涌上一口浓痰。 侏儒闻声打了一个哆嗦,可怜巴巴瞅着武大,很是有些莫名其妙。大郎鸡着脖 颈咽回痰去,吧唧吧唧嘴儿,心中越发地怜悯起来:“罢了!”伸手拉过侏儒, “兄弟,不管你是什么来历,暂且就留在这里与哥哥一起过活吧,好歹也算是有个 去处了。” 车蛋一旁道:“东家,一起过活倒不打紧,可这位兄弟怎么称呼呢?没有名字 忒不方便。” “这有什么难的!东家,你是在哪里拣的这位小哥?”袁旺接口问道。 武大不解,茫然看着袁旺道:“湖边的一棵柳树旁边,怎么?” “这不就结了,既然是在柳树下拣的那就叫他柳下吧。”袁旺一拍大腿叫道。 武大点点头又摇了摇头:“柳下?柳下可当做他的姓氏,没有名号还是不妥… …兄弟,我来问你,你在家排行第几?” 这番话侏儒似乎是听懂了,伸出一根指头叫道:“哈依,哈依!” “哦,原来你跟俺一样——也行大,那也叫大郎吧!”武大忍不住笑了。 车蛋急忙拦阻:“取这名字岂不是冲了东家的名讳!他既然行大,干脆叫他太 郎吧。” “柳下太郎?好清爽的名字!好,就这么定了!”武大大笑起来。 香春院掌柜正在瞪眼往这边瞅着,听见这声吆喝,以为是武大为屎橛子的事儿 要找他理论,心头猛地一怵,一头撞在窗棂上,眼前火花一闪“哎哟”一声缩回脑 袋。 柳下太郎抹去眼泪,逐次拉扯着三人,连声欢呼:“幺西!幺西!”末了,倚 在墙角,嘴里咿里哇啦兀自叨念个不休,一时间唾沫横飞,前襟很快湿了一大片… … 大郎满怀怜惜地看着柳下,恨不得一口把他吞下肚去。车蛋见了心中不免有些 嫉妒,扯扯袁旺衣袖,轻声道:“袁哥,看见东家的眼神了吗?据说,王八下完了 蛋就是这样看它的后代呢。” “闭嘴!你怎么能说这种话呢?那是看王八蛋吗?那是看鳖蛋!” “嘿嘿,那还不是一样?扯鸡巴蛋嘛!”车蛋说完了,正好看见柳下拽了拽自 己的裤裆。 柳下站在旁边闷了一阵,突然拉着武大咦里哇啦地说了一通。 武大不解:“兄弟,你这是说了些什么?” 车蛋道:“东家,你没见他直抠屁股吗?莫不是这位兄弟要拉屎?” “幺西,幺西。”柳下似乎是听懂了车蛋的话,抱着车蛋的大腿连声嚷道, “拉拉拉,拉拉拉……西西西……拉拉拉……西西西……拉拉西西……拉西……屎!” 一阵浓烈的口臭熏得车蛋紧紧捂住了鼻子:“好臭喔……这小子真奇怪,放屁 从嘴巴里放!看样子是真憋不住了……臭死人啦!走,我领你到外面拉去。” 车蛋前脚进门,柳下后脚就跟了进来,袁旺笑道:“哈哈,这兄弟拉得挺痛快, 是个爽快人哟。” 柳下进门便奔了墙角的脸盆,哗啦哗啦地洗起手来,武大满意地说道:“看看, 看看,咱这兄弟还很讲卫生呢,上完了大便还知道洗洗手,真讲究。” “讲究什么?真讲究就应该把他那张臭嘴也漱漱。”车蛋撇撇嘴道。 得了这么个“秀气”的伙计做伴儿,武大满心欢喜,探身抱起柳下按在腿上, 转身吩咐车蛋道:“蛋儿也别太高兴了……你去炊饼店把侯掌柜叫来,一起聚个餐, 权算是为咱这兄弟补补身子。” 高兴?俺高兴个屁!车蛋好不乐意的去了炊饼店。 不一时候得福来到,众人欢聚一堂,在香春院设宴欢庆。 -------- 起点中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