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 春末时分,人们都换上了薄毛衣,天气开始转暖,甚至有些燥热,我换到了柜 台上,卖些家电百货。紫绢的公司离我们店不远,中午吃饭时我们常出去溜一圈。 紫绢的GRE 已经考过,正忙着和加州一所工科大学联系,那些日子里我的病也好了 大半,夜里下班也跟着她学点作菜的工夫,后来家里人常说我的手艺不错,其实也 就是回锅肉和炒油菜还勉强及格,也是跟她学的。骆驼五月中到家里来过一次,带 了个女孩,叫艾铃的,以前就见过,只没想到他们两会凑到了一块。我无意中问起 宝宝,骆驼说早分手了。我一笑。他们俩的结局早在一年前我就料到,那些绕来绕 去的东西根本就谈不上爱情,这点我和老于早看见所以都觉得那次饭局很虚伪。骆 驼叹息着说那时也就你们俩还清醒着。宝宝的消息后来断续也还听到,听说是跟了 个混混,最后一次见到是在一家小医院里,浓妆艳抹的正排队打胎。关于她的堕落, 大多数人认定是坏在了我的手中,但我却很难有些同情。也许是鄙视生活的弱者, 也许是天性中独裁者式的冷血。喝到兴头上时我问起骆驼乐队的事,令我吃惊的是 他和我的想法不约而同,也是那套环境改变论。我在后来一次和老于的聚会中说起 这事,老于说现在算明白了,第一是生存,第二才是生活,我说只是别又走了极端 变成了床和粮食,都笑了起来。 秋天到时,又是一个新的学期,开学前些日子我辞退了店里的工作,紫绢终于 和加州那边谈妥,我送她去了机场,在机场里她对我说:“那个时候,你的确有些 过分了啊。”我知道她在说宝宝,又想起她骂我是独裁者,我笑着吻了她,那是我 第一次吻她,我们都有些呆,但很快又恢复了常态,因为这本来是很正常的事,只 是我们各自的过去和情感拖延了时间而已。我推了她一把看着她消失在关卡的另一 边。回到城南的寓所,我整理了一下,该收拾的已经收拾过了,我把钥匙交给了房 东太太,谢谢她一年多的照顾,之后一个人去了我和紫绢常去的那家酒吧,坐在里 面听了会音乐,想起我们俩同居一年多竟从未有过肉体上的接触不觉笑了出来。在 那一刻,我知道紫绢在我的生命中占据了不可替换的地位,我庆幸自己找到了这样 一个好女孩。夜里八点过我走出“燃情岁月”的大门,回头望了一眼夜风中闪烁不 定的招牌,那一瞬间我觉得自己又活了过来,甚至比以前更鲜活。 那天是八月二十七,我送紫绢上了飞机,临别时我吻了她,而前一刻她还在抱 怨我对另一个女孩的态度象个独裁者。 -------- 黄金书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