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您一束康乃馨 那天上午,独自在街上走,远远地,就看到敏和她的朋友。每人一束烂熳的花 儿,和着脸上温馨的笑。彼此走近,聊了几句,才知今天是母亲节。“没买礼物送 给母亲吗?”我笑着摇摇头:“母亲在乡下……她不知世上有母亲节。对母亲来说, 这只是个平常的日子”。“不知道才要给她一个惊喜嘛!”敏说。渐行渐远,这句 话却在心头挥之不去。是啊,为什么不给母亲一个惊喜呢?以前求学时花着母亲的 血汗钱,不买礼物情有可原。可如今自己已工作两年了还不能让母亲享有属于自己 的节日,我感到汗颜。“趁父母有生之年,儿女要学会表达自己对他们的爱。”很 久前看过的一句话突然回响在耳边。我想起了电影“勇敢者的游戏”中的那位少年: 为什么要等到沧海桑田,才能学会对父母说:“我爱你们”呢? 我心中突然涌起一股强烈的冲动:我要给母亲一个惊喜,我要告诉她我爱她。 跑到商场给母亲买了一件外衣,又到花店买了一大束康乃馨,我乘车返回老家…… 故乡距我工作的城市不远。一个小时后,我回到了老家。 母亲正在厨房择菜。站在母亲身后,第一次,我发现母亲头发中竟已有许多白 发。“妈。”我鼻子有些发酸。母亲回过头来,见到我,一愣,瞬间满面欢容: “回来了……咋不先打个电话来呢?妈好去买菜。”“妈……”我想告诉母亲: “我爱你。”可憋了半天终于没有说出来。“这是送给您的。”我把外衣和鲜花递 给母亲。“这花儿……”妈很惊讶。我说是呀,花儿也是送给您的,今天是母亲节。 “啥母亲节?”我说:“母亲节就是全世界所有母亲的节日,在每年五月的第二个 星期日。城里人都过呢!”“唉,你这孩子,回来就回来呗,还买啥礼物。”可我 看得出来,妈很高兴。她忙站起来洗了洗手,把花儿接过来看了又看,说,真是好 看,好看……父亲下班回来,母亲又把花儿拿给父亲看,说,儿子说今个是母亲节, 还给我买束花儿呢! 那天晚上,母亲和父亲聊了半夜;辗转反侧,好久才传来鼾声。 第二天,母亲的眼圈红红的。父亲说,你妈一夜没睡好觉。说活了大半辈子, 还是第一次收到鲜花呢!我和父亲打趣儿:“爸,你当年追妈时难道没送?”爸和 妈都忍不住笑了。妈说:“我嫁给你爸那阵儿,你家就只有几间破草屋。你爸刚工 作不久,每月九块钱工资。办喜事时借了人家二十多块钱,好几年才还清,哪有钱 买花呢!再说,乡下谁懂这个。”父亲也在边上尴尬地笑。吃早饭时,母亲突然问 我:“那束花多少钱?”我实话实说:“五十八。” 母亲伸出的筷子在空中定了格。 “多少?”“五十八呀。”“唉呀,你这孩子!”母亲“啪”地一声把筷子放了下 来:“我以为可值个十块八块的。竟要五十八块――够我和你爸做身衣裳的呢!” 我说:“妈,现在咱家境也好起来了。五十八也没什么呀。”“再好也不能乱花嘛! 你买衣服妈不怪你。你们兄妹仨个都工作了,妈和你爸也该享受享受,可这花儿…… 五十八块,好看是好看可又不能当饭吃,买它干啥?”我说儿媳妇好看也不能当饭 吃,你又干嘛非逼我娶个漂亮的?母亲忍不住乐了:“那不一样……我儿子漂亮媳 妇也要漂亮才配得上嘛。哪象你妈,整天和土坷垃打交道,和花儿不配嘛。”我说: “谁说不配?在儿女心中妈妈永远是最美的。以前我们兄妹三个上学,负担很重。 爸在学校工资不高,不就是您累死累活一人侍弄十几亩地才把我们培养出来。没有 您就没有我们的今天……康乃馨代表亲情和温馨,也代表儿子对您的祝福。妈,其 实我好想对您说:我爱你!”母亲的眼圈红了,父亲也转过头去;那一刻,我的泪 几乎夺眶而出…… 我深深地爱着母亲。尽管我知道,相对于母亲对我们的爱,这只是水滴之于大 海。 临行时,母亲送我。我已经坐上了车,母亲仍拉着我的手,一遍遍地嘱咐我: “……下回再什么节,千万别买花了……太贵。”风儿吹起母亲的花白的头发,我 发现,母亲真的老了。我点点头,心中百感交集。 明年母亲节,我还要送给母亲一束花。更大更美的一束花。不过我要告诉母亲: 鲜花大降价了!这么一大束,只要七八块钱。――不知善良的母亲,又会不会相信 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