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节:绿珠弄笛图(11) 叶常青指指那蔫蔫的少年和另一个娃娃脸儿的少年向柳慕白介绍道:“这是 小儿茂久和伙计天顺,今后就由他俩来侍候柳兄吧!”接着对两个年轻人道: “这位柳先生今后就在咱们‘香鱼轩’落脚歇马,你们赶紧收拾一下西厢客房, 一会儿安顿柳先生歇息。你二人从今天起就与柳先生做伴儿,捎带着照顾好柳先 生,听清楚了吗?” 茂久和天顺朝柳慕白一点头,茂久仍旧蔫蔫的没言语,天顺爽快地答应道: “柳叔柳先生,往后您老就? 好吧!我和茂久准会让您满意的。”说完二人张罗 着为柳慕白收拾住房去了。 “香鱼轩”为四进四出的院落。临街的是一溜十二间三层楼铺面门市,三楼 以字画类为主,二楼以珠宝玉器为主,一楼以经营瓷器铜器为主兼接待来客。院 落最后面一排十二间住着马夫、车夫、看家护院的更夫等人,另外饲养骡马,停 放车辆。中间第三排是叶常青与家人的住所及书房、茶房和内眷餐厅等。中间第 二排为客厅以及存放货物的库房和展室,“镇海铁核桃”祁天啸的住处也在这里。 四排正房既各成院落,又有门户相通,被东西厢房联成一体。店内伙计在门市楼 后面南北六间东厢房安置,六间西厢房,三间为临时客房,三间为厨房和餐厅。 柳慕白就这样落脚在盐山“香鱼轩”。三间临时客房,柳慕白占了里外两间, 茂久和天顺住在隔壁一间。 柳慕白安顿下来后就要活干。叶常青不同意,叶常青说以后有的是活干,还 是先由人陪着你柳先生在盐山四处转转,看看丱兮城、凤凰台、碣石宫、姜女庙、 黑龙潭,这些沿海景观倒是别有一番风情的。特别是丱兮城,那是必须要瞧一瞧 的。当年秦人徐福带领千童百工和庞大的船队东渡,正是从这里集结后经无棣沟 出海的,的确有一番古风古韵。顺便再尝尝咱盐山的海味小吃,酱梭鱼、蚶子粥、 鲅鱼丸子、鲙鱼饺、青蟹醉虾狼条汤,在别处轻易尝不到。有兴趣的话再听听曾 到宫中唱过堂戏的孙家“四喜”班儿的梆子戏,瞅瞅武乡儿郎们的把式拳脚,玩 儿够了再说。店里的活计,柳先生瞅着什么顺手就干点什么,没事干就陪着叶某 我聊上一聊,那倒更是十足的乐事。 叶常青想的是借此先探探虚实,柳慕白委身“香鱼轩”到底想干什么。对这 位看来功夫高深莫测不知底细深浅又主动找上门儿来的人,他怎能没有戒心? 柳慕白就天天由茂久和天顺等陪着到盐山各处游玩了一番。接下来就主动找 些零活打打零杂,叶常青见他精明内行,就让他帮着管管账目或支应一下铺面。 柳慕白的确是行家里手,接连帮着店里做了好几笔精彩买卖,乐得叶常青简直手 舞足蹈,暗自庆幸这真是一顺百顺,出门金元宝砸脚面,让财神爷缠上了躲都躲 不开。 盐山地处九河下梢,方圆六七百里的退海滩涂上布满了沼泽水套。沼泽水套 中杂生着茂密的蒲苇荻芦,苍苍莽莽,无边无际。这片苇天水国,历来被各路江 湖门派分割占领着,这些门派除了操纵沿海鱼盐苇蒲生意以及水上漕运生意,还 逼迫当地百姓按时向他们交纳各种名目的钱财。就是这样,百姓仍旧少不了受到 祸害骚扰。因此,乡村殷实大户人家和盐山城里的商铺,都要雇请看家护院的武 师,同时与诸家黑道人物暗中保持来往,四季打点,以求破财免灾。像“香鱼轩” 这样有名的大商铺,经营的又全是贵重文物古董,当然更不例外。这几年叶常青 除专门安排“水线”人物与苇荡各帮各派打交道,还在着手物色雇请有名的武师 看家护院。 这天“香鱼轩”刚开门儿不到一袋烟功夫,大堂走进来一位短衣简装的精瘦 汉子。这人进店后扫了一眼交易忙活的众人,楼上楼下随便看了几眼堂内悬挂的 字画和货架上摆放的各样古董,接下来什么也没说,无声无息地在一楼店堂临窗 待客的藤椅上一坐,旁若无人地掏出五只核桃团弄起来。伙计们开始并未注意, 后来才发现这位长坐藤椅上的客人,其实随身没带什么东西,估计着不像来交易 买卖的,看样子也不像惹是生非、找茬儿闹事儿的,琢磨不透这到底是哪路神仙。 天顺就沏上一壶茶,小心地端到这人面前,倒好一碗茶道:“这位爷,您老请用 茶,有什么吩咐小的听着侍候着。”那汉子一直仰着脸瞅着屋顶出神,对天顺端 壶倒茶和问候像是根本没有看到也没有听到一样,只管将手中五只核桃团弄得上 下翻飞,让人眼花缭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