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节:绿珠弄笛图(24) 当下二人掌烛于画后,果然隐约可见颜体字迹:“繁华事散逐香尘,流水无 情草自春。日暮东风怨啼鸟,落花犹似坠楼人。” 柳慕白呵呵一阵轻笑道:“看来这的确是价值千金的晋人真迹了,愿叶掌柜 好好珍藏,切忌轻易示人,以免奸人生心,则为祸不浅矣。” 见柳慕白认定为真品无疑,叶常青长舒了一口气,长时间的疑虑不安一扫而 光,显得格外高兴。一拍柳慕白肩膀道:“既然是真品,叶某总算没有白白担惊 害怕一场。正如慕白老弟所言,这幅画叶某长存犹如抱猬在怀,提心吊胆,不知 何日是个尽头儿。倒不如和阁下做一笔交易,不知慕白老弟意下如何?” 柳慕白双睛寒光一闪,瞬间即逝。嘴角一颤轻轻点头道:“如果在下所猜不 错,想必叶掌柜欲换我洞箫。果真如此的话,柳某可就沾了大光了。” 叶常青终日被江湖人众所扰,身心俱疲,当下竟似卸掉重负一般,喜滋滋地 对柳慕白道:“慕白老弟真是聪明过人,果然一眼就看透叶某心思。谁也别说吃 亏沾光,你我兄弟,反正便宜没有出当家,正是各得其所,两厢情愿,皆大欢喜。 唉——,此画与我叶家有几世之缘,若不是情势所逼,叶某安肯做这不肖之事… …”叶常青突然面目转戚,显得黯然神伤。 柳慕白似乎没有注意到叶常青表情变化,顾自仰面自吟道:“来既中秋来, 去亦中秋去,待到中秋日,相换亦不误。叶掌柜久有此心,慕白亦存此意。是否 可以先将这幅图借慕白观赏一段时日,洞箫也可暂交叶掌柜品鉴,免得叶掌柜一 旦萌生悔意,还可作罢,不知叶掌柜是否放心俯允?” 叶常青爽快答道:“咱们既为弟兄,何计较几日长短。慕白老弟既然如此喜 爱此画,就请拿去观赏品玩,至于换箫一事,倒也不必着忙,贤弟尽可先自珍藏。” 柳慕白咧嘴一笑道:“既然如此,柳某可就却之不恭,斗胆取走此图先赏为 乐了。” 运河渡口,藏在混浊如烟的暮霭中。 一位青衫简装、黑纱蒙面的人,打马驰进紧傍运河堤下的这片枣林中。 突然有野鹁鸪自身边扑棱棱飞过,拍翅声在暮色里显得格外刺耳惊心。 蒙面人的坐骑被惊,“咴儿咴儿”地一声长嘶,前腿腾空而起,在原地转起 圈子,踏起一团烟尘。蒙面人马上扯缰四周一阵扫看,独自“嘿嘿”一声古怪的 坏笑。 “这位朋友想怀揣宝画脚底下抹油,那不是白日做梦吗?” “要不是这位朋友想裹走《绿珠弄笛图》,咱还真不知道这幅画到底在哪家 手中,这倒省了咱许多手脚……” “识相的乖乖地将古图留下吧,别闹个鸡飞蛋打刮着旋风回家!” “俺可不是来趁火打劫的,俺只是想恳求这位朋友可否容我等一观宝图……” …… 枣林四周突然冒出嘈杂的呼喝叱骂,声到人到,无数持刀抡枪的人眨眼间把 枣林团团篱笆样围住。人人杀气腾腾,一副片言不合,立马动手劫杀的态势。 这些人身后,亦有纷杂的马蹄声隐隐传出,看样子另有更多的人马正往这里 赶奔。 蒙面人在马上大声道:“在下好大的面子,劳驾诸位英雄相送。不错,《绿 珠弄笛图》就在本人身上。在下想来绝不是众位的对手,而且更不想与众位拼个 你死我活。”蒙面人说着话纵身下马,从背囊中抽出那幅《绿珠弄笛图》一抖道 :“如果众位相逼太急,可莫怪在下出手下作。” 那幅令人眼红滴血、梦寐以求的《绿珠弄笛图》就在这人身上,人人如蝇见 血,好一阵惊叹,四周的闹嚷声一扫,顿时静了许多。 “这位朋友,难道你竟然存下玉石俱焚、当众毁画的念头了吗?”一个沙哑 尖厉的声音突然急切地问道。 “嘿嘿!那要看众位是不是相逼太急了?玉石俱焚也比刀枪相向好得多,不 失为聪明的选择。”蒙面人似是轻描淡写的这句话,使四周霎时陷入死静。 众人对这幅《绿珠弄笛图》早已垂涎三尺,多数人手中叩住暗器,死盯住蒙 面人一举一动,提防他出手毁画,相机暗器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