性感的死去 一 公孙龙说:白马非马。 女朋友问他:Versace 是什么档次的服装? 莫文慰在耳边吟唱,她“只有预感,没有答案。” 江东尼说:“如果我死去,那么在我的墓志铭上写下‘江东尼-性感的死去’” 城市中的关键词变换的太快了。 江东尼呆坐在屏幕前,思绪乱飞,这种现象很正常,他写不出东西的时间就是 这鸟样,你不用理他,平时狂放惯了,让他冷静一下是好事。他写的东西太多的感 性的描写,太多的边缘、细碎的、对尘世离间似的评议,少有人欣赏,现代人不要 太过严肃、不要那么深刻、不要那么辛苦,生活就像汉堡和麻辣鸡翅,简单、方便、 快捷,他们只会对猎奇顺畅的故事情节有兴趣,他们只想直白、想清浅、想麻木, 平头百姓,生活压力大,欲望多了会很累,还会被人利用。你江东尼想靠文字生存, 现在大家都在拿出做鸡的精神做事,不去迎合、妥协,态度不骑墙点,如何走下去。 不管他接不接收受,新的一天是开始了。 早起了一个小时,可他什么都没有写出来,窗口已经映出了红晕般的曙光。该 收拾一下准备上班了。昨天没有睡好,做了整整的梦,梦里他没有违章驾驶,却被 警察罚款,还受了一肚子的气,这个世道,梦里都有被强奸的可能,那里有安全可 言,幸好没有被轮奸。 一大清早不过五点,他就又被隔壁那对刚搬来的新邻居吵醒了,自然心情很差。 那两个人真是对活宝,那男人特别有精神,经常是选在临晨时分,行房事,不知为 什么他们不买张好点的床,巨大的声响好几层楼都可以听到,好半个楼都合着节拍 在摇摆,女人也很懂得配合,叫床的曼妙声线,沿着各种缝隙流淌进很多个单元房, 一两个钟头里整个楼道都浸泡在这种暧昧的甜腻中。 可是心情不好只是他个人的事情,班还是要去上的,老板不可能给一个什么事 都不干的人发薪水的。于是洗漱好,用风筒吹了一下被枕头压的变形的头发,穿好 衫衣,打好领带,看看镜子里那两只熊猫眼,无奈的摇摇头,强迫镜子外的江东尼 对镜子里的那位笑了笑,好在这副尊容还能让人接收,起码不会让公司的同事觉得 江少爷他有什么异样,最少得洗脱房事过度的嫌疑,真是池鱼之殃,别人的情虑怒 放,让听众接受如此无妄之灾。收拾得差不多了,于是江东尼拧起公文包,准备出 门。 看了看厨房里盘子里那块吃一半的葱油饼,上面还留有江东尼清晰而不规则的 牙印。现在没有什么食欲,真TMD 的死改不了的捞仔像,在广州住了五年了,还是 改不了爱吃面食的习惯,到现在也只会讲几句半生不熟的广州话,没什么办法,这 个七十年代初生产出的产品,没有赶上好时候,显得先天的营养不良,某些器官不 完整,功能不那么灵光,没有什么语言天分。出门前他还没有忘记用绒布仔细的擦 了下皮鞋,爱臭美的毛病到死恐怕也改不了了。 江东尼住在九楼,没有电梯的那种,谁让他当初贪图楼层、高空气好、没什么 人吵到呢! 可每天爬上爬下并不轻松。他就自我解嘲说,可以锻炼身体,楼高了别人就未 必待见了,送水、送煤气、送米的不就每次非加几块钱才肯送上去吗!这不是自找 的,可人家江少爷愿意,你能怎么招。江东尼收入不高,可很多方面他从不亏待自 己,他说人就那么几十年,时间不多,过一天就要过的有滋有味的,况且世事无常, 过了今天还不知道有没有明天,明天说不定就在哪个太平间里和许多兄弟姐妹分享 同个屋子。哎呀!这种想法哪里像意气风发的青年,他都快三十了,好像青春期没 有结束的样子,朋友说他是那种有自杀倾向的人,站在高处没有恐惧,却有了在平 地上没有的兴奋,有向下跳的强烈的欲望,所以每次玩‘蹦极’,他都high的要死。 唉,他是成年人了,会对自己做事的后果承担责任的,多年的学校教育和心思过于 细密的个性,就把他塑造成这个样儿,自恋、自视过高、自我为中心的坏脾气。 路上可以买点面包、牛奶裹腹,今天不想吃油腻的东西,可江东尼没有不吃早 餐的习惯,就到超市买盒牛奶吧!付款的时候,收银台的小丫头冲他直乐,江东尼 和她算比较熟,也就不以为忤,问她为什么笑,女孩说,你的皮带是穿反了,低头 一看,可不是,江东尼忙扣上西装上的扣子,这样就可以遮住了,到公司再纠正吧! 一向做事严谨的江少爷,出现这种情况的几率很小的,睡眠不足这会出点乱子。江 东尼把牛奶放在包里,又匆匆向车站走去。 今天出来的早些,人不算很挤,江东尼挑了个靠窗的位子,摸出一本商务英语 手册,开始背上面的生词,毕业这么多年,虽说工作上没有机会用过,但他一直都 没有丢下对英语的学习,保持着看英语书籍的习惯,江东尼毕竟是可以归结为一个 要求上进的青年。 一股浓烈的香气钻进了他的鼻孔,江东尼从书里抬起了头,才发现不知道什么 时候,身边坐了一个着装艳丽、喷得浑身香气的女人,可能是比较劣质产品,加上 喷的太多,在她身边的江东尼总有一种想打喷嚏的冲动,香水的发明本来是为了遮 掩体味,到了现代又多了一个勾引异性的作用,江东尼当然不屑于她,他的女友过 了十五年也比眼前这个女人中看(呵呵,这样说话好象的点刻薄)。接着那个女人 又掏出镜子和粉饼,在江东尼的眼皮底下开始补她的妆,女人在别人面前补妆,对 看的人来说是件痛苦的事,因为这项工作的结果往往是把一件本来尚可以看得出下 去的东西,改变成一种让人看了浑身长鸡皮的另一种面目,在人后做无可厚非,如 果在人前表演,那对观者的视觉是一种淫践,而且可悲得是受了侮辱还不能叫屈, 何其惨忍!事先声明,和向毛主席他老人家保证,这种想法可不是我这样智商的人 能想出来的,是江东尼在他女友面前说过的宏论,江东尼还是看到了他不应该看到 的东西,因为他扫了眼那女人敞开口的坤包,看到了自己十分熟悉的一件东西,他 自己也用的那种牌子的安全套,江东尼又生出许多的感慨,难怪这女人在自省她是 如何的风光水色,一定是得了一夜的云雨滋润,自然生出几分的妖冶姿势,这又让 他想到同楼住的那对夫妇。今天早晨的空气中满是生殖腺发出的甜腥的气息。喂! 性爱本就是非常个人的事,就像阳光、空气和水一样,人人都可以为之,却又假正 经。化妆就更自然不过的事了,人每天出门后不就已经上了或浓或淡的妆,谁会赤 裸裸的出现在阳光下,江东尼什么时候这么八卦了,注意人家就样的闲事,就此打 住,想太多了有点低俗、媚下了。 二 每天的这个时候,广州市的大小的公交车都是挤了满满的“沙丁鱼”,江东尼 坐在车的后部,能看到拉手上长出的不同尺寸的胳膊,色彩缤纷,生动的好似一张 张面孔,你大概可以看出主人的性别、年龄、收入水平等基本的生活状态,生活有 多样的层次,城市才会有质感,才会有丰富的社会风景上演。也只有在上下班的时 候,你才会有直观的认识,广州有如此之多的年轻人在这个城市燃烧青春。 江东尼不同,他到这个城市是为了逃避某些事情,所以江东尼并不感觉在这个 城市里活的很辛苦,而是很享受每天的日升日落,朝云暮雨,江东尼受过感情的伤, 现在对世事看得很开,不会找出原因苛求自己,过的没心没肺,自在逍遥,朋友说 他过的很小资,江东尼的观点是,小资绝对是一个经济标准,他江东尼算不上,只 能算是一个伪小资,因为现在小资的标准是月收入在五千元以上的,江东尼还没有 过达到,只能是以小资的姿态生活,少了小资的内质,江东尼说过他活到六十岁就 够了,因为在之前的年龄段,可以基本上保证日子过的比较的滋润,此后就不一定 了,那会让他无法容忍,生之何乐,死之何哀,活着,太过漫长,死,只是短短的 一瞬,死亡本身就是一种极至;一种对庸常的撕裂;一种上帝公平的分配给每个人 的、唯一次对生存的超越,所以过了六十活着的话他就kill himself. 真是Hysteria! 人长的太好并不见得全都是好事,比如被别人有意无意的性骚扰就是其中之一, 在公车上,江东尼就常常被女士用目光抚摸,也可能是意淫的对象,‘长的好可不 是我的错’江东尼就这样寻求心理上的平衡。 对一个城市的留恋,常常不是因为城市本身,而是城市留给你的某些细节和回 忆的片断,如果没有这些细节和回忆的片断,城市对于你来说,就是一个钢筋和水 泥聚合的无生气的丛林,广州市的许多地方,都给江东尼留下有关他履践过的时间 和空间的痕迹,其实和城市的关于和同人的关系有相似的地方,如果你和某人发生 了肉体关系就会对他(她)会有一定的印象,(当然,这个前提你得不是一个滥交 的人),当你在这个城市出点事,你才会对这个城市的体温有感觉,和城市交往的 过程,就是一个调情的过程,要达到某种合谐和默契,自然得用心体会。江东尼刚 来广州的时候也不是很习惯,这里毕竟比江浙一带要湿热好多,这里的夏天暧昧而 漫长,其它的季节都被夏天挤压的没有了性格。广州市商业气氛是比较重,但只是 一种不上档次的繁华,有点些让江东尼心情愉悦的人文积淀,(用要样的这样的话 形容广州市,广州市人看到,会用臭鸡蛋把他砸死,他还了解他所在的这个城市)。 而江东尼和这个城市发生比较深的关系的,是他那次在人民北路和一帮朋友吃饭的 时候,有一位小姐被桌子角挂了一下,把手中端着的一碗刚出锅的鱼片粥,悉数倒 在他的身上,幸好是冬天,他那天又是穿了件防水面料的厚衣服,用干净的抹布擦 过以后,没有造成多大的影响,当时那位小姐吓的花容失色,江东尼表现的很有风 度,后来那个女孩就成了小江现在的女朋友,各中的细节当然会有可以想象到的瓜 田李下、西窗剪烛,在此不累述。 一天就这么开始了,刚上班就碰到莫名其的妙的事,前台的小姐就转过几个匪 夷所思的电话,第一个是家农药家的人找他,对方带着浓重* 北乡音的国语,搞得 他满头的雾水,听对方解释了半天,江东尼才明白,对方是弄错了电话号码。 接着一个* 诚保险公司的业务员,打进来,一定想说服买他们的意外伤害的险 种,说像江东尼这样常有机会出差的人,有200%以上的必要,江东尼最不喜欢别人 用这样的方式向推介某种东西,这样让他那敏锐的智能倍受侮辱,没有自己缜密思 维过虑的决定,当然不会做出,对方和江东尼有过一面之缘,江东尼开始还有耐心 压抑不满,敷衍对方,聊了太久,江东尼只好说,如果他自杀,这个险种会不会理 赔,对方没有听明白他隐含什么意思,回答他,那当然不会赔,他说他是一有自杀 倾向的人,如果这个不在理赔范围内,对他江东尼说,就没有什么意义,那人对这 样的说法有点蒙,一定觉得这人有毛病,小江听到他一时语塞,就匆忙说了再见。 江东尼不胜其烦,就和前台说不要随便把电话接进来,他本想对那个前台发脾 气,看到她脸色潮红,眼皮发黑,像是亲戚来的样子,小江也就口下留情了,做女 人不容易。 没了电话的搔扰,行政的一名主管在一份报告,江东尼就昨天已经交给他了, 那个家伙说就是没有,江东尼就自己用蓝色的皮纹纸做封面,装订好的亲手交给他 的,这位主管说自己好象没有什么印象,那表情好象是说江东尼找借口有意为难他 似的,江东说同,你那坚持明天自己再做份给他,文件存在家里的电脑里,这时, 行政部的秘书进来说,文件找到了,在主管电脑的后面,听了这话主管有点讪讪, 对江东尼说报歉,江东尼回报以阳光般的微笑,‘这样的低级错误,偶尔我也会犯 的,没事的,只是不要总这样就行。小江的心里却在说,这么大一个男人记忆总是 分岔,’已经不是第一次对我这样了,也不知道老板哪只眼弱视加色盲,找这么一 个没有大脑的人做事,能力稀疏平常,在一般的同事面前还爱整天扭捏作态,装扮 的如同公司要员似的;可对上级像只史努比,即想卖艺又想卖身似的,就想他那句 常挂在嘴边的恶心名言-‘您叫我阿东就行了’。NND ,什么玩意儿,最好给他装 个尾巴,非常的实用,也可以省下许多的其它姿体语言,很环保。‘ 三 今天的报纸在说Andy Warhol 和他的波普艺术,名字起的肉麻且具有煽动性- ‘极美的嚎叫’。那么几款色彩艳丽造型奇特的沙发,贵的让人砸舌。这种没有平 民性的奢侈品,江东尼只有欣赏的份,剥皮拆骨买了自己也消费不起。本来就是, 消费和性向一样是非常私人的事,不要强求,自己觉得舒服就行了,这样东西只有 自己去感受,任何人也不可以代替。如果这样的欲望多了,就会被人利用,掉到明 晃晃的陷阱里,还不知道如何进来的。 又有报道说某女为保持贞洁跳楼致残,看笔者的语气,对这种行为颇为嘉许。 非要这样吗? 真的非要这样做吗?不知道如果那个女人是他的姐妹,他还会不会有这样隔岸 观火般的轻率,跳楼对女孩生命来说成本是太高了点,施暴者只是对她的器官感兴 趣,没有对自己生命造成威胁,对自己更为有利的做法,是万不得已可以忍一时之 辱,留下相关的证据,事后可以用国家机器让他万劫不覆,为什么一定要举身赴死 呢?,让对方毫发无伤、身心完整,且不是对施暴者的宽容? 看报纸的好时光并不长,门外就是人叫他,说人找。 是个熟人,不过江东尼看到他脑袋体积急剧澎胀,以前公司的一个同事,现在 做* 利产品,他几次打电话说要和江东尼面谈,说这是给江东尼一个提升自己生存 质量的大好机会。 把他让到会客室。旧同事就向他鼓动唇舌。 ‘你这样优秀的人,做这样的产品一定很快就可以进入角色。’‘得,我可不 是什么很优秀的人,隔三岔五的还往外冒傻气。’‘你的确是质素很高,智商过人 的青年。’‘这样的吹捧有点过分,我知道自己的斤两,只是有点受过一定教育的 人所有的,上不了桌面的矜持,智商过人就谈不上了,我给人的第一印象绝对是傻、 大、黑、粗,和你的溢美之词相去甚远。’ ‘我了解你,相信你有能力会做的很好。’ ‘我都不了解我自己,你怎么会了解我,我是那种严重性格多元的人,有的是 常人的可以接收的状态,有的处于半人半妖之间,有点人杀人放火的倾向,其间的 落差太大,恐怕还没有人看到过。况且能力这个东西从来都没有可以定量的标准, 说我有如何的能力,不知道从何谈起。’‘有吗?奇怪,和你共事的时候,你好像 不是像现在这样的,这么没有自信。’‘自信一直都在,况且那也要分场合、分事 情的嘛,只是没有必要把它像鼻涕一样,到处涂抹。’‘我跟你说,这真的是一次 好机会,对于我们这样的到处打工的人来说,真得难得的机会,这完全可以作为一 个长久的事业做下去的,你有一定的客户基础了,以后就不用几十岁的人,到处送 简历的尴尬。而且就你不参加也可以用它的产品,的确是好的东西。’‘其实我是 有想过你以前给我说过的情况,我不认为那对我来说是个好的机会,* 利的产品是 好,但我还无法接收用那种方式去销售产品,其一,我的人脉没有那么多的可以接 收这样产品的人,我不太爱和朋友发生太多的经济上的关联,那样稍不留神就会伤 害到感情,况且朋友对于我来说是比较稀缺的资源,损失一个少一个;其二,我习 惯于在传统的销售方式的公司里工作,可以对系统的学习公司常规的运作方式,这 样对我的未来更有帮助,学到的东西更适合我;其三,让我把自己的身家性命绑在 某公司上,我做不多;其四,我对任何的日用品,都不可能死心踏地的用那么久, 我喜欢不断去尝试新的东西;其五,用我的收入水平不可能它们的要求去用* 利的 产品,在一定的时间和空间时,我可以支配的收入是有限的,我还不可能把有限的 收入用到无限的消费中去,再者好东西太多了,我不可能每个都去试,江东尼是凡 人;其六,对门槛太低的职业,我向来不感兴趣,那样的事,做得多了有的能力会 直线下降。几十岁时候还是到处找工,我觉没有什么,要生存是必要的手段,没有 什么尴尬可言,别人能这么活,为什么我不能。所以入我既没有可能做这样的产品 销售,也不会考虑用这样的产品。’‘你知道,* 利公司是世界上唯一的全球范围 内对销售人员统一薪赎的公司,这样的平等不是在任何地方都可有得到的,你是爱 比较自由的人,这对你来说是很有吸引力的吧?’‘平等?平等从古到今就没有存 在过,世上那里会有平等这会事,现实中最大的平等就是不平等,这些说辞是骗没 有智能的人的,是麻醉别人的谎言,我没有奢求,这辈子是等不到平等的曙光照身 上的那天了,关于’平等‘的幻影还是让别人去追吧!平等和自己之间即没有必然 的联系,就更不可以划上等号,更多意义上,自由只是一种心态,精神上的自由容 易实现,实体的自由是要付出许多的代价的。广州市里有政客、商人;有妓女、戏 子、骗子、小偷、吸毒者、money boy ;有工人、学生、军人。如何能平等?不平 等生活才会多姿多彩,也有利于经济发展。就像人们都会有这样的感叹,婊子无情、 戏子无义,但婊子和戏子一样的乐之陶陶,所以说存在就是合理的。’‘小江,你 真的很能说,不过我不信说服不了你,今天就这样吧,改天到府上我们细谈。’‘ 还要细谈?好吧!反正我半条命都给了你了。’刚说完这句话江东尼就后悔,为什 么要答应下来和他见面。再纠缠下去自己会死的。 江东尼将旧同事送出门,心里犯嘀咕,今天真是奇了,是不是真的犯了太岁, 和我磨舌头是不是很有口腔快感。 四 江东尼回到办公室喝了点水,舒了口气,今天阳光不错,没有什么风,从百页 窗的缝隙可以看到楼群间弥漫着的暗灰色的雾,对面那座烂尾楼,在尘雾中,有点 苍桑、寥落的美感。 今天感觉特别的无聊。 ‘喂,你好,这里是江东尼。’‘小江,过来一下,我有点事找你。’是总经 理,又来了什么紧急的任务,不过听他平和的语气,应该是很正常的工作。江东尼 总是有点不平衡,自从升职之后,总经理特别愿意使唤他,搞得自己像条京巴似的, 一听总经理叫,就得翘着尾巴屁颠颠的跑过去,等着主人吩咐去衔,掉落到树丛中 的高尔夫球。 生来小姐心、丫头命,去呗! 果然也不是什么艰巨的任务,只是让他到机场去接一个人,然后还要将对方安 排在* 园酒店住下。* 山区离* 云机场不远,飞机没有误点,人很快接来了是从新 * 坡来的一个三十多岁的中年男人,长得很白净,看得出是受到一定教育,保养的 很好的人,只是他那口拿腔拿调的国语,真是让人肉酸,特别是在车上的交谈中他 主动告诉江东尼,他是北京人,叫李* 钟十多岁才移民到新国的,他那些钻进小江 耳朵里的发音,就让小江汗毛排队,有当街被人摸胸部的也不能叫出来的感觉。 ‘京片儿,男人说起多有气势、多顺溜儿、多么雄性的语言,如果是土生土长 的新国人,也就算了,这么做作,做妩媚状,受不了,受不了。’江东尼在心跟自 己说,这样多少可以缓解心理上的压迫感。 由于江东尼觉得那个男人不是那种和自已投缘之人,所以路上也就有一搭没一 搭得和他聊着天,都是些外交辞令,并不算远的路途也被这种感觉拉长了好多。 * 园酒店的房间在淡季不会很紧张,还有一定的折扣,李* 钟的兴致很高,又 去旁边的* 姿服饰店逛,江东尼对那个不感兴趣,也烦李* 钟有点婆妈,跟他说了 声自己有点累,就坐在大厅里的沙发上,看在大堂里来来往往的人群,有人的地方 就会有风景,人的各种生存姿态就是世间无尽的悲、喜剧。走过的人,带进来一些 酒店门口水池里传来的水的清新气息,修剪整齐的绿色植物,衬托出喧哗都市里的 一隅平静,这里的环境真的不错(费话,那是五星级的酒店!小江的这种感叹有点 无厘头)。 ‘先生,你的面像不错,有没有兴趣预测一下你的未来。’江东尼转过来,一 个长发瘦脸的女人对着他微笑。 听她说话的方式,摆明是一现代巫婆,在这样的场合也会有这样的人招揽生意, 看来骗子的生存状况也是分层次的,可以满足不同人群的胃口。江东尼对这些东东 从没有信过,只是他有种恶毒的想法,今天要让这个女巫好看,既然自己送上门接 收小江的巧言令色,那就怨不得小江的手段下流了。江东尼在心里涌起一阵坏笑。 也没有经过同意,那女人直接在江东尼的身边坐下了,有股肉体的温度扑面而 来。 ‘我对这个不很感兴趣。’江东尼惯用的一招。这一招应该叫做欲擒之,故纵 之,像这样的人一定会中招。这里您在原谅他偶尔的不厚道,他也会被人玩于股掌 之中的时候,而且,他隐约觉得有陷阱,他也会受到某种东西的诱惑,还是会睁着 眼睛往前走的,他对‘有容乃大,无欲则刚’只有浅薄的理解,如要参透其中深意, 尚须时日。 ‘没事的,我说关于你的几件事,你看准不准确,然后就决定。’‘说说看。 ’‘在别人眼里,你是外表是快乐,内心是忧郁的;你不是很爱财,但要小心上别 人的当。’‘这种说法放在很多人的身上都可以这么讲的,谈不上准确。现在人有 几个不郁闷的活着,无论是那个行业的人,站在风头浪尖的必竟就是那么几个人, 其它人可以苦追,也可以痛并快乐着。既不是长袖善舞,就大可退而求其次了。后 半句好像是有点被你猜中了,我是一个缺乏对财务方面统筹能力的人,常会寅吃卯 粮,这个习惯在现在中国就业压力大,信用机制不完善的现状下,是比较没有策略 的。’‘会有很多人会喜欢你,但你只会按你的标准去选自己喜欢的人,听不进别 人的意见。这样你有可能会被别人伤害到,可能会伤的很深。’‘这也是好多人都 会碰到事啊,不能什么人喜欢我,我都要和**交往啊,没有可能一边恶心自己,一 边有人交往吧,合适的才会和谐的在一起相处啊,素质太差的不会凑到一起,对你 做睥睨姿态的人叫他早点去见上帝吧!剩下的差不多就是可以交往的,交友是这样 的游戏规则。人在江湖漂,谁能不挨刀,你在哪儿都会上当,除非不和人交往,想 不受伤害就长多几个心眼,要不自己也是只刺猬不就行了,人是多样的、复杂的, 我如何全部能够看透。人与人之间有点距离,是会有点肉体不能相触的空旷,但是 绝对可以让彼此少点相互的伤害。’‘明年你会一个工作机会,可能会改变你的一 生,也可能让你摔个大跟头。’‘这不好说,我随时都可能有好的工作机会,至于 结果,世事无常,当然会有好有坏,不出奇。’‘今年春节前后你会为你在前一年 下半年的某个荒唐的做法付出非常惨痛的代价,而且让你有一种在炼狱之中的感觉, 所以最好在之前早点退出,可能对少付点代价。可能是因为你在有些时候还是做了 一些不理智的事。’‘有这么严重?那就让我给你讲一个故事,这说明我对你这种 预测的态度。亚当和夏娃在伊甸园无忧无虑的生活,后来受不了蛇的诱惑,吃了园 中可知善恶的果子,被赶出了园子,还让他们的后代世代受苦,来赎他们犯下的罪, 这就是人类原罪的由来。我虽不信上帝,我可以接受这种关于人的被欲望牵引犯下 罪恶,而换来伴生的痛苦。我可能也在为我们的祖先赎买罪过。’‘不过这种痛苦, 通过我帮你可以让你避开的,是可以改变某种现状的。’‘那我再给你讲一个故事。 在古埃及王族里,父亲死后,母亲可以嫁她的儿子;女儿可以嫁给父亲,有的父亲 还娶了自己的好几个女儿为妻。你听了一定觉得不可理喻,当时人们可以接收的。 所以说时间可以改变一切,让沧海变成桑田。只要是发生的事情,都有是一个必然 的,没有办法的,我会对自己种下的因,结出的果负责的。’江东尼发现女人的脸 上开始变的不再如同开始那样的气定神闲了。 ‘你太过固执。那我也给你讲一个故事,说的是一只蝎子要过河,让青蛙背他, 青蛙说,你是蝎子,你会蜇我,我不能背你,蝎子说,我保证不会蜇你,你背吧, 于是青蛙就背起了蝎子向对岸游去,到了河中间,蝎子还是蜇了青蛙一下,青蛙说, 你不是保证过不会蜇我的吗?蝎子说,我的话你怎么能信呢,因为我是蝎子,没有 办法,青蛙说,看,现在我们两个都要死了,两人就一起沉到水底去了。以你的智 慧,你说这个是青蛙犯了什么错误?’‘我知道,青蛙是犯贱,他没有自己的坚持, 死的活该,好在它也让蝎子一起陪葬了,还不至于输得太沉重。’‘你就是那只青 蛙,该听的道理听不进去。’‘这当然我是知道的,以江东尼的生命哲学,自己的 生命再粗糙也是世上最光鲜的,自已不在乎的人,全是猪狗之命。你是说服不了我, 才这样说我的,是没有智慧的表现。’‘我如何没有智慧了?还没有人说我没有智 慧呢!’‘我来个俄迪普斯与斯芬克斯似的问题吧!我对要给我预测未来的人都是 要问这个问题,只要你说出来正确的结果,我一定会花钱让你给我算。’‘说吧! ’‘我如果可能用一只手打你的脸,你告诉我用下面的哪种可能,我是用左手心打 你左脸,或用右手心打你右脸;还是用左心手打你的右脸,或用右手心打你的左脸。 是你左背打你左脸,或用右手背打你的右脸;还是左手背打你的右脸,或是用右手 背打你的你左脸。’‘都有可能。’‘错,我可能选择不打,你掉进了我预设好的 答案中了,……’还想和她说什么?那个女人已经像兔子一样一阵烟似的走了。 真是无聊,没有这个本钱还出来给人算什么命。江东尼起身,不可以把李* 钟; 晾在那儿太久,不然他打个小报告,那老板会给小鞋穿的。 五 下午后三点钟之后,马路上天天都会塞车,车流向前爬行,江东尼坐计程车上, 看着路边商店里各色杂驳的灯箱广告。黄* 龙凉茶在哪里都是同一个面孔;手机刚 上市就纷纷打出折价的广告;沿街并峙的菜馆夸张的用艳丽色彩装饰店的外墙,伴 着偶尔飘出的菜肴的美味,肆意的散发着关于美食的诱惑;美容店列出的一长溜离 子烫发都在降价。穿着休闲、时尚的南粤小巧美女,不时的从后面赶上来,让眼前 的风景不断的变化,不停的充实。 车子在一个立交桥下的红灯前停了下来。 (以下情节中可能有部分描写会引起您的不安,请在成人的指导下阅读。) 闲得无聊江东尼就打电话给女友。 ‘不想回来了,你在家呆了好几天了,不想我?’‘就受不了了,我父母把我 养那么大,多陪他们几天不行啊!’‘那不一样,父母把你带到这个世界上时,你 是哭着来的;而到我的世界里,你是笑着进来的。’‘不跟你油嘴了,你是个话痨。 说点实有质性的东西,如何想我了?’‘想,想的茶饭不香,这几天是月圆之时, 阴气最盛的时候,总做恶梦,梦到自己站在楼顶,看到底上一片幽蓝、幽蓝的迷雾 般的深渊,有个声音在对我说,跳下去吧!你会涅槃成仙的,有几次我就要被说动 了,多恐怖。看我现在多么需要你,快回来,没有你陪的日子不好过。’‘真能编 故事,我知道了,很快,明天我就动身回广州市,你到时去接我。’这时绿灯终于 亮了,红色的出租车向前冲去,突然左侧车道上一辆油罐车拐了过来,将出租车撞 翻在地,坐在后排的江东尼没有系安全带,巨大的冲击力将他整个人抛出了车子, 后面跟上来的货车,从他的身上轧了过去,江东尼可以听到自己骨骼在车轮的碾压 下,发出清脆的断裂声,在意识消失之前,他看到血液从身躯被撕开处,喷射向立 交桥的桥墩上,肢体各处受损的伤痛一起向脑部辐辏。油罐车身撞在桥墩上,顶部 的盖子飞了出去,罐里的汽油溢了出来,出租车的撞掉的门和水泥路摩擦出一长串 的火花,点燃了流淌在地上的油,火苗在瞬间窜了起来,桥下倾刻成了一片烈焰构 成的坚实的墙。 江东尼的手机没有被摔坏,躺在一个路沿的角落里向小江的女友现场直播车祸 的全过程。 警车、消防车、救护车很快就赶到了,现场人声鼎沸,城市在一些突发事件中 更能喧嚣中见其有序的一面。没有江东尼存在的城市一样的热闹,到处荡漾着欲望 的漩涡,他的肉体和灵魂都在流光中湮灭了。 江东尼死了,虽说死的方式不平常,管他呢,不是这样的话,一百年后,他也 是一堆枯骨,人的死是必然的,死的方式是偶然的,人生是单程票,他的终点站到 了,该下车了,明天太阳升起的时候,你会看到他在广州上空的云端向你微笑。我 们还是得按照正常的程序给他这平凡的一生来个总结吧!人死后你怎么夸他都不为 过:江东尼是一个好公民,一个纯粹的人,一个有情趣的人,一个热爱自由的人, 一个脱离了低级趣味的人,一个有内涵、有理想、有追求的好青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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