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和泪 不停地下 在记忆的屋檐下 你 不停地走 烟雨缥缈着你的美丽 轻扫着你忧郁的青春…… 母亲蹲下身子抱住你,她美丽的眼睛溢满了你不懂的泪水。 “宝宝,妈妈要走了”。然后母亲亲了亲你的小脸,转身就走。天,下着濛濛 的小雨。一种不祥的感觉裹上你不谙人事的心,你大哭着跑过去,抱住母亲的腿, “妈妈,妈妈……”,你一遍一遍地叫唤着母亲。母亲转过身抱起你,你看见她美 丽的脸上同样挂满了泪水,然后,她把你抱回屋,放下你,不顾你声嘶力竭的哭喊, 一路小跑着消失在烟雨濛濛的天空底下…… 那一年,你五岁。 你在父亲无微不至的关爱中慢慢成长。相依为命的日子里,你眼见着父亲穿流 在一个又一个女人之间。每一次,父亲都会抱着你,对每一个女人说这是我女儿。 每一个女人都会说好漂亮,像个洋娃娃。那时你还不懂得父亲的心思,不懂得他的 失望。只到你长大,你才知道,他是想给你找一个好妈妈。也为他自己找一个好妻 子。而每一次,他都只是失望,在他的感觉中,没有哪个女人是真的来喜欢你。 直到那一天,你九岁了。那天你放学回到家,你看到家中一个似曾相识的身影, 你看到一个漂亮的阿姨。她笑着拉过你的手,“放学了?饿了吧”。你看到满桌子 都是你爱吃的菜,那是父亲不会做的啊。在你想吃那些他不会做的饭菜时,父亲总 是带你去外边吃。 你笑了,你叫着爸爸,爸爸来吃饭了。你看到父亲脸上许久都不曾有过的笑, 他怜爱地看着你,还有那个漂亮的阿姨,她真的很像你记忆中的妈妈。虽然在以后 的日子里,你一直都叫她阿姨。 父亲很忙,他白手创办的公司需要他整日的忙碌。许多的时候,他都是在你睡 熟了之后才回到家。而阿姨却在每一个日子里显出她的寂寞和不满。你总是会在某 一个熟睡的深夜里被她的声音吵醒,然后你会听到父亲的叹息声,听到阿姨低低的 哭泣声。你在黑夜中睁着一双大眼睛,眼泪就会莫名地往下流,你早已习惯悄然无 声的流泪。你越来越忧郁,越来越不爱说话。越来越多的人和父亲说小丫头是很漂 亮的像她妈妈,就是太冷了。 那天你已经在你忧郁的梦里了,你被一个声音惊醒。你知道又是父亲晚归了。 你听到父亲说:“小声点,别吵醒了宝宝”。 “你的心里就只有你的宝宝,再就是你的破公司,你什么时候关心过我?” 你听到阿姨大声的斥责声,还有她夸张的哭声。 一种恐惧袭上你小小的心,你看着桔红色的台灯,你想不清大人之间怎么会有 这么多的纠缠不清的东西。你只知道,父亲很爱很爱你,你也很爱很爱你相依为命 的父亲,你不愿意父亲在每天的工作之后,还被那个女人大声地吼来吼去。可是, 你不知道你能够怎样。 你的房门被轻轻的推开了,你知道是父亲。在他晚归的夜里,他总是会轻轻地 来看看你。你赶紧闭上了眼,假装睡着,父亲为你掖了掖被子,你的眼泪又涌了出 来。 你越来越不愿意回到家中。你甚至会在放学后,守在父亲的公司大厅里,直到 他顶着一身的疲惫出来。 高中时你就去了不太远的另一座城市读书。 你一帆风顺地进了大学。你慢慢长成一个美丽的女孩。 在大学里,你喜欢上舞蹈。你的忧郁和美丽,牵动着许多的目光。你的音乐老 师是一个年轻俊秀的男人,他叫一帆。他弹得一首好钢琴。许多的日子里,你都会 静静地呆在琴房,听那些美丽的曲子从他手指间流泻开来,漫过你忧郁的心坎。你 最喜欢那曲《罗密欧和朱丽叶》。许多个夜晚,你会在他的琴声中泪流满面。他会 怜惜地看着你,和你说许许多多的关怀的话语,也会说些笑话来让你笑。 你开始跟他学钢琴。 他的双手穿过你的腋下,穿过你黑亮的长发,放在键盘上,然后他把你的手重 叠着放在他的手上,一曲美丽悠扬的《蓝色的爱》便从你和他的手指间 缓缓流出。 你闭了眼,久久的,被这种温暖感动着。你会忘了你的忧伤,忘了家中的父亲和阿 姨。 你喜欢上钢琴,喜欢在他的琴声中起舞成蝶。他的眼光由最初的怜惜到欣赏, 到后来是越来越多的爱意。 四年时光就这样轻飘飘地溜走了,在一帆的感染中,你有了越来越多的笑容和 快乐。毕业晚会结束后,你和他走在已经是走过多少回的湖边的小路上,月的花瓣 照着你和他。他捧住了你的脸,他说:“我真的很喜欢你”。他的温暖让你如此地 心动,可是你知道,你不能。你知道他是有夫人的,他的夫人在很远的长江边,正 在想办法调过来。你抬眼望他,他轻轻地拥你入怀,你的忧伤却打湿了他的肩。然 后你离开让你如此依恋的他的肩。 你回到家,依然漂亮的阿姨却冷若冰霜。依然英武的父亲对你依然是关怀备至。 父亲要你先到他的公司去帮他,你不愿意。 你每天面对着越来越尖刻的阿姨,你很累。你知道父亲也很累。 那天还很早,院子里有人在楼下叫你。你跑去阳台,是院子的刘伯伯在叫你, 他说有个男孩在找你,就在那边。你匆匆跑下楼,见到一帆站在那颗梧桐树下,对 着你浅笑。你呆住了,你不知道,你是欢喜还是忧。他走过来,轻轻地抱住你。你 不知道,这个时候,父亲和阿姨正在阳台上看着你。 他说我知道,你要忘了我。可是,我想你…… 不。你说,你不能…… 你要给我时间。你一定要给我时间,你要相信我。 是这般深情的他,早已粉碎了你的梦想…… 碎裂的心,是这般地疼痛……你怎么可以让自己,卷进去…… 你说我不会等你的。 你病了,高烧。 父亲久久地坐在你的床前守着你。你看着父亲落寞的神情,你的心很疼。 黑夜里你又听到阿姨的尖叫声,病中的你浑身无力,积郁很久的一种东西促使 你走到她的面前,为什么你一定要这样对待我爸爸呢?你要知道他该有多累,你就 不能安静一回儿吗? 你,是谁要你来说教我的?你有什么资格来说我?她开始歇斯底里,开始说出 一些难听的话。 你在学校就勾引老师,你这个狐狸精天啦,你不知道,她何以要这样来中伤你。 ……你这个没娘教的小妖精!…… 你已经不知道她在说些什么了,你开始天旋地转,撕心裂肺的疼痛中,你看到 父亲给了她一个耳光,你跑了出去…… 外面滂泼着大雨,你和雨一样大声哭叫着,大声哭叫着……你那给了你生命却 永不再见的妈妈…… 当你醒来,你看到雪白的墙壁,父亲坐在你床前,呆呆地看着你。一缕灿灿的 阳光照射着,你看到父亲的头上有了白发,一夜之间,他好象老了许多。你伸过手 抓住父亲的手。 对不起,宝宝,对不起……父亲好象是在喃喃自语,她不好意思来看你…… 你摇头,你对着父亲笑,你说爸爸我饿了。父亲就拿了你爱吃的东西给你。你 边吃边看着窗外的那一缕阳光,你说爸爸让我们都快乐一些好吗?你说爸爸我已经 长大了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我会照顾好我自己的,你说爸爸你一定要照顾好你自己, 你还说爸爸你有时间就多陪陪阿姨…… 以前太多的日子里,你一直都生活在雨季中。现在,你知道,你要走出雨季, 你要让你的青春和美丽,开放在每一个阳光灿烂的日子里。 你梳好你散落的长发,收拾好简单的行李,踏上了南去的列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