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过飞花 作者:粉色舞鞋 她记不清这是第几次来到这里了。 她熟悉这里的一切,就好象她自出生起便在这里。 树林里没有任何声响,她随意地走着。夜空那轮皎洁的明月为她照着路——其 实根本没有路,无论怎么走,终点都是那座城堡——“他”的家。 站在城堡的大石门外,她没有敲门,她知道门会自动开的。她也知道,那石门 后,是“他”孤寂的身影和忧郁的神情。 她走进大厅,“他”正站在窗前望着外面出神——这城堡的金碧辉煌竟也掩盖 不住“他”的孤独与痛苦。她走过去,轻轻地从后面抱住“他”。她总希望自己能 够做些什么,好让“他”少一些痛苦。 “他”没有转身,只是幽幽地叹了口气,说道:“你来了……”声音里,是无 尽的落寞与凄楚。她拥紧了“他”,记起初见“他”时,就是这声音抓住了她的心, 再也逃不掉…… 一 她站在树林里,很是无措。她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样来到 这里的。 树林里很幽静,虽是在夜晚,却没有丝毫恐怖的味道。半空中圆盘似的明月照 亮了树林,却也更加增添了她的茫然——树林里,根本就没有路。这让她不免有些 惊慌。 她试着向自己的正前方走去。没有多久,她竟然走出了树林。一座欧式风格的 古城堡出现在她的视线里。这建筑,有着尖尖的塔式屋顶,厚厚的青石城墙,神秘 而宏伟。 她看着那禁闭的高大的石门,犹豫着,不知该不该走进去。那是一扇上部呈半 圆形的石门,差不多有三四米高,很象小时侯妈妈常带她去的饿那座教堂的门。踏 过青石板的台阶,她站在了石门前。她缓缓地抬起手,刚要接触到那门,那门却自 动开了。 她看着门内如皇宫般金碧辉煌的陈设,看着屋顶上水晶吊灯的光流泻下来,照 射在她的身上。而“他”寂寥的身影正立在窗前。那背影,让她的心里一阵酸涩。 “他”慢慢转过身,低低地说了句“你来了……”天!那声音!那神情!她知道自 己是再也放不下“他”了…… 二 她每次来的时候,都要经过那片树林。她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没有路,却每次都 可以到达那座城堡。还有那天上的月,也每次都是圆的。 她不了解是什么让“他”那样地忧郁,悲伤。“他”不说,她也从不追问。每 次来了,她就只站在一旁陪着“他”,让“他”的痛苦侵噬她的心。 每一次,每一次,都是澈骨的疼痛。 面对“他”巨大的痛楚,她无能为力。她不知道自己可以为“他”做些什么。 或许,或许她能做的——只是伴随,只是跟随。 她从未对“他”说过话,“他”也只是在每次她来时,说一句“你来了”,便 不再出声了。她和“他”唯一的交流,是眼神,是心灵。 她知道她的到来,给“他”的生命增添了些许希望。似乎,“他”的存在,就 只是为了等待她的到来。每次,“他”都站在那扇窗前等她;她来了,他们就在那 窗前站着。 她不知道那窗外,有什么值得“他”看,她的眼中——只是一片迷朦,没有任 何的景象…… 三 她站在“他”身后不远处,看着“他”渐趋消瘦的身形,心底泛起一阵酸楚。 她知道“他”得了重病。因为,有时候可以看到“他”吃一种药。那是一种灰色的 泛着银光的药丸,她从没有见过,也不知道是治什么病的。 “他”或许不希望她知道“他”的病,每次吃药都尽量不让她看见。过后, “他”就将药放在高处的一个柜子里。她知道“他”是不愿她担心。但是,“他” 忧郁而憔悴的面容却时时触痛着她的心。 她走到“他”身边,听“他”用低沉的嗓音说“你来了……”一样地落寞,一 样地凄楚。 她伸出手去握“他”的手。这是他们第一次的接触。她很怕“他”会拒绝,但 是“他” 没有。她的手刚一碰触到“他”的皮肤,就感到一股痛楚自指尖传向她的全身, 她默默地承受着,紧紧握住“他”的手。 空中的月,越来越黯淡;窗外的雾,越来越朦胧。她感觉,她和“他”,已经 没有太多的时间了。 四 她站在树林里,感觉到一些异样。是什么不同了?她诧异——这里竟然有风。 她知道,今夜会发生什么事情的。因为,在这里,她从未感受过一丝空气的流动。 空中的明月,仍是满月;月光,却已昏黄混浊。 踏上熟悉的青石台阶,看着高大的石门,她竟然感觉到了一股陌生的味道。石 门缓缓地开了,竟带出一阵“吱吱哑哑”的声音。她的心,感受到了一种未知的恐 惧的气息。 她走进大厅,看向熟悉的那扇窗。“他”呢,“他”怎么不在?她的心,一阵 彻骨的痛…… 窗外,月,失去了踪影;雾,覆满了整个夜空。 一个月后,她平静地死去,身边躺着一张风景画。那画,是她一贯的风格。阴 郁,迷朦,低沉,无望。不同的是,在那欧式古城堡的窗口,竟隐约可见一对相拥 而立的人儿。画布的一角,别着一张诊断书,上面写着:患深度“神经性妄想症” 两年。画上有她的题字——情存虚境梦过飞花…… 粉色舞鞋 2001年9 月4 日下午17:0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