飘落的过程 傍晚。暮色如烟。 青年诗人手捧一本诗集,斜靠阳台,细细品味着其中美妙的句子。这本诗集是一个 漂亮的女孩子下午才借给他的。女孩子把诗集交给他时脸红红的,过了很长时间, 他才想起这一点,心里挺甜蜜。 什么时候我要是也能写出这样的诗就好了。青年诗人手翻着书页,很是感慨。一张 纸条从他翻开的书页中滑落下去,如一只蝴蝶在空中翩翩起舞,直向阳台外飘飞而 去。青年诗人没有看到,其时他对着这满眼的黄昏美景,正有些入迷。 这时候局长正在家招待客人。局长住在青年诗人楼下。局长最近正负责某项工程的 招标,很有些权利。 客人说:“这次招标还要您帮忙。这五千块钱您先花着。”说着,把五千块钱向局 长这边推来。 局长站起身来,手刚伸向那厚厚一叠钞票,忽然看见靠阳台的窗外什么东西一闪, 局长吃了一惊,差点吓出一身冷汗,他顺势用手将钞票一推,严肃他说:‘‘这钱 我不能拿。招标要严格按规定办事,你回去好好准备吧。” 客人很是奇怪:刚才还谈得好好的,怎么这一眨眼就变了呢? 局长说房间太闷,便走过去打开了阳台门。他到处张望一阵,什么也没看到。他也 很奇怪,刚才到底是什么东西呢? 局长家客人走的时候,三楼人家男的正在忙烧饭,女的正在阳台晾衣服。这对夫妇 结婚已经四年了,还没有小孩,但小两口相亲相爱,如胶似漆。日子过得倒也甜蜜。 男的把饭烧好,摆到桌上,便喊:“亲爱的,开饭了!”半天没人应声,却有些奇 怪的响动从卧室传来。男的循声找去,发现女人头埋在枕间,正抽抽答答地耸动着 香肩。 “怎么了你?”男的关切地问。 女人不答,男的又问。半天,女人才冒出一句: “你要嫌我,我们离婚好了,你不能……” “你说什么呀?”男的莫明其妙。 “你少跟我装糊涂!这张纸条是谁给你的?”女 的如梨花带露,一脸的气愤。 男的接过纸条,不禁又好气又好笑:“这是从哪拿到的?” “自己掉到阳台上还问我?我不会生孩子,你去找会生孩子的。”女人说着又伤心 起来。 男的解释了半天,又劝了半天,女人还是不依不饶,男人有些累,便到阳台上透透 气。他想:真要想办法要个孩子,两个人太寂寞了。 一阵凤吹过,把男人手里拿了半天的纸条又吹下了阳台。男人发现时已经来不及了。 他急起来:这一来更解释不清了。 二楼阳台上,老教师正在独自喝酒。这两天他心里正有些闷。浸透了三十几年教学 心得的专著好不容易杀青,评价也不错,但出版社要五千块钱买书号。 教书一生,育人无数,但家中钱囊羞涩,哪来五千块钱? 老教师正暗自叹气的时候,一张纸条从他身边飘然而落,还没等他反应过来,纸条 已经落下去了。老教师忽发奇想:要是掉下来的是一张五千块钱的支票,又被自己 捡到的话那该多好!但他立即又为自己的想法脸红了。一辈子为人师表,教的是学 问文章,如今却拜倒在小小的孔方兄脚下,真是斯文扫地了。 不过,这张纸条保不定是好兆头呢。老教师这时隐约想起:新年时收到的百余张贺 年片中,好象有两个出版社的。他有些高兴:也许真是柳暗花明又一村了。 “喝酒!”他说,说着一杯酒便利索地进了肚子。 青年诗人看了一会诗,天色已经不早了。他想起 晚上还要参加一个诗歌朗诵会,便 急急忙忙地下了楼。 他开自行车锁的时候,发现一张纸条从空中悠然而下,他顺手一抓,便抓在了手里。 看了半天,他笑了起来:哪个人这么粗心,这么重要的东西都随手乱丢?写纸条的 人也是,连个落款也没有。回来时要好 好问问,看是哪个丢的。 青年诗人这么想着,骑上车子走了。他今晚很有些兴致。走在路上的时候,他想: 今晚回来应该写首诗的。对,题目就叫《生活是美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