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向天堂的爱情 一位昔日的诗友来看我,在一陈寒喧之后,随着茶杯中升起的袅袅烟气,我们 谈到了各自的写作和生活。他一副万般无奈的样子,说生活得平平淡淡,很没意思, 诗当然也早不写了。我说平平淡淡才是真嘛,人有几个能浪漫一辈子的……他不语, 只是抽烟喝茶。许久,他才艰难地说,他想离婚。他有点忍受不了这种越来越平庸 的日子了。 我并没有感到十分吃惊。因为我清楚这里面的症结所在。 这位诗友和他的妻子,在当年曾演出过一场轰轰烈烈的爱情剧。诗友的妻子当 年也是一位小有名气的才女。诗写得清丽,人也长得水秀。 他们的相识相爱,完全是“诗为媒”的。她的家庭条件优越,且是城市户口, 男的却家在农村,一贫如洗。她家中父母自是极力反对他们的爱情,但爱情的力量 却让一个原本千依百顺的小女子充满了反抗和叛逆。 她不顾家人宣布要与她断绝关系,永远逐出家门的威吓,毅然偷出户口薄,与 她心爱的人领取了结婚证书,又连夜私奔一样地出去旅游了一个多月,终于将一锅 的生米煮成了熟饭,让义愤填膺的父母家人不认可也得认可这个事实。当时我们一 班还没有尝试过爱情的人,无不为他们的爱情大声欢呼,举杯庆贺,仿佛又取得了 一次抗日战争的伟大胜利一样。 但是,现在他却想要离婚。烟雾之中,他的面孔模糊而不真实。他向我提问: 爱情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会这样短命呢? 我没有马上回答他的问题。我问他,你一定看过钱钟书先生的《围城》是吧? 他说看过,且不止一遍。我又问,托尔斯泰的《安娜。卡列妮娜》也一定读过吧? 他点头,说当然读过。早在学生时代就读了。我们于是一起谈这些小说的内涵和外 延,谈它们对于现实的提炼和影响。 后来,我才回到他的提问上。我说,爱情永远都是美丽的。昨天是,今天是, 明天依然是。爱情也永远不会错。错的是我们,是我们总是将爱情放错地方。我想 说的是这样一个简单的事实:爱情是通向天堂的。但天堂太远,我们为了图省事、 偷懒,所以总是将拥有的爱情送进围城之中,以为这样才不会失去……于是,我们 便看到了我们不愿看到的结果…… 他似乎弄懂了我的话,点了点头;又似乎还不太懂,接着又摇了摇头,再坐片 刻,起身告辞。后来,没听他再提起离婚的事儿。 ---------- 中国读书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