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5 出租车在古墩路上拐个弯,沿文二路走了不一会儿就到了商苑大酒店。 光哥站在门口。西装革履。依然是从前熟悉的那副行头。 看我下车,他迎上来。 “光哥!” “衣峰!”几乎同时,我们各自攥起拳头,给对方一拳。 “哈哈哈哈……想死你了!”光哥抱住我。 “我也是!”我拍拍他的背。 “这是陈言,这是光哥”,分开之后,我给他们介绍。 “你好!”光哥冲陈言点点头。 “你好!”陈言笑笑,算是回应。 “进去再说!”光哥领我们穿过大厅,进到靠里的一个包间。 “胡子这么长,差点儿没认出来!”光哥拿过菜单递给我,“今天不点土豆丝, 换一个,好不容易回来一趟,换个心情!” “好的!”我说,“火爆腰花!” “这才是我认识的衣峰!”光哥抖擞精神,站起来脱下外套,又把菜单给陈言, “你也来一个!剩下的交给我!” “衣峰你来吧!”推辞不却,陈言无助地看着我。 “随便点一个!”我说,“难得今天这么高兴,你就闭上眼睛随便摁一个,摁 到哪个算哪个!” “好吧!”陈言还真听话,打开菜单随便翻一页,然后伸出食指戳下去。 “酸辣——土豆丝!”陈言有些不好意思。 “天意!”我说。 “邪门!”光哥无奈地摇摇头,“那就它吧!然后再来一个西湖醋鱼、东坡肉 和……”最后,光哥吩咐服务生上两个小瓶的牛栏山二锅头和一打青啤。 “换西啤吧!”我提议,“老规矩,入乡随俗。” “行!”光哥点点头,“你小子还是老样子,不拘言笑,典型的北京痞子习气、 绍兴师爷嘴脸、山东大汉秉性。” “如果边上的两个是夸我,那么中间的那个就是损我!”我看光哥一眼,然后 对陈言说,“大学的时候我很嚣张,唯独在光哥面前嚣张不起来,他好像跟我有仇, 别人说我好的地方他全认为不好,说我不好的地方他却认为是优点。” “你跟别人不一样”,光哥分我一瓶啤酒,“不能拿衡量普通人的标准来评价 你,那样对你不公平,对别人更不公平。” “不懂!”陈言露出疑惑的表情,“不明白。” “也就是说,如果每个人的脑子里装的都是一杯水”,光哥解释道,“那么咱 们,我跟你,还有街上那些人的脑子里装的就是一杯开水,不管是凉的还是热的, 不管是白水还是泡上了茶叶,除了可以解渴,不能创造或者辅助任何生命,也就是 说咱们脑子里的水都是死的,而他不一样,这小子脑袋里装的要么是泉眼里的活水, 要么就是一滩尿,营养丰富,而且还能充当养料,供给生命成长……” “滚蛋!”我横插一句,“我还以为你夸我呢,奶奶个球的,原来又是骂我!” “呵呵,你看,冷不丁又蹦出个奶奶个球的,我算服你了,不知道下一句是什 么新鲜玩意儿。” “是啊是啊!”陈言随声附和,“他就这样,说好不讲粗口的,可嘴上筛子的 网孔总是一会儿大一会儿小,刚才还连个米粒都漏不下来,说不定一会儿就能大得 漏下个棒槌……” “得了”,我端起酒杯,“喝吧,什么棒槌棒槌的,没准儿那是条说漏的牛腿, 说明老子牛逼,话里都带爬犁,而且由牛拉着,当心我一用力把你们给勒趴下。” “呵呵,来,为衣峰的牛逼干杯!”光哥带头一饮而尽。 “这次回来待多久?”光哥放下酒杯,收起笑容,问我。 “没准儿,看看再说。” “《模特》快完了!”听光哥的口气似乎有些惋惜。 “知道”,我苦笑道,“我早就说了,《模特》没我准玩儿完,雷风根本不是 那块料,小王更不行。你想想看,一个靠正规的新闻通讯类媒体起家的人怎么适合 做娱乐?!这两件事儿一虚一实本身就犯冲!” “老牛回去了,你知道吗?好像从雷风手里买了杂志社47% 的股份,据说卖了 温州的两处别墅。” “是么?”这倒有些意外,“雷风跟他井水不犯河水,怎么会这样?” “估计老牛是想臭咸鱼翻身。” “根本不可能!”我说,“雷风能让他在眼皮底下翻身?哎!俩老家伙怎么谈 拢的?”我不觉有些纳闷儿,“就算老牛要买,雷风怎么会卖给他?” “嗨!你都说雷风不是那块料了,他自个儿能不知道?!与其在自己手里全毁 了,还不如找个替死鬼分担一下。再说老牛当时也是输晕了头,可能心急火燎得压 根儿就没意识到雷风手上虽然只比他多1%的股份,还是人家说了算。呵呵,脑子进 水了……” “岂止是进水了”,我愤愤不平道,“简直他妈灌尿了!” “你最绝的就是这个”,光哥又递我一瓶酒,“别人说不满的话全被你小子给 撑死了。” “顶天儿了”,我说,“等着吧,最多两年,《模特》准死,只要这俩人在一 块儿,准成不了事儿,操!这会儿就算是请诸葛亮来也救不活。肯定没戏了,全完 了,眼睁睁地看着这块还在长膘的肥肉被这群无知的苍蝇给糟踏了。” “心疼?” “无所谓!谁叫咱们跟它无缘呢!” “这两条鱼生前游遍了西湖,逛遍了春夏秋冬,很有名的,既然光哥点了,你 就吃点儿吧!”看西湖醋鱼上来,我招呼陈言。“她不吃鱼的!”我跟光哥解释道。 “你小子怎么不早说!”光哥锐利的眼神似乎要把我从座位上剜下来,“你看, 我……”光哥无奈地耸耸肩。 “没关系”,陈言夹一口,“嗯!好吃!”她咂咂嘴。 “别装了”,我说,“光哥自己人,不用客气。” “是!是!”光哥也说,“喜欢吃什么自己来,别拘谨。” “不会的!”陈言拾起筷子又夹了一块鱼。 “这样多好”,光哥跟我碰杯,遮遮掩掩地撇撇嘴,“想当初你小子,呵呵… …老老实实谈个恋爱不是挺好吗?” “没事儿”,我说,“陈言都知道,我早就坦白了。” “那就好,还画画吗?” “画啊!油画是我的命根子,陈言是我的幸福,生活肯定不会是个包袱。我这 次回来打算重新开始,有没有好的路子介绍我?” “你小子那么牛逼,用得着我介绍?” “我说认真的呢!来,干一个!”喝完我接着说,“你觉得影视广告怎么样? 有前途么?” “当然有了,要不你过来帮我吧,我高薪聘你!” “得了!”我说,“我对广告一窍不通,你别碍着面子,让我把你辛辛苦苦弄 起来的高楼大厦给搞垮了。” “你太低估自己了!” “适当地贬低自己是件好事儿”,我说,“我打算找个专门的影视公司先试试, 反正都是从零开始,还不如找个偏门一点儿的先练练,也许有一天等我牛起来了, 咱们相互之间还能做个补充。” “也好”,光哥说,“我帮你问问,看有没有合适的。” “那就拜托了!” “跟我还客气?!来,二锅头一人一个,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