辗转反侧 深宵,夜未眠。 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望一眼呆在那边墙角的一只无所谓生活与不生活的正在 织网的蜘蛛,他的腿不停的在墙上、梁上、床上……墙上、梁上、床上……墙上、 梁上、床上重复着一圈又一圈的工作。有时候看着这只有点可怜的蜘蛛,不禁有点 想问一问他,究竟在这重复又重复的小圈子里重复着一天又一天重复的日子,有什 么乐趣,——如果我能问出来,或者说那只有点可怜的蜘蛛能回答的话。我一向跟 那位蜘蛛人兄和平相处,他井水不犯我河水,我河水也自然不会犯他的井水,但是 如果哪一天他友善地过来问候我的话,很难保证我会不会随手拿起床边的一叠杂志 或者是哪盒CD盖在它的头上,至于是死是活,那是后话了,如果死能见尸的话,也 许我会给他来个风光大葬,不过九成九他的结局只会是落得个血肉模糊粉身碎骨的 下场,我也随便给他个火葬,然后把他的骨灰洒在窗外的花盆里,他身上的元素也 会继续存在的吧,嗯,老师是这样说的,质量守恒。善哉!善哉!不过现在朱兄却 仍然是在做他的织布工作,完成自己的天性交给他的伟大任务,以生物体内的遗传 密码路线为指导,高举呕心沥血的蛛丝做成的伟大旗帜,在蛛性的光辉照耀下,一 圈又一圈一圈又一圈的爬呀爬呀爬呀爬呀…… 我的妈呀!怎么今天我总是睡不着,难道我失眠了?怎么呀?我又不像那些赶 着去刑场赴死的人,那些人还要在自己的亲人师长朋友的护送下,来到各个与别不 同的刑场参加死亡的盛宴。那些审判官悠哉游哉地坐在令人有高山仰止的错觉的审 判桌上,然后荷枪实弹的护卫们搬着用牛皮纸密封着的地狱邀请书来到刑场,那审 判官却道是冷漠无情地将邀请书发到每个死刑犯的面前,然后拿起犯人的身份证以 及死亡证端详几分钟,脸上哼哼地冷笑两声,心里忖道今天如果有人能走出去我就 不做!催魂铃响起,犯人们便接受死亡前一个半小时到两个半小时的煎熬,从视觉 上摧残他的认知、从听觉上摧毁他的灵魂、从触觉上摧毁他的命运……刑场里鸦雀 无声,令人窒息的暗黑的气氛在不知不觉间已经来临,阎王叫人三更死,谁敢留人 到五更!我说我从来没有看过这样的死亡的盛宴,每年却只有一半的人犯能被阎王 格外开恩流放到各大劳改场进行为期四年或者更长的劳动改造,其余的人要不是被 牛头马面绑到十八层地狱就是被过河的艄公勒索着金钱。天啊,天道、人道、畜生 道、饿鬼道、修罗道……我究竟到了哪里啊!如果有人说这是修罗道,我肯定不相 信。这根本上就是六十六亿个次元的混合体。 胡思乱想着,夜业已深得灰蒙蒙的。城市的夜色反照在夜空中,产生的逆反应 现象可真是彻底。假如天空有一层幕布,那广州的夜岂非不复存在?!中国的大家 小家以及专家们都说美国纽约是不夜城芝加哥是不夜城波士顿是不夜城三蕃市是不 夜城……妄图想证明美国式资源浪费的伟大成就,推动了人类社会生产力的发展。 还睡不着! 还睡不着!还睡不着! 还睡不着!还睡不着!还睡不着! 还睡不着!还睡不着!还睡不着!还睡不着! 岂有此理! 他奶奶的!我一把从床上跳起来,而那只可怜的蜘蛛就在我的强力一振下杳无 踪影了。冲到药柜前,忽地打开橱窗,掩着鼻子躲避着喷发而出的药气,我拿起一 瓶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的安眠药,冲着喉咙一骨碌地把他倒进去。然后昏昏沉沉地回 到床上,仿佛看见那只蜘蛛正要爬过来……那些判官要爬过来……那些虫豸要爬过 来……我想抬起双手要赶开点什么,但却又无力…… …… ………… ……………… …………………… 一切已经完结。 如果你道认为他是童话吧,那他就确实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