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第二次亲密接触 经过一年的试用期,我们转正了。方向是研究生,转正就是副主任科员,而我 和陈诗中是本科毕业,所以都是科员。为了庆祝正式成为一名公务员,我请方向和 陈诗中吃饭,这次方向没有拒绝,我高兴得心都抽筋了。为了热闹些,我让陈诗中 顺便喊上唐倩。 知道方向忌讳到热闹的地方,我就约定去珠江公园门口的诺曼底西餐厅吃饭。 我与唐倩先到了那里,两个人坐在飘出的阳台上,看着黄昏下的公园景色闲聊。 唐倩似乎很高兴这种氛围,指着怒放的花朵说:“你看,这些花多漂亮啊。” “是啊,春天是她们的季节。”我心不在焉地说,脑海却在想着方向。 “哎,这场可怕的瘟疫,让我们都不敢出来玩了,有时候我们比一棵草脆弱, 她们在这样惶恐的时候不还是姹紫嫣红,什么都阻挡不了她们美丽的释放。”唐倩 无话找话说。 “你说这瘟疫从哪里来的,平白无故为什么会出现奇怪的病毒啊。”我附和一 句,感到这场瘟疫破坏了我的好事,要不我跟方向也许早就发生了该发生的事了。 “说也怪,人类的科学技术发达了,可是疾病却在增多,单感冒就有上千个变 种,而且时不时来上一次大流感。”唐倩有感而发。 “是吗?那么多?”我看了一下手表,约摸他们该到了。 唐倩也许看到我在看表,也就没在说什么,喝了口柠檬水。 “近来忙什么?”我随便问了一句。 “也没什么好忙的,也就是报报信息,只是年度的行政会议要开,税收任务要 分配,所以要组织材料。”唐倩嘴角露出笑容。 “哦,也是。”我心不在焉。 “对了,我看了你在论坛连载的小说,真想把你的脑袋打开看看,怎么会有那 么多希奇古怪的想法。”唐倩说着抿嘴喝了一口水。 “哈,都是瞎写。”我笑了,顿时来了精神。 “也有写得不错的,那篇《戴耳环的少年》就写得很有趣,你真的经历过了吗?” 唐倩笑嘻嘻地问道。 “是啊,九八年那阵子,是暑假,我每天无所事事,也就天天去地铁上消暑, 顺便为地铁公司做客源调查。” “真的遇到那么一个戴耳环的少年啊?”唐倩半信半疑地看着我。 “当然有虚构的成分,只不过确实有个戴耳环的少年一直坐在我对面,我到站 换车他也到站换车,就那样面对面一天。”我还能记起当天那个情景。 唐倩顿时眉开眼笑。“听说戴耳环的男人是同性恋啊,你一定被人家看上了才 会被人跟梢。” 我扑哧笑了。“听你胡扯,男的戴耳环的多了。我想那天一定是碰巧,那时候 地铁才营运,许多人感到新鲜都去凑热闹。” “那也是,只不过你也够细致了,能把那种感觉写出来啊。”唐倩说着就大口 喝了口柠檬水。 我正想把替地铁公司搞客源调查来龙去脉说给唐倩听,陈诗中一个人来了。我 顿时紧张了,以为方向又变卦了。 “她说要先回去一下,等一会再过来。”陈诗中不待我问就解释道。人说着, 他就挨着唐倩坐了。 唐倩原本跟我有说有笑,此时拘谨了许多,对陈诗中也仅是点头示意,并没有 什么暧昧的举动。陈诗中也是笑笑,没有说什么多余的话。 “对了,你那时不是在暨大当老师啊,怎么做起地铁公司的客源调查员?”唐 倩好奇地问道。 “我一个朋友在地铁公司上班,内部搞这个摸查,见我没什么事情,就让我做 了。而我又想连天呆在地铁里消暑,就做了。很简单,就是在某个站看上来多少人, 约摸一个数字就行。” “什么,你还去兼职做这个啊?”陈诗中吃惊地看着我,一点也不相信。 “这有什么,又不是见不得光。”我不以为然。 “你看没看论坛上本和的小说,上面还有关于地铁上的一段奇遇呢。”唐倩似 笑非笑地说到。 “是吗?什么奇遇?”陈诗中显然没有看过。 “看吧,这个家伙从不看我的作品,说都是瞎编乱造没什么意思。”我没好气 地说。 “那你可去看看,还是有几篇很精彩的,那些短篇都不错,关于在电梯里的那 篇写得很精彩,情节虽简单,情感却很细腻。我在想,你如果上次跟那个女的打招 呼,也不知道会是什么样的后果。”唐倩说的是《上下》,写我在电梯的上下间, 跟一个女的时常碰面,竟然彼此有了默契,可是我们之间彼此没有说过一句话,最 后因为我的工作调动两人就再也没有见面。 “是吗?那我回去看看。”陈诗中笑笑。 “得了,你不喜欢看就不要勉强,不然倒了胃口不知怎样对我冷嘲热讽呢。” “看吧,你俩一见面就针锋相对。”唐倩一旁笑眯眯地看着我们。 “我才懒得理他呢。”我说着笑笑。 服务生上来问要不要点菜,我才反映过来方向还没有过来,心里不觉急了。也 就在这时,陈诗中的电话响了。陈诗中笑嘻嘻拿起电话,说是方向的就接了,随后 连说到二楼就能看见。我知道方向一定在楼下了,问我们在哪里。我心里不是味, 方向怎么不打我的电话,偏偏打给陈诗中,也不知道她是什么意思。 陈诗中收了电话说是方向的,来了,在楼下。唐倩看了我一眼没说什么,而我 也装着若无其事问了句是吗就喝口柠檬水。 方向很快从楼梯口闪现出来,她穿着露肩的背带衫,一条丝巾半遮着肩膀;下 身是牛仔,显得很干练。看到我们,她微微一笑就走了过来,长长的头发扎了起来, 在脑后一摇三晃。 她挨着唐倩坐下,随后对唐倩笑笑:“对不起,在家里耽搁一会。” 唐倩笑了。“没什么,大家都在闲聊。” 而我却嗅到方向身上散发的淡淡香水味,我喜欢这种香水味道,似有非有的味 道让人精神一爽,不觉一振,使得她更加有魅力。我心里这才高兴,知道她回去定 是冲了凉换衣服过来的,一个女人想着为某次约会换装那证明她在乎这次约会,至 少她在乎她的形象。 服务生很快上来,我们就写了单。方向这次对唐倩热心些,问她这些天忙什么, 还说有段时间没有见了。唐倩话就多了,先是礼貌地介绍了近来工作情况,也问方 向忙什么,后来又说近来天河城生意不景气,许多档口衣服三折出售。又说那里有 个越南菜馆,要我哪天踩点后请她们吃饭。随后不知道怎么扯到我的文章来,说了 《戴耳环的少年》,还说了《上下》,亏她记性好,许多句子她都能原样照搬。 我这边心里发毛,感到唐倩怎会这样,一点眼色都没有,明知道我跟方向恋爱 却要把电梯里我跟另个女人眉来眼去的事情说出来,这不是拆台吗。急得我在下面 碰陈诗中的脚,可是陈诗中无动于衷,面带笑容地听着,时不时点头赞许,眼角带 着笑容看我。后来我狠狠踩了一下陈诗中的脚尖,他竟然强忍着,随后把脚收进椅 子下面。 方向没说什么,只是若无其事地听着,后来只说了句有趣也就没有说什么,整 个过程她并没有认真看我,也就没给我多大的压力。 这餐饭花了我五百多,陈诗中要的那份扬州炒饭就要四十八,一瓶九七年的长 城干红就要二百五,我心中喊着贵,面上却装着不以为然,直接在信用卡单上签名。 出来我说去卡拉OK,方向却说非典型肺炎正在蔓延,这个时候就不去了。我看了看 陈诗中,希望他支援一下,可是他傻乎乎地站在那里没什么举动,我只好作罢。 “那我送你回去吧?”我说。 方向没有拒绝,扭头看陈诗中和唐倩,见他们落单在后面也就扭过头不再看他 们。车子过来了,我让陈诗中送唐倩回去,还特意叮嘱陈诗中要送到家,陈诗中只 是笑笑不置可否。随后他们就坐车走了,我跟方向站在马路边都没有说话。晚上, 珠江新城的车不是太好打,而且西餐厅这里又很冷僻,我不知道怎的想建议走走, 可是却没勇气说。 “我们还是走走吧。”方向忽然说,随后不理会我就开始穿马路。 我心中窃喜,能够多待一会对于我来说就是幸福。 我们穿过马路,对面是凯旋新世界楼盘的工作,此时停工了,显得黑黝黝的。 “这是豪宅啊,听说每平方米就要一万多呢。”我没话找话说,感到自己很笨, 竟然没有什么合适的话题。 方向没说话,只是扭头看了看那个楼盘,继续往前走。晚风习习,徐徐地吹过, 微微感觉有点凉,我看着她裸露的肩膀,没有犹豫就把我的西装外套拿下给她披上, 她停下来看了看我,说声谢谢就不再说什么。我幻想着她会扑进我的怀里,结果还 是幻想,她继续往前走。 很快我们就走到临江大道,她没有停下来拦车,却往江边走去。我们穿过临江 公园就到了江边。没有月亮,路灯也是间隔亮着,江水黑黝黝的,四周显得幽暗。 没有什么人,在这非典时期,大多数人都躲在家里。方向倚着栏杆站住了,看着江 水一句话也不说。我紧挨着她站住,不知道说什么好。心里很珍惜这片安静,珍惜 这许温馨,也不想被无聊的话打破。 时间似乎停滞了,江水也不再流淌,我们站了好久。我竟然感到很幸福,感到 眼睛湿湿的,感到把持不住自己,想搂她入怀,想亲吻她。只是我站在那里一动也 不动。 “我们走吧。”方向淡淡地说一句。 “好吧。”我也淡淡地应了一句。 后来我们回到临江大道,我拦了车送她回去。离她住处很近,十分钟不到就到 了。我看着她上了楼,才悻悻然走开,后来在广州大道那里,我扭头看,那座楼所 有窗口还在亮着,不知道那一扇窗是她的。 回到家里不久,陈诗中打来电话。 “喂,老哥在干什么?” “能干什么,刚冲了凉准备睡觉?”我没好气地说。 “你没跟方向在一起啊?”陈诗中说着笑了。 “那你跟唐倩在一起?”我反问道。 “我看见你俩没有坐车,而是过了马路啊。” “你的眼睛真尖,什么都让你看到了。”我感到吃惊,我们过马路时他们的车 已经远去。 “我还看到你们去了江边?”陈诗中嗤嗤笑了,好像忍了好久。 “你们跟踪我?”我敏锐感觉到。 “是唐倩让司机回头看看,所以看到你们去了江边,还看到你脱衣服给她披上。” 陈诗中很兴奋,好像偷看了重要消息一样。 “好啊,你俩好无聊啊。”我没有生气,似乎心里还有快感。 陈诗中依旧笑着。“还有什么好戏,要一一从实招来。” “得了,该有什么好事,就在江边站站。”确实没什么值得炫耀的地方。 “真的?”陈诗中显然不信。 “你无聊不?”我一想到我们什么好事也没有,心情变得沮丧起来。 “嘻,你还说我呢,现在大好的机会,你不是也是什么也没做,白白浪费了, 我终于知道你泡妞的水平了。”陈诗中奸笑起来。 “得了,我困了,要睡觉了。”我挂了电话。 是啊,我那些值得自豪的勾女本事怎么碰到方向就不灵光了?我百思不得其解。 -------- 梦远书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