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她有男朋友 人事科给我一张通知,要我到老干部学院进行入党积极分子培训。看到名单我 的心就要跳出来,因为名单里有方向,在这个短暂的四天培训里我可以天天看到她。 只不过我也感到纳闷,她在学校时为什么没有入党。我在学校时也递过入党申 请书,可是真正入党的不是我们这些积极分子,而是那些给老师和辅导员送了红包 的人。浙江有个同学,给老师封了2000元红包,以前的积极分子活动看不到他,可 是临大四毕业他成了预备党员。 但是方向为什么没入党呢?她可是研究生毕业,上研究生时入党就像上街买菜 一样容易,只要申请就有的入。更主要是方向的家庭背景,如果她父母真的是高干, 即使她没写申请,别人也会为她准备得好好的,最后只需她到仪式上举起一个拳头, 振振有辞地光荣地加入共产党。 可是她现在才是一个积极分子,我难免对她家庭背景表示怀疑。除了黄豪提起 过她的父母是高干,陈诗中看到档案她父母是公务员,我对她的背景了解并不比别 人多。甚至我怀疑我们之间的关系,我们很纯粹,并不比别人更深刻。可是我爱她, 这是关键,但是也仅仅是我爱她,所以事情也很无奈。 去上课的那天,我特意早早赶到,特意把好位置,位置选的很好,恰好在柱子 后面,这样如果我跟方向私下有什么小动作,老师也看不到的。 方向进来的时候,我拼命招手,她总算看到,然而却不加理会,直接在第三排 那里坐下。气得我肚子胀胀的,YY得再好,现实总是现实。可是我还是无趣地拿了 书本自己上前坐到她的旁边。如此地厚脸皮,我不知道需要死上多少个勇敢细胞。 “你好啊。”方向只是微微一笑。 “不是喊你过去坐吗?”我没好气。近来跟她熟些,因为每个周末我们都在一 起练散打,在我一次次惨遭蹂躏的情况下,我也博得方向的同情,事后她会请我吃 饭犒劳一下。更让我兴奋的是,在朱浩然面前,她会拿毛巾帮我擦汗,似乎故意做 给朱浩然看一样,有时举动似乎很亲密。只不过随后我就惨了,朱浩然在指导中总 会出黑手,不把我摔得呲牙咧嘴就不罢手。 “喊我过去有什么事吗?你没看那里有根柱子,等一下怎样做笔记?”方向没 好气地说,俨然是真积极分子。 “也没什么大事,《税务青年》下一期由我们单位承办,我负责一个栏目征稿, 所以想向你约稿。”我随机应变。 “哦,我又不会写文章,向我约什么稿啊。”方向想笑而没有笑出来。 “也不是什么难题,就是要三两句话,说出你对生活的点滴感受,我这个栏目 就叫‘点滴人生’。”我介绍道。 “是吗?那我还是有些感受的,我现在就想起几句话,不知道合适不合适?” 方向说着嘴角露出一丝笑意。 “什么话?你写出来。”我说着把笔记本递过去。 方向拿过本子,就在扉页上写了大大的两行字:有人说,你为了一棵树放弃了 一片森林,太可惜了;但我说,我为了一棵树,放弃了一片森林,是另一种珍惜。 因为没有上课,她写着我读了出来。读完后,看着方向得意地看着我,我忽然 明白了,这句话一定有内涵。再明白不过了,她是说她愿意为一棵树放弃森林,下 一层就是劝诫我不要白费心思,整句话不是说她有男朋友了吗?我脑瓜顿时充血, 感到自己怎么这么傻啊,好像被愚弄一样,而愚弄我的不是别人而是自己。任何人, 被自己无意间蒙蔽了自己,都会感到格外失望。 “不错,这句话不错啊,到时候我一定采用。”我还是挤出笑容,连连夸奖。 “那好,那我下一期的《税务青年》一定看了。”方向依旧带着微笑,她不知 道她在不动声色中已经把我击毁,甚至已经把我沉到死海底部了。 老师来了,我心不在焉,一直思量着那句话。从这句话,似乎她已经为那棵树 守候多年,而且很辛苦,不然没人会劝她离开他。既然如此根深蒂固,我又如何能 够打动她?难怪,从开始她对我不是冷若冰霜,就是不冷不热,保持着一个距离。 这个距离是鸿沟,谁也不能再跨越,我明白这类女人的决心,她一旦认定,八 匹马也不能让她回头。我的心里一潭死水,彻底绝望。 可是在体育馆练散打的时候她又为什么表示出亲昵呢?我思量着,忽然明白了, 她就是做给朱浩然看,一定朱浩然对她也图谋不轨,所以她要我去做挡箭牌,要用 我来堵朱浩然。看吧,这个女人多么聪明,不动声色就把我们两个大男人算计了, 一切都在她掌握中。而现在她也仅用两句话,就要把我堵到门外? 我愣住了,我会放手吗?不,我是一个死缠烂磨的人,不见棺材不落泪,又怎 么会被她三两句话吓走。可是我明明想掉眼泪,感到莫名的委屈,好像自己一切的 努力都付之流水。整个上午我都在想着心事,而方向却不动声色地记着笔记,嘴角 难得露出迷人的微笑。 原本打算中午和她一起吃饭,可是实在没有胃口,想想就感到难受。所以我下 课就说还有事,如果老师下午点名,你方向给我顶着啊。方向笑得很开心,好啊, 好啊。好个狗屁,可是我说不出口,迈脸就想哭。 回到家里,我就给陈诗中电话,说想喝酒。陈诗中呵呵笑了,说我咋了,遇到 什么伤心事,下午还要上班,喝什么酒啊。我就骂道,上什么班啊,你老哥就要死 了,你还不过来安慰安慰我。他就说没那么严重吧,说你这个人遇到再大的困难也 不会要死要活啊。我说你知道个屁,貌似坚强的男人都是脆弱的,你小子跟老哥这 么久,怎么不知道老哥的秉性。他就笑了,说要喝酒也要晚上啊,下午还要上班啊。 我说不行,我现在不喝酒就会难受死。陈诗中就说你去看电影,一个人看,说 不定一会就好了,到晚上再喝酒吧。我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真的想喝酒,只好说那 好吧,你小子不够意思,如果晚上不主动给我电话,我一定打死你。陈诗中唯唯诺 诺,随后说晚上见挂了电话。 整个下午,我呆在房间里,都精神恍惚,半睡半醒。现在已经是七月了,天气 是如此闷热,非典型肺炎也多是疑似病例,大家还是要照旧生活。我心中一直是那 两句话,它们像经典格言,已经被我铭记在心,后来就睡着了。 直待陈诗中打来电话,我才醒过来。陈诗中建议去TOP 唱卡拉OK,说直接去那 里吃免费自助餐,然后喝点红酒吧。我看了看表已经六点多,就骂他怎么迟到现在 才给电话,我中午还没有吃饭啊。陈诗中就笑笑,说要先回去换换衣服啊。我心情 似乎没有中午那么差,只是感到饥肠辘辘,就要他快点过来,我先订房间。 七点我先去了TOP ,一个人落寞地坐了好一会,就自己点了歌曲,对着电视机 我边跳边唱,一首歌下来我似乎好受许多。陈诗中不多时就过了,他端进来自助餐, 冲我笑笑,说我中午没有吃饭啊,那就先吃点吧。说人对不起谁就行,就是不能对 不起自己的肚子。 这时服务员进来,问我们要不要什么小吃,我就要来支长城干红,并要送桶冰 块,随后对陈诗中说我今天没有状态,又空腹,喝多了一定会喝醉,所以要他主动 多喝酒,不然我醉了可要他来埋单。他就笑笑说想让我埋单就直说吗,何必兜着圈 子啊,我还买不起啊,就是买不起也要勒紧裤腰带省出钱来买酒给你喝。我说我欠 喝酒啊,缺那个酒钱啊。 陈诗中也就眨眨眼睛,笑着说:“怎么失恋了啊?这么大的脾气。” “闭上你的乌鸦嘴,人家脾气大了就非得是失恋啊。”我没好气。 “你啊,除了因为爱情会耍小性子外,还会因为什么闹情绪啊?”陈诗中一边 坏笑着,一边拿了意粉吃起来。 我懒得理他,见服务生拿了红酒进来,就让他把骰桶拿两个,我要跟陈诗中赌 酒喝。 “说好,你今天把我灌醉了,你背我回去啊。”我说着点了几首陈诗中拿手的 歌。 “我才不,就把你扔到这里。”陈诗中嘿嘿笑笑。 “你敢。”我倒了红酒给陈诗中,随后为自己也倒了一点。 “怎么,是不是方向招惹了你?”陈诗中问道。 我就把方向的那句话说给他听。“你说,这不明摆着她有了男朋友,而且她对 那个人的感情很深呢。” 陈诗中脸上带着灿烂的笑,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直待意粉吃完才对我说: “我不那样看,我感觉她在考验你,看你是不是会为一棵树放弃一个森林,从心理 学上说,她可能没有表面的自信,所以看你长得帅,又讨女人喜欢,所以她要问你 会不会为了她做出牺牲。” 陈诗中有板有眼的话让我愣住了,是啊,说不定这是她的爱情观,她要求爱情 的唯一,要求为爱人奉献全部。如果这样,那她在心理上接受我,只是想知道我是 不是可以为她做出牺牲。 “有道理,想不到你小子没恋爱几次,见地倒深刻。”我赞许到。 “这叫旁观者清,当局者迷。你进了死胡同,想什么都是挫折,而我从胡同里 往外走,自然越走越开阔了。”陈诗中得意起来。 “什么死胡同?你是说我跟方向没有可能?”我敏感起来。 “我可没有说,只是做了比喻,意思你感觉和方向发展起来困难重重,所以才 事事碰壁,如果你想着你们在前进,说不定就看到光明了。”陈诗中说得头头是道。 “得了,我才不会自欺欺人,现在一年多了,我始终没有看到什么光明。”我 不知何时,没有最初的勇气和自信。 “至少你们每周见一次面,她不是给你擦汗吗,不是给你有过亲昵举动吗。她 要真的爱着别人,会这样吗?实际,老哥你看看自己,你也挺优秀,如果我是个女 的,我一定会爱上你的。”陈诗中说着对我眨了眨眼睛,还抛了一个眉眼。 “得了,等你是一个女人,我在你眼里就是另一个样子。”我想起自己多次的 失败,想起那些抛弃我的女人们。我这个貌似优秀的男人,为什么总是失败啊。究 竟我做错了什么啊?我百思不得其解。 陈诗中起身,问我还要不要别的什么,要不要来份炒饭,我就说等一下我自己 去拿。他就出去不一会拿了些小餐包回来。“对了,也可能是另种情况,那就是方 向有男朋友,只是她已经感到累了,你想一个女人要守候一棵树一定会感觉累。所 以这个时候,方向是最脆弱的时候,恰是她应该发生外遇的时候。” “看吧,好的坏的都是你说的,听你那话,好像她已经结婚了,什么外遇不外 遇,只要她没有结婚,我跟她恋爱就是正常的。”我感到他的话不受用。 “那你就是说,即使她真有男朋友,你也会坚持到底,会横刀夺爱?”陈诗中 放下盘子睁着大眼睛盯着我看。 “是啊,我会坚持到底,一定会把她抢回来。”我犹豫一下,随后坚决地说。 “那就没什么了,那你烦恼什么,也用不着闹情绪,你不是说越有挑战越刺激 吗。”陈诗中笑了。他竟然把我说过的大话都铭记在心,时不时点出来敲打我,真 是个可怕的家伙。 我还是愣住了,是啊,那我烦恼什么?既然战斗才开始,还没有失败,我为什 么要沮丧,好像认定自己失败一样?我陈本和会这样不济吗? “我有说我烦恼了?”我来了状态,狡辩道。 “那就好,估计今天你不会喝醉了。”陈诗中笑起来。 “奸猾的东西,说来说去怕我喝醉啊,不就是让你背我回去嘛,换了别人想背 我我还不给他机会呢。” “看吧,做你的朋友真累啊。”陈诗中说后拿起话筒开始唱张信哲的歌《爱如 潮水》,他的嗓音有些像张信哲,所以唱他的歌总能动情。 我傻愣愣地看着他唱,心里渐渐安静下来。注视他看,不知怎地,我忽看到陈 诗中滚了眼泪,这个家伙唱歌唱出感情,乃至掉出眼泪,我还是第一次见。他这般, 又是为那般? 我傻傻地看着他,感到他动情歌喉下面掩藏着什么,感到他的侧影竟然格外落 寞。难道也是因为方向那些话?他看到没他的戏份了,也就彻底绝望?不会吧,这 个家伙应该早就绝望了。可这是为那般?我一点眉目也没有,好家伙,你竟然对我 遮掩许多啊。 “你怎么掉眼泪来?”我心里忿忿不平,感到他对我不真诚。 “什么掉眼泪啊?”他说着拿手摸了脸腮,抹去眼泪。 “哼,有什么事情瞒着我,快从事招来?”我决定严加拷问。 “该有什么事情啊,不过是落了灰尘。我说我的眼睛怎么晒晒的,来,你帮我 吹吹。”说着他凑过来,掰着眼皮让我吹。 我看着他湿润的眼睛,那双眼是那样明澈,似乎也很透彻。我不觉叹口气,对 着他的眼睛狠狠地吹了几口。陈诗中就眨蒙几下眼睛,又滚出几滴眼泪,好像一切 都是真的一样。 好在我也不计较什么,知道他也不会对我耍什么心眼。即便有事情,他也会说 出来,只是时候没到罢了。就这样,我跟陈诗中唱道九点半,彼此为对方点拿手的 歌,随后逼着对方唱自己喜欢唱的歌。 意外,我竟然没有喝醉,下午的惶恐烟消云散,心里却是无比的自信,决定迎 接挑战,把方向抢回来。 与被人挣女人,一定是很刺激的事情。男人,彻头彻尾都是一种战斗的动物。 -------- 梦远书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