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无债一身重 我收到一封匿名信: 也许我说的你会不相信,但这是事实,你的女朋友颜心瑶是一个从事三陪活动 的大学生。我说的是真的,只是不希望看到你上当受骗,还蒙在鼓里。如果你不信, 可以在星期六或星期天下午到一个叫北极星的咖啡馆去看一看,不过事先不能告诉 她。 落款是:一个好心人。 我登时呆了,不,不可能,一定是寄信的这家伙在造谣。 来说是非者,便是是非人。 寄匿名信的有不少便是别有企图, 但是他(她)说得这么言之凿凿,而且每个星期五、六和星期天下午刁蛮的确 都没有跟我在一起,她说是在做家教。难道她一直在骗我? 星期六下午,我来到华师校门外,用嚎狼看足球比赛用的望远镜紧紧地盯着华 师的大门。大约1 点半,刁蛮骑着车子出现在门口,我也上了车子,远远地跟着她, 骑了半个小时左右,看到她停下来,进了一家咖啡店。我停下车子,躲在一个偏僻 处,用望远镜看了看咖啡店的名字:北极星。 我的心跳了跳,就象一个侦探,发现了罪犯的线索。不,这个比喻不恰当。应 该象是一个丈夫,发现妻子和别的男人幽会。 我在外面等了半个多小时,终于忍不住了,取出买来的彩色假发套到头上,又 戴上一副墨镜,叼起一根香烟,装出一副很痞的样子,朝咖啡店走去。 时值下午,咖啡店没什么人。我进去的时候,看到刁蛮和一个男人坐在一张桌 上,两个相对坐着,在聊着什么。那男人看到我,大概是我的打扮比较奇怪,他愣 了愣,又看了看,于是刁蛮也扭过头来看了我一下,然后就转过头去。 我离他们远远地坐下,当然是大大咧咧地象个流氓一样地坐下,然后叫了一杯 咖啡,让他们什么都别放。 咖啡很苦,但比我的心好象还要甜一点。 我掉下了眼泪,但隔着墨镜,谁也看不到。 一个多小时后,刁蛮站了起来,跟那个男人告别。然后走了出去,那个男人在 座位又坐了一下,准备离开时,我走到他面前,坐了下来,他诧异地看了我一眼。 “坐下。”我指指他的座位。 他有点惊慌地坐了下来,我看看他,大约三十岁左右,长得白白净净的。 在一问一答中他告诉我,他是一家电脑公司的编程员,是在一家家政公司认识 刁蛮的。 “什么家政公司?” “是什么……”他说,“对不起,我一下忘了。不过,我有他们的名片。” 他把旁边一个黑色的皮包拿起,翻了好几分钟,找出一张名片,颤抖着手递给 我。 我一看,是一家叫“诚宜”的家政公司。 “你找那位小姐干什么?” “聊天,都是聊天。” “没干别的?” “没有啊,我邀请她去外面走走,她都不肯。” “你们没有到外面开房?”我问,“我警告你,你别撒谎啊!” “真没有啊,那位小……姐真的很好,很自重的,她说她陪客人聊天是迫不得 已的。她人长得很美,谈吐也很高雅,年轻这么轻,一定是哪位大学里的学生。从 事情感陪护大概真的是因为经济比较困难吧。” “她叫什么名字?” “赵莉。” 果然没错,她用的是假名。 “把你的名片给我看一下。” 他找出一张名片递给我。我看了一下手机号码,拿起我的手机拨了一下,过了 片刻,他的手机响了起来。 “好了,你可以走了。”我说,“不过,你别告诉她我找过你,知不知道!” 我恶狠狠地警告他。 “知道知道。” “要是让她知道了,我就找你算帐的。”我扬了扬名片。 “不会不会。”他拿起包,急急忙忙地走了出去。 我又来到诚宜家政公司,让他们安排我和赵莉见面。 刁蛮看到我的那一刹那的神情,是我一辈子都难以忘记的。 她转身想逃,但却没有力气,两眼无助地看着我。 “坐啊,”我笑着招呼她,“别客气。” 她扭身往外走,我在咖啡店门拉住了她。 在店里我冲她发了一通火,然后把她丢在里面,甩门而出。 走出店的时候,我发现仍然是碧空万里。 这个时候,电影里是应该下雨的,滂沱大雨加上电闪雷鸣。但是我看到的是依 旧是晴朗的天,只是不再明媚。 回过头去,透过玻璃隐约地看到刁蛮正伏在桌上,长发如瀑。 我上了一辆公共汽车,手握扶杆,望着外面,泪却不知不觉地涌了出来。我把 头放在手臂上,车上泣下谁最多,武大瘦狐长袖湿。 倪雅君给我打来电话,说要见我。 我说没有必要,但最后扭不过她,还是在一家咖啡店里见了面。 “为什么?” “她没告诉你?” “只是因为她和别人聊天?” “这还不够吗?” “哼,你难道没有经常在网上和别人聊天?” 嘿,跟我玩这种文字游戏。 “这是两种不同的概念,你不要搞错了?她呢,那叫三陪。” “你胡说八道。”倪雅君大声说,突然意识到什么,望了望四周,“这只是情 感陪护,而且为了安全,心瑶她只陪别人聊天,陪游等稍有危险的事她都不做。就 是陪客人聊天,也一直都只是在白天。” 临走前,倪雅君撂下了一句话:“你会后悔的。”。 我看着她走出店去。 会吗?我会后悔吗? 暑假开始了,每一天都显得那么漫长。 一天晚上,我打开电脑,上到网上,隐身登上QQ,刁蛮果然不在网上。 百无聊赖地浏览网站,突然看到一项调查:“提到女大学生,你的每一印象是 什么?” 下面有六个选择: 1 、知书达理,清纯可人 2 、天真幼稚,单纯得发傻 3 、清高自大,拒人千里 4 、爱慕虚荣,惟利是图 5 、放纵堕落,有辱斯文 6 、因人而异,谁说得清 我毫不犹豫地选择了5 ,然后按下了提交,再按下查看结果。 结果让我大吃一惊。 1 、知书达理,清纯可人 38574 18.18% 2 、天真幼稚,单纯得发傻 9520 4.49% 3 、清高自大,拒人千里 14145 6.67% 4 、爱慕虚荣,惟利是图 15436 7.28% 5 、放纵堕落,有辱斯文 69228 32.64% 6 、因人而异,谁说得清 65220 30.75% 我绝对没想到会是这个样子。难道有这么多人和我一样,都失了恋,对女生恨 之如骨? 还是这是事实,女大学生中有越来越多的人放纵堕落? 那一晚,我失眠了。 第二天,我打电话给刁蛮的手机,不通。我打给倪雅君,没想到竟然通了。 “倪小姐,是我,瘦狐。” “你有什么事?”倪雅君冷冷地问,一定还在生我的气。 “有件事想请你帮忙……你知不知道心瑶家中的电话号码?” “不知道!”倪雅君大声地说。 最后在我的一再恳求下,倪雅君终于把刁蛮家的电话给了我,我打电话到他家, 是一个中年男人接的电话,是她的爸爸,我说自己是刁蛮的大学同学,有几本资料 书要邮寄给她,所以需要她的地址。她爸爸没有说什么,便把地址告诉了我。 我坐上长途汽车,来到南京。到南京时,气温很高,应该是今年夏天最热的一 天了。 按照地址,我找到了刁蛮的家,里面有一个男声问我是谁,我说是颜心瑶的同 学,他帮我开了门。我走进去,看到帮我开门的人坐在轮椅上,是一个中年男人。 “请问你是……”我讶异地问。 “我是颜心瑶的爸爸。” 原来如此。那一瞬间,我明白了许多。 “颜心瑶她……”我的声音有点异样,当然是因为觉得有点对不起刁蛮。 “哦,她和男朋友到外面有事去了。” 男朋友?我的心突然象要停止跳动。 “你请坐。对不起,我不太方便。” “不用了,我还有事,马上就走。”我说。 然后我就逃出房去,刁蛮的爸爸在后面喊:“喂,你的东西。”因为我把带给 他的礼物留在了门边――实在没有勇气递给他。 下到二楼时,我听到下面传来一阵熟悉的笑声:“不要啦!好啦,别闹了。” 是刁蛮。 如果我再往下走,就会碰到她。 “谁叫你骗我?”一个男孩的声音。跟着我看到了刁蛮的纤纤玉臂。 我急忙往上走,迅速地爬到六楼。 他们上到五楼,我听到他们开门进去,急忙三步并作一步地下了楼,拦了一辆 出租车,赶到汽车站。 下了车,热气扑面而来。今天气温很高,太阳照在身上火辣辣地。真正是七月 流火。 我的身上有汗水在流,但我的心里却有寒流在动。 我买了回长沙的车票。上了车子,躺到座位上,闭上了眼睛,任泪水在脸上画 着地图。 车行到江西,想起了辛弃疾,也想起了他的词,于是也写了一首词: 今岁暮春,匆匆邂逅心忑忑。自此伊人笑语,梦中念切切。家无梧桐凤不栖, 渐飞渐远过墙去,细寻思自语:“不过如此耳耳!” 怎奈情牵,为伊恹恹,日里丢下梦内不得撇。去去千里关山,心内怎生得舍? 苦心相忆谁解?青山鹧鸪转:“爱不得也哥哥!” 其实这只是我的胡乱涂鸦,对于词牌的长短和平仄我是一点也记不清的,所以 我这首词只能算是文字的堆砌。 终于又开学了。 嚎狼一见我就笑着说:“瘦狐啊,你好象更瘦了。”根本不考虑我的承受能力。 “是啊,衣带好宽心又悔,为伊消得人憔悴。”黑风跟着打趣。 “新来瘦,非干病酒,不是悲秋。”野火也起哄。 我于是按照惯例,给他们每人一拳。最后轮到黑风时,他求饶:“别打,我今 晚替你接风洗尘。” 我还是没放过他,因为按照惯例,我们今晚有聚会,而且是各人自掏各人钱。 晚上才喝了几杯,嚎狼的手机响了。 “什么事……我在吃晚饭……你就别来了……放心啦……不会啦……好吧好吧 ……” 他关上手机,抬起头,面对三张充满好奇的脸。 “是谁啊?”野火问。 “一个朋友。”嚎狼还想抵赖。 “我好象听到是一个女孩子的声音。”果然不愧是黑风,大概是CS打得多,对 声音特别敏感。 “这么暧昧地和一个女孩子说话,你不会告诉我们她和你一点关系也没有吧?” 我说。 “真的没什么。”嚎狼仍然负隅顽抗,拒不招供。 我们于是嘿嘿冷笑,也不再问,只是喝酒。 “好啦,别这个样子。”嚎狼说,“你们马上就可以看到了。” “真的啊,”野火说,“是谁啊?” 嚎狼的眼睛往外看,我们一起扭头去看,一个女生正朝我们走来。 孝感麻糖。 她走到桌前,跟我们招呼了一下:“你们好。”然后拉了一张凳子,坐到嚎狼 身边。 “你吃过啦?”嚎狼笑着问她。 “吃过了。” “喝不喝酒?” “我要喝可乐。” 于是嚎狼去拿了一瓶可乐。 我们仍然吃惊地望着他们两个,没想到嚎狼速度这么快,竟然泡上了孝感麻糖 这个辣妹。 可是放假之前还一点风声也没有的啊?看来一定是暑假中他有什么大动作。 孝感麻糖好象也有点不一样……哦,原来一直短发的她竟然已是长发齐肩,这 倒让她好看了不少,妩媚了许多,温柔了一大截。 上到网上,遇到了迷死你我不管。 “今天是911 ,休战一天,以纪念罹难者。”一上来我就发布声明。 “这是认输的好理由。”她用上了痞子蔡的那一招。 “自从认识姑娘以来,我脸上的青春痘成长速度明显加快,为了达到美容目的, 只好高挂免战牌了。” “呵呵,依我看是因为失恋了,没有劲跟我再斗了吧。” “切,怎么可能呢?我又不是特别喜欢她,失恋了又其奈我何?” “你难道没有爱她爱到茶饭不思、彻夜难眠、心如槁灰、形销骨立?” “哇,我怎么可能爱到那个地步?”我用上了夸张的语气,其实我真如她所言。 “那到了什么地步?” “有一点爱,分手后看到PLMM会想起她的脸蛋。” “真的如此?” “是啊,本来一直我就没怎么爱过她丫,就是我当初泡她也不过是由于有把柄 抓在她手中。” “什么把柄啊?” “就是那张欠条啊,八千块钱啊,我哪有那么多钱?我只是想如果我泡上她之 后,她能把那笔债务一笔勾消。可惜功败垂成、功亏一篑。”我违心地说。 “难道你从来没有真正地喜欢过她?” “也不是一点也不喜欢,长得这么漂亮的MM不可能一点也不让我动心的。不过 她人虽然长得漂亮,可是又刁钻,又蛮横,每次都要花很多少时间来讨好她。既费 心又费力,疲于应付,穷于奔命。”这话说得半真半假,其实我每次惹她生气、逗 她开心的时候,是我最幸福的时光。不过现在回忆起来,也是最伤心的时候。 “哦。”她很快回应了。 “这个哦是什么意思?” “一、明白了。二、失望。三、聊天用的语助词,没有实际意思。” “你失望什么啊?” “我原来以为你是认真的,那么这场恋爱就算以悲剧结束,还可以称为一个美 丽凄凉的故事,成为一个美丽的传说。可是现在看来,这一切不过是一场闹剧。” “是啊,我也有点失望。不过还好,如果我是真的完全彻底、无可救药地爱上 她,那么我会更加痛苦,那一种痛不欲生的滋味可不好受啊。” “对不起,我有急事,下次再聊。88……” 明天又已是中秋,听报上说今年的中秋月最小。老妈打来电话,让我回家过节。 我拒绝了。 看到一对对情侣兴奋莫名的样子,我又想起了刁蛮。经过内心几个小时的挣扎 后,我打了一个公用电话给她。 “喂。”她的声音仍然那么好听,虽然有一点疲惫的感觉。 “心……颜小姐,你你好。”我有点激动,口齿也就有点不听话了。 “什么事?”她冷冷地说,并没有象以前一样地挂断电话。 难道经过一个暑假,她已从那一场恋爱中走出?或许她可以轻松地来面对我? 也许是吧,毕竟我们才爱了不到一个月的时间,按照现代人的爱情观,这么一 点伤痛很快就可以愈合的。当初她受了那么严重的外伤,几天时间就痊愈了。如果 她的心灵和她的身体一样健康的话,内心的创伤也应该痊愈了。而且她还有那么帅 的帅哥陪伴。 “什么事啊?你快说,要不我挂了。”她等得有些不耐烦了。 “还钱给你。”我冷静了下来。 我的语气是淡的,她的语气是冷的。 “好吧。”她说,“明天下午2 点,我在校门口等你。” 在华师校门口,我再一次看到了阕别了两个月的刁蛮,她仍然美丽,但却有些 憔悴。 在再次看到她的第一眼起,我就知道,这两个月以来的种种努力是完全白费的 了。 我的心就象看似坚固的世贸大楼,被她轻轻地一撞,就轰然倒塌。 有些人你爱了几年,但几个月就可以把她忘记。 有些人你爱了几天,但一辈子都无法忘记。 我正要从口袋中掏钱,她已从包中拿出一张纸:“拿去吧。” “什么东西?” 我拿起来一看,白纸蓝字,正是自己写的欠条。 “你千方百计地哄我、骗我,不就是想要这张纸条吗?”她冷冷的声音在我耳 边回荡。 “谁说的?” “你自己说的,‘我只是想如果我泡上她之后,她能把那笔债务一笔勾消。可 惜功败垂成、功亏一篑。’” “你?”我吃惊地望着她。 她夺过去,双手一撕,纸变成两半,她用力地撕着,手上青筋暴露,很显然已 是愤怒到极点。 我呆呆地看着她,纸由大变小,一些纸屑从她的手中翩然落下。 那句话我只对一个人说过,只对迷死你我不管说过,难道……她就是那个清华 学妹? 一定是这样子的。原来她明修栈道,暗渡陈仓。 “你的目的达到了,”刁蛮奋力地把纸屑掷在我的脸上,“你可以开心了。” 转身就走。 “不,不是的。”我伸手去抓住她的手,“你听我说,我真的不是那个意思。” “我不想听你说,也不会再相信你说的每一句话。”她冷冷地说,冷的就象冰 箱里冰了三个月的鱼。原来她美丽的脸庞冷起来可以让人感到冬天的寒风。 “别碰我,”她用力地甩开我的手,一脸鄙夷地看着我,那种神色让我无地自 容,“现在在你面前多呆一分钟,我都感到恶心。” 我怔怔地看着她。 她转过身大步地走。 我想开口解释,但已不知说什么。想伸手去拉住她,但我知道无法拉住她,就 算能拉住她的手,也无法拉住她的心。 我怔怔地看着她走远。 一阵风来,吹得纸屑漫天飞舞,象是漫天的雪花。 又是一个艳阳天。 在华师门口我呆呆地站了半个多小时,后来我拨了她的手机,不出我所料,果 然关了机。 我又拨她宿舍的电话,接电话的室友说不在,也不知是真是假。 我直接坐车到了汽车站,然后回到长沙。到长沙已是晚上,灯火辉煌,家里人 见了我都是十分意外,老妈倒是十分高兴。 吃过晚饭,回到房间,望着天外的月亮,想起了令我魂牵梦系的人,今晚她在 那里过的节? 上到网上,打开QQ,她果然没有上网,我在水下面、迷死你我不管两个QQ都是 黑的。 我给她QQ写了留言: 我现在真的很后悔,其实你应该了解的,我这个人一向言不由衷。茶饭不思、 彻夜难眠、心如槁灰、形销骨立,确实是我暑假生活的真实状况。我真的希望你能 够原谅我! 后来又打开电邮,给她写了伊妹儿: 这一生最美丽的事便是能够遇上你。 …… 是的,我不否认我最初的想法是想让你把我的债务一笔勾消。 在医院和你去做CT的时候,走在你身后,看到你飞扬的秀发,曾经在心里写过 一首诗: 发如飞瀑意如云,只惹相思不惹尘。 无缘入爱凭谁诉,深恨明月不解情。 尽管如此,那时候我对你并没有什么好感。 但几天的相处后,爱在我的心中一点一点地堆积。我曾经写过一首歌词,叫做 《爱的历程》,那上面有一句是这样写的:爱是一个由浅到深的历程,由陌生到恋 人最后到情人。当然这个情人不是世俗所指的情人,而是两心相悦,两心相许的情 人。 你说我“不太帅,不太坏,不太爱”,前两点是对的,但第三点你说错了。 我无法找到言语来表达我对你的爱意。如果我不是真的爱你,绝对不会那么在 乎你的一颦一笑,也绝不会花那么多的时间和心思去讨你的欢心。 …… 所以在这几个月我才明白了食不知味、坐立不安、失魂落魄真正意思。 每一天都是那么漫长,每一个梦都是那么凄凉。 我曾经想要忘了爱情忘了你,忘记过去的痛苦和甜蜜。 但是越是想忘记,就越记得清晰。 今天是中秋,但却是月圆人不圆。 忆往昔,偶偕佳侣共依偎。叹如今,空守寒窗度寂寞。 为什么爱情只能错一次,从此就再也牵不到你的手? 回到学校后,我又去找刁蛮,但她不肯见我。 我和她之间就这样真正地结束了。 人家说无债一身轻,可是我却没有一身轻的感觉。 原来那债务让我辗转难眠,现在债务没有了,我还是辗转难眠。 看来此情只待成追忆了。 我端着饭盆,一边往宿舍走一边吃着。饭菜很香,可是却是一如既往地味同嚼 蜡,大概是我身体状况欠佳,各方面功能减退了吧。 “你和刁蛮就这样完了?”嚎狼从我身边冒出来,问我。 “是啊,要不然还能怎么样?”我说。 “再去找她啊。”野火从另一边冒出。 “算了,我现在只想弄个回忆录,要不就写一本书,书名也有了,叫做《我和 刁蛮不得不说的故事》。” “拜托想一个新奇一点的书名好不好?”嚎狼说。 “《我的刁蛮女友》。”野火说。 “也很俗气啊。”我说。 “人家以为是《我的野蛮女友》的姊妹篇,你不就大赚特赚了?”嚎狼说。 “4r 4r.”野火点点头。 吃过晚饭,我来到网吧,上网开了QQ,“我在水下面”果然到水下面去了,再 也不到网上来了,“迷死你我不管”现在真的是把我迷死就再也不管了。 幸好还有几个好友在网上,和他们从生活聊到政治,从政治聊到体育,从体育 又聊到爱情,聊到爱情的时候我就挂起了免战牌,找了个借口下了线。 我打开信箱,有好几封信。 有两封是外地的同学的,还有三封是不知何方神圣的网友的,另一封是台湾的, 还有一封是上海的。 前些日子我把自己的长篇武侠小说《江湖梦》寄到了台湾的几家出版社,把歌 词寄到上海和北京的两家唱片公司。 台湾的回信比较客气,上海的回信比较明了。但都是退稿信一类,虽然伊妹儿 不用退稿。 寄出之前我充满了信心,但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 希望越大,失望越大。原来我什么都不是。我不是什么天才,不是什么才子, 写的东西真的很臭屁。 其实虽然我和刁蛮已到这一步,但内心深处仍没有放弃对她的追求。 因为我知道,她的经济状况不好,才会去做情感陪护,要是我的小说或歌词能 够发表,我一定会尽力帮助她。但现在一切都成为泡影。 伤心之余,我又写下了两首歌词: 让我心碎让我醉 为情所困,为情所累,为你消得人憔悴。 曾经给我安慰,曾经让我无悔,今日却让我让风吹。 爱恨心底交汇,脸上多少纵情泪。 止不住的泪水,流不走心中伤悲,不知真爱再为谁? 无法挽回,无力再追,无心错失多少回。 茫然不知进退,谁能计较错对?情由你生亦由你毁。 爱恨已是累赘,为什么还想回味? 失去你的岁月,问苍天谁来点缀?唯有风雨来作陪。 爱到尽头色不褪,让我心碎让我醉。 有心追觅,无言以对,痴心终白费。 心意辗转千万回,让我心碎让我醉。 有缘相会,无缘相随,午夜梦独追。 是我甘心被捉弄 往事不可触碰,紧锁伤心记忆中。 躲不过,看不破,梦已空。 耗去太多心思,白去捉摸你笑容。 惜分飞、情缘逝去随清风。 冰冰冷雨湿我心,眼底热泪暗地涌。 为何爱到最后,无处觅影踪? 是我甘心被捉弄,不怨冷风吹破我梦。 为你痴心伤透,刻刻剜心痛。 是我甘心被捉弄,不怨冷风吹破我梦。 街中爱恋情侣,双双笑相拥。 谁人怜我双眼红?辗转徘徊独守风中。 痴情空守孤枕,深夜再造梦。 一刻不曾放松,此情谁与我心同? 爱恋不改初衷,抬头望,灰天空。 这么凄美的歌词,可惜没有人看得到。不过,也许对于我来说是美的,而对于 别人来说,却是肤浅幼稚和故作呻吟之语。 没有人在意我,所有的人都在盯着自己的屏幕看,有的聊天,有的游戏。只有 我,躲在这个阴暗的角落,在为自己的爱情和梦想唱着挽歌。 我的眼泪不停地流下,显示器越来越模糊。如果再不离开,我一定会痛哭出声 的。 我伸出手去,直接关掉了电源。然后站起身来,结了帐,走出网吧。 回到宿舍,时间还早,宿舍里空无一人。我拿上吉它下了楼,朝东湖走去,在 路上买了六瓶啤酒,让店主用塑料绳扎好,一手拎了吉它,一手拎了啤酒,走出了 武大校园。 路边的梧桐高高耸立,惨黄的路灯无力地照着凄冷的道路。 我孤身一人慢慢地走着,不时有人从前面走来,也有人从后面走过。他们看我, 我却没看他们。我的眼睛很空洞地望着前方,前方是树和夜织成的黑暗。 不知道走了多久,我来到了东湖旁边的一座小丘上,这个地方我以前经常来, 有时几个好友,有时孤身一人,所以十分地熟悉。 当然这么好的地方,往往不会让哪一个人独享的,所以今夜就有不少人影在动。 绝对多数是对对情侣。 但我没管他们,把酒和吉它放下了,找了一个比较舒服的地方席地而坐,然后 咬开瓶盖,慢慢地喝起来。 我以前也曾不吃菜地喝过啤酒,但从来没喝过六瓶。不知道能不能喝下去,但 我没仔细去想。 夜越来越深,酒越喝越少,人也越来越少。 凉风已起,我感到一丝凉意。 放眼望去,东湖静得象一潭死水。抬头望天,月亮冷得象一个雕像。 我抓起吉它,象打高尔夫球一样地狠狠地击在岩石上,吉它发出沉闷的撞击声, 我把它拿到眼前,看了一眼,奋力地掷到湖水里。 没有人知道,东湖埋葬了多少人的豪情壮志。 也没有人知道,在今夜的东湖边上,又有一个少年做出了怎样的举动。 看着幽黑的水面,仿佛有一个声音在对我说:“来吧,跳下来吧。” 我知道我只要轻轻一纵身,就可以摆脱这无穷的烦恼。 如果我是一个孤儿,如果不是怕对不起父母的养育之恩,我知道我此时一定会 跳下去的。 “瘦狐!”有人在我身后喊,我转过身来,是嚎狼他们。 “你怎么啦?”野火跑过来,“别吓我们啊。” “没什么。”我笑,“我在这里喝闷酒呢,你们来了刚好,可惜只有两瓶了。 只好两个人共一瓶了。” 三个望望我。黑风说:“你没事吧。” “没事。”我说,“怎么啦?” “把我们吓得要死,刚才外系有人跑到我们宿舍,说是看到你在这里喝酒,怕 你出事,叫我们来劝劝你。”嚎狼说。 “我还以为你们闻到了酒香,特意跑来的呢。”我开了瓶,递给嚎狼,“没事, 我今天就想喝酒,刚才回到宿舍,一个人也没有,就跑到这里来了。” 我成了一个好学生。按时起床,按时休息,不逃课,也不去网吧。 虽然我装成一副行若无事的样子,但我知道自己已如行尸走肉。 我把QQ里的说明改了: 浑浑噩噩度光阴,空有躯壳空有心。天生蠢材没有用,从此叫做活死人。 这期间我们宿舍的变化也很大。 野火又和樊玉玲分手了,这倒是他交往时间最长的一个女友。分手的原因野火 说是厌倦了。我们都没有去考究。 依照野火“久病出孝子,失恋出诗人”的惯例,他又写了几首诗。 嚎狼和孝感麻糖的感情愈来愈深,看来那个孝感麻糖可以改为孝感蜜糖了,她 已将嚎狼牢牢地粘到了她的身旁。在孝感麻糖的柔情蜜意之中,这头陕北嚎狼已成 了陕北羔羊,就象去年被称为西北狼的陕西男足,今年成了人见人欺的西北羊。 唯一不变的只有黑风,他仍然一如既往地玩着他的游戏。也许在他的世界,游 戏便是他的“爱人”,而且他可以爱上好几个,甚至几十几百个,也不会有哪一个 会争风吃醋,情海生波。 这一天我在一家商场闲逛。 “瘦狐。”一个女声在我耳边响起,我扭头去看,竟然是萧迎。 “是你啊。”我笑,真没想到会在这里碰上她。 我们寒暄了几句,来到一家酒吧中,边喝边聊。 我这才注意到她涂了紫色的眼影,穿了一件大红的衣服。 “今天你一定要请客啊。” “哦?” “记不记得上次你说过大红大紫的时候,你要请我。” 看看自己的身上的衣服,笑了笑:“你就别笑我了。”笑得有些勉强。 她告诉我她现在成了一个老板的情妇。 “为什么?”我很震惊。这难道就是那个曾经一心想要做歌星的萧迎? 她告诉我她已厌倦在酒吧里唱歌,也不想回到老家去,但在武汉找一个工作也 不是特别容易。 “每个人都做过梦,有些人梦圆了,有些人梦破了。”她感叹了一句,从包里 拿出香烟,点着了。 我没说话,只是默默地看着她。酒吧光线本来就不明亮,烟雾缭绕中,萧迎更 加地朦胧,陌生而遥远。 以前听说过,也在网上看到过有女大学生做了大款的情妇、二奶,但没想到今 天自己竟然遇上了。 本来想劝说她几句,但想了想,没有开口。我不象山姆大叔那样喜欢去干涉人 家的内政,也不象娱记那样喜欢去打探别人的隐私。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都得对自己的决定和未来负责。 “你和那个女孩呢。”她突然问了我一句。 “散了。”我说,很伤感地,这是我唯一没有掩饰的一次。 “哦。”她回应了一声,叹了口气,说:“很可惜。我还以为你们会成功的呢。” 我们告别后,坐在车上,我仍然感到十分地郁闷。为什么生活会是这个样子? -------- 天鹰文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