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都是风口浪尖的人,注定要博弈输赢 夜空落幕之后,人口密集街道上,总会看到一些人在笑,另外一些人在哭,而 我或在其中,脸色淡然,徒然感觉不到自己存在,生命是在坟地里进行的一场盛宴, 舞者翩翩,歌者轻呤,等一切闭幕,死亡悄悄地飞临而来,我们无处逃生。东莞就 是一座这样令人空想的城市,我讨厌的不是它物欲横心,而是缺了灵魂的生者。就 像用一百来块钱买来的一堆一堆的人肉爱情,床上一躺,衣服裤子一脱,坐一俩百 个俯卧撑,完事之后是多少钱就给多少钱,然后穿过纷乱的十字路口,当作什么事 情也没发生。 快下班的时候,老陈走到我的办公室,对我笑眯眯地说:“小林,晚上有空没? 去喝酒。”我扳着手指,歪着脑袋,翘着脚在旋转椅上小角度地左右摆动,他老不 客气地坐在我的面前,肥嘟嘟地看着我,十指交叉,双手成三角形支在桌上,把关 节扳得咯吱咯吱响,最近这个肥猪又胖几十斤,笑起来肚子挺得跟皮球。他说早上 罚了王俊峰那小子100 块,也不用上交了,我们晚上充公好了。我想起王俊峰早上 穿着拖鞋叭叭叭的来上班,被老陈陈逮个正着,他瘪红了一张脸,对王俊峰说罚款 一百元,公告贴在那儿还没撕,林经理,这事交于你处理。我瞅了瞅王俊峰,十分 钟后他把钱重重甩在我的桌上,我支支吾吾说:“你,……还得写张检讨书。”这 下我跟王俊峰的关系彻底被老陈搞破裂了,老陈这叫一石二鸟,打得我找不到北。 我摸摸口袋,钱还在我口袋里,我说这钱不用上交?他说交个屁,财务连这条 制度都不知道呢。我想想也是,妈的,看他也玩不出什么花招,晚上喝酒不把你喝 趴下,我不姓林。 第二天,财务老毕来敲我的办公室,他说昨天王俊峰罚一百块,是交给你了吧! 我当时脑袋飞速旋转,心想,我靠,老陈这招也够狠吧。昨晚和他喝酒这事肯定不 能说,一说准把我划为私用公款,我笑了笑,说这事你怎么知道的?老毕说老陈说 的。我心里一下全明白了,赶紧从内衣袋里掏出一百块给他。 自从柯信达被收购后,我和李君的感情进一步疏远,由于都做玩具,不免会为 一张单子互相争得你死我活,六亲不认,再加上老陈挑拨离间,让我数次身陷感情 危机中。韩国美灵会社懂事长是个四十来岁的人,看起来像个小伙子,叫车金卡, 个头不高,神采奕奕,走起路来风风火火,说起话来硬如钢铁,老陈要我去接待, 带他到厚街享受了一番后,又带他去了工厂参观,完后,我们对产品进行了说明会, 他提案书都没翻开过,就说:“我不看产品如何如何,我只看价格。”那时候他已 在君度科技有走访过,我说:“车先生,价格是最低的了,我们真的没法降下去, 这是厂务规定。”他哈哈笑起来,反问我说:“君度上千万的公司可以做出来,你 这个上亿万的公司做不出来?”我只好拿着报价单去找老陈,说了一大堆废话,最 后强调如果再降,我们肯定会亏损,老陈哼哧了一声说:“你去跟车什么金卡银卡 的人放个话,在君度科技的报价上低五毛。”我吃惊了一下,说:“这个不能做啊 ……”他打断我的话,黑着脸说:“你就按我说的做,你可以不听公司的规定,但 你不能不听我陈某的话。”我再次回去跟车先生聊了聊,当场就把单子下到厂里, 看到他那副牛样,心里很不是滋味。上次我去君度科技找李君,他的密书说他不在, 我一转身,看到李君迅速上了一辆车,从公司大门绝尘而去,我心里暗暗难受。后 来的广交会过后,柯信达的超能狗和君度的电子狗原理和构思如出一辙,老陈气乎 乎地要我把超能狗的专利资料整理出来,准备投诉君度科技有侵犯专利权的行为, 还要我出席公证人,我吓得一身冷汗,生活一如他妈的那么令人难受,我从没想过 会为了三百多万的订单专利,我与李君在法庭上见面,那天他脸色铁青,像一块透 着冷冷暗光的铁器,在门口碰面,他都没正眼看过我,我低着头,心里无比慌乱, 狠不能把旁听席翘脚的老陈揍一拳,最后君度科技败诉,赔了120 万的侵权费,取 消电子狗玩具生产权力。 为此我一直很愧对李君,李君在2007年末的时候,公司曾一度陷入困境,他那 时候,整天在公司里看报表,忙着想策略,还在花了大量的钱在客户身上,把客户 养得肥肥壮壮的,而他自己枯槁如柴,甚是憔悴,我看着心里也不是滋味,心下一 狠,把我一手操作的森威集团每年的五百万订单全给了君度科技,开始李君半推半 就,我骂他说你丫的,在我面前还装硬,你可以对我有意见,但你不能跟君度科技 过不去呀,那可是你半生的心血啊。李君一脸感动地收下,还有几个小的单子也全 给了李君,上上下下加起来也有一千五百多万吧,我对老陈的汇报就说这些客户对 我们产品的质量不满意,他也没多问,因为他捶子都不懂,连客户是谁都不知道, 那老板只认我,不认公司,对公司其他人一概免谈。我心想他老陈算什么?上次一 个西藏客户点名要我去谈判,老陈在旁边厥着脑袋屁都不敢放一个,唯唯诺诺地给 我倒茶,给客户点烟,酒足饭饱后,他把我拉到一边悄悄耳语说这客户一年八百万 的订单,他想怎么玩就让他怎么玩,一切费用由公司承担。那次花了公司足足四万 八,我从中捞了一万二,还吃得油光满面,回来的路上肚子膨胀得像如来佛,笑得 我皱纹都多了几条,青春豆也冒出几颗。 老陈这人看到君度发展势头如日中天,心里暗暗不爽,集合我们研讨君度科技 的策略和方针,听周北丽的口供,他还递了一份收购君度科技的方案书,标码还是 个不小的数目,这让我心生害怕,不过我只是笑笑,因为我知道李君不可能会卖掉 君度的。 -------- 虹桥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