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 高三的最后时刻过得很快,高考就像一个张着血盆大口的怪物向我们奔来, 犹如一个王朝没落,一个新时代开始的历史进程,交织着失望与希望,疲劳与解 脱。终于在? 过了6 月挣扎后进入了炎热的7 月。走入考场那一刻本来以为自己 会很害怕,心脏在剧烈地蹦迪,但走进考场后却出奇的平静。那大概就像一个临 死的人,在死前那一刻,突然释然了。 关于高考过程的记忆已不甚清楚了,我们往往在对一个东西记忆深刻时,却 在无意中模糊了事物的本身。最后一天下午考英语,考完之后,走出考场却没有 考前想像的解放之感,而是很失落,好像什么也没有了。 和父母找了个地方大吃了一餐,喝了很多酒,完了,沉沉地睡去。 第二天起来,就早早地跑到游宁家去释放压力了。 高考完的假期是父母事务繁忙的时刻,因为我除了考了一个烂低的分数外, 就再也无力把握自己的前途了,那时候我会深深的觉得这是一个大人的世界,我 们只是一群可怜的旁观者,无助而被动。 9 月,我来到了M 大学。走进M 大学,似乎就是一个互相嫌恶的过程。在去 M 大学之前,我认为这是一个很烂的学校,怎容得下我这样一个自视为大人物的 家伙。来M 大学之后,当我正天真地准备“今天我以母校为荣,明天母校以我为 荣”时,M 大学却认为我是一个低分低能低素质的玩意,有辱学校名声。 可悲的事情是游宁去了北京。高考她考得不错。自然她没有像电视剧里所演 的一样为我们的爱情做出任何有°她前途的牺牲。北漂,一个很时髦的词儿。 那时候,我对待爱情的态度颇为神圣。真以为是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 朝暮暮。以为距离产生美感,以为距离不是问题,以为......于是做了爱情的白 痴。为此我不得不心甘情愿被铁路集团黑去了不少钱。 那时候,去北京是我干得最多的事儿。通常我会在星期四下午动身,第二个 星期一上午回到S 城。去北京的路途是遥远的,坐T2是个不错的选择。那时候, T2三点多从S 城出发,第二天早晨8 点15到达北京。虽然长夜漫漫,却也无心睡 眠。最可怕的一次,没买到卧铺票,不得不搭乘一辆慢车的硬座。倒也不怕累, 就怕中途要上厕所。过道中挤满了人,本来就小腹坠涨,还要? 过人群的摩擦挤 压,历? 苦难到了厕所,里面的人久久不出,只得折返去另一头的厕所,? 受二 道挤压,不幸依然有人,只得奔向下一个车厢,方得解脱。整个过程,犹如孕妇 分娩,极度痛苦,所不同的是,孕妇尚可躺在床上,即使难产也有医生D 助,而 轮回之事是万万靠不得别人的。 对于异地恋来说最主要的是要有雄厚的? 济基础作为保障,那段时间我月月 财政赤字,入不敷出,资产负债已? 到了过八月份就开始透支明年的钱了。所以, 我开始集中精力抓? 济,一切以人民币为中心,每逢回家,就千方百计在父母身 上榨取剩余价值为自己的吃喝玩乐获取货币支持。 到了北京,再从西站坐公车、换地铁又换公车,七绕八拐晕头晃脑地就到了 北x 大。每每这时候,游宁就站在校门口以招牌式特傻的表情笑嘻嘻地等着我, 我就乐了。见到我,又是傻乎乎地笑一阵,我就爱得发恨般的狠狠地往她小脸蛋 上一捏。这带着虐待倾向的一捏,却让她感到无限的温柔,就砸着脑袋往我的怀 里顶过来,可见,女性朋友有时候自虐倾向相当严重。 之后,游宁会领着我去学校里的一个小饭馆,吃上一碗奇难吃的甜酱面,把 肚子用物理方法填饱。对付完了胃和肠道,我们就会从北x 大的小门出去,横穿 几条大街,在一个小巷子里找到一家条件不好却定价过高而国家发改委又不强制 调价的招待所。游宁每次很熟练地出示身份证,否则拿我的,难保半夜没警察踹 门而入索要暂住证。幸好我从没有在这种店子住过7 天以上。过去,每每跟父亲 来时,住在大宾馆里,一住十几天,那都不会有人查的。这就再次印证了:? 济 基础决定上层建筑,人民币才是铁的! 每每等我们入住的时候,店主会意味深长地问一句: “还要不要什么日常用 品?”说着指指柜台里和舒肤佳放在一起的“占士邦”、“男子汉”“第六感”, 并挤眉弄眼的拼命暗示,差点眼珠子没蹦出来,整个一计划生育委员会大娘的形 象。这时游宁会红着脸转过去,而我会意味深长的说一句: “大妈,我们已? 都 有了!”对于这句话,游宁和大妈产生了两种不同的理解。游宁会用小手捶我的 背:“你瞎说!”大妈就会装出一副特同情的表情安慰游宁说:“这没什么,这 么大的人了,以后注意安全就好!” 然后,游宁就羞红了脸跟红皮萝卜似的扯着我走进房,留下大妈在? 地怪笑。 进了房,我会先洗一个澡。接着抱着游宁看看电视,再出去吃饭,然后又回 来蜗居。来到北京看游宁的时候,我们很少出去满北京乱转。因为,我的目的很 明确,就是和游宁厮守的,而不是来北京游玩,促进北京城市? 济发展,为北京 GDP 作贡献的。 短短的三天,我们只有吃饭的时候才出去,倒也节省了不少开支。其他的时 候我们都在床上。晚上,我们就把灯关了,两个人搂在被窝里睁着眼睛讲讲瞎话。 继续做浅尝辄止的身体接触、热吻,然而,我们从来没有做过那些我们当时看似 遥远的进一步,所以在游宁离开我的时候,我仍然保持着各方面近乎迂腐的纯洁。 游宁在我的心中,一直有着区别于其他女孩的高傲的美丽,我一直不敢去破 坏她的美丽,即便在我欲求猛烈的时候,游宁轻轻的拒绝也能使我保持极大的克 制。只是在几年后,当这样一个曾? 被努力保护的梦变成一场快餐式的苟合后, 我突然丧失了一切的坚持。? 来, 那貌似遥远与纯洁的理想是如此的容易倒下。 三天的厮守很快,在北京西站,游宁跟送战友上征程似的又是一把鼻涕一把 泪的送我, 我抱抱游宁,内心也很伤感,却装作轻松般的吻了一下游宁。就挥挥手,掏 出票,上了火车。 火车向南驶去,慢慢天黑,又慢慢天亮。 -------- 红袖添香